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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斑的話語,玉章微微挑眉, 眼神似笑非笑的:「怎麼, 你還期待著誰會來救你嗎?」


  就在他話音落下之際,一箭破空。


  匯聚著最為純澈的破魔箭就這麼猛地擦過他臉頰, 像一道銳不可當的虹光,任何屏障在它面前都宛若無物。


  在眼前的一片漆黑中, 那道橫空的箭鳴聲就仿若一句暗示。


  斑彷彿聽見, 那個少女的聲音與長箭破空的聲音混在一起。


  ——「我會保護你。」


  他聽見她這麼說著。


  大妖怪的唇角忍不住彎起了一抹弧度。


  下一秒, 眼中的黑暗褪去,斑的眼前再度恢復了光亮。


  他撇過臉, 就看到身邊同樣恢復了視覺的三人,原本愉悅的心情當即就冷了下去。


  可惡,差點忘了,那個少女想要保護的人可不止他一個啊——


  奴良陸生摸了摸自己恢復正常了的眼睛,又掃了一眼被破魔箭刺中胸口倒地的夜雀,輕笑了一聲,眉眼間漫開似有若無的溫柔笑意:「還真是丟臉啊, 被自己的女人救了。」


  聽到他的話語,玉章猛地回過頭,就看到了那手持弓箭、一身凜然的黑髮少女。


  淡淡的靈力宛如皎潔的皓芒一般,穿透了她單薄的綠裙, 從她周身溢出, 猶如逸出了輕盈雲層的月影。


  手持弓箭的少女, 即便沒有換上那一身鮮明的巫女服, 但那凜凜和聖潔的氣息卻已經將她離神明咫尺的訊息毫無阻礙地傳遞了出來。


  「怎麼可能……」玉章頗有些失魂落魄的呢喃自語道。


  雖然在他調查的消息中,確實有打探到折鳶是巫女的消息。


  玉章卻一直不以為然。


  那個小姑娘怎麼可能會是巫女呢。


  要知道,與妖怪最為不對付的就是巫女與陰陽師這一類的神職人員了。


  可是,怎麼可能?


  奴良組未來的三代目怎麼可能喜歡上一個與自己立場對立的巫女?

  而一個以斬妖除魔為己任的巫女又怎麼可能會喜歡上一個統帥著百鬼的大妖怪呢?


  這怎麼可能!


  看到玉章臉上表現出來的不可置信,陸生挑眉,話語中滿是與有榮焉:「你以為我的鳶姐是誰啊——她可是這世間,最獨一無二的,會覺得妖怪可愛的巫女啊。」


  她從不會害怕他、畏懼他。


  縱然他是奴良組的少主,可在她眼中,他卻永遠只是奴良陸生。


  無論白天與夜晚,她告訴他,「你都是我最喜歡的陸生。」


  奴良陸生輕輕一笑,笑容中滿是誇耀與自傲,「這就是,被我深愛著的女人啊——」


  銀髮少年這麼說著,微微偏過了眼神,遙遙地看著她。


  他纖長的眼睫被微微壓下,玫紅色的眼眸中流轉著深邃又明亮的光芒。


  那是比旭日更加耀眼的光,幾乎令人感到無法直視。


  他看過來的那一剎,折鳶竟隱隱覺得自己要被那種專註又深情的目光所灼傷。


  她意識一頓,手掌下意識地便握緊了手中的破魔弓,但當回過神時,卻又驀地鬆開了手中的弓身,眼神像是被什麼東西所燙到了似的猛地偏向了別的地方。


  靜態與動態視力都相當不錯的奴良陸生看著折鳶難得失措的樣子,唇角一揚,便勾起了一抹心滿意足的笑容。


  身後的百鬼對視了一眼,紛紛開始為自家少主助攻。


  「嗚哇,少主對夫人的真摯告白!好感動啊!」


  「能看到這一幕,老朽這數百年真是沒有白活啊!」


  「好感動!我要是夫人的話,絕對非少主不嫁!」


  「少主太帥了!」


  奴良組的妖怪們一呼百應,皆是說著自家少主和少主夫人是如何的般配,其用詞之浮誇讓讓他們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然而奴良陸生卻還是一副坦然自若的樣子。


  斑不由抽了抽唇角道:「我算是終於見識到了你的不要臉。」


  陸生挑眉:「你別是在嫉妒我和鳶姐的天生一對吧。」


  斑冷笑:「我可在小姑娘的身上什麼都沒看出來。」


  「因為啊。」陸生一笑,「鳶姐在害羞啊。」


  下一秒,一隻浮萍拐向他飛來。


  陸生手疾眼快地拔出自己的瀰瀰切丸擋開了這突如其來的攻擊,「學長,這很危險哦。」他似笑非笑地看著手中只剩下一隻浮萍拐的雲雀。


  「是嗎?」雲雀卻也挑眉,回視著他。


  黑髮少年表情寡淡的近乎面無表情,卻在挑起自己眉眼的時候多了幾分冷笑的弧度,看上去竟讓人莫名的有些瑟瑟發抖的冷意。


  兩人之間的氣氛一時有些蠢蠢欲動,彷彿下一秒就要大打出手一般。


  沢田綱吉各看了他們一眼,語氣平穩:「不必要的吃醋還是等到沒有人的時候再說吧,否則會讓鳶姐擔心的。」


  他滅去了自己身上的死氣之炎,轉而看向了玉章,「現在最要緊的事情還是四國的妖怪吧。」


  「說的也是呢。」陸生也順著沢田綱吉的視線向玉章看去。


  年輕的百鬼之主將手中的瀰瀰切丸對準了已是落於下風的玉章,道,「那麼,接下來就讓我來結束這一切好了。」


  他這麼說著,揚起手中的瀰瀰切丸,正要猛地揮下去,面前的玉章卻驀地捂著自己的臉,笑了起來。


  「呵呵。」先是低低的笑聲,而後愈演愈烈,變成了猖狂的大笑,「哈哈哈哈哈!」玉章捂著自己臉上扣著的面具,眼眸從指縫間露出,流瀉出一絲瘋狂的意味。


  他笑著道,「你以為,這就到此位置了嗎,奴良陸生?」


  「什麼?」陸生突然萌生了不妙的預感。


  身前的玉章輕笑著:「我可從未想過這些弱小的傢伙能夠擊敗你們,這些廢物僅剩下的唯一用處,就是為我去死——」他這麼說著,緩緩地拔|出了手中的魔王的小搥。


  這是一把看起來無比破舊的長刀。


  「那是什麼?」沢田綱吉緊鎖著眉,超直覺告訴他,那把刀並不簡單。


  陸生蹙著眉:「我……好像在哪裡見過這把刀。」


  可是,在哪裡?


  他卻完全沒有一點印象了。


  「哦,你也見過這把刀嗎?」玉章自唇角揚起了一抹弧度。


  他握著刀,眼神就如刀光一樣,閃爍著冰冷又詭異的暗芒,「但是,你一定不知道這把刀的用法——」


  話畢,他手中便甩出一個刀花,向著身後四國的妖怪砍去。


  即是他殺死一個妖怪,他手上的魔王的小搥上的妖氣便將那死去的妖怪的妖力匯聚在自己的刀上。


  這個意料之外的舉動讓雲雀都不由微微皺起了眉。


  陸生更是憤然道:「玉章,你在做什麼!這可是你的百鬼夜行!」


  「這些廢物。」玉章輕笑著,「也只有現在才對我稍稍的用些用處了。」


  他這麼說著,毫不猶豫地用手中的魔王的小搥將麾下的百鬼夜行全部都斬殺殆盡。


  而即是他殺光自己所有的百鬼時,他手中破舊的刀凝起了一股強大的、且令人感到不快的妖氣。


  這股妖氣迅速膨脹,將一團類似肉瘤的生物裹上了劍身,即刻就蔓延上了整把刀。


  折鳶對靈力與妖力的氣息向來敏感,幾乎是一瞬間,她就認出了——那把刀,是活著的。


  而且,她感覺得到,並非是玉章殺死了那些妖怪,而是那把刀「殺」死了那些妖怪,而那些妖怪身上的妖力也都是被這把刀所奪走的。


  這把刀到底是——


  「這是四國流傳下來的寶物,傳說能夠毀滅妖怪、奪取天下。」


  驀地,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耳後響起。


  全然沒有察覺到自己身後有人的折鳶忙回頭,唇瓣卻驀地擦過了來人的臉頰。


  的場靜司一愣,怎麼都沒想到會有這種福利。


  他不由笑著用指尖撫上了臉頰,唇角勾起一抹弧度,心情頗佳地開口道:「這算是給我及時到達的獎勵嗎?」


  相比起洋洋得意的的場靜司,折鳶的另一個青梅竹馬顯然很是不愉。


  只是礙於演員的修養,他並沒有將這種不快展露在表面,只是抿著唇角深深的笑意,拉過了折鳶,拿出手帕,用力地擦拭著她的唇瓣。


  折鳶怔怔的,半天都沒能回過神來,還是唇瓣上被擦拭過度的力道讓她覺得有些疼痛,這才反應了過來,問道:「你們怎麼會在這裡?」


  這次回答她的是名取周一。


  大明星笑得有些無奈地點了點她的額頭:「誰讓你把破魔弓取走了。一般若是沒有什麼大事的話,你也不會特意召喚翠去神社裡將破魔弓取出來吧?」


  折鳶看了眼手上的破魔弓,點了點頭,而後便看向了的場靜司:「靜司,你認識那把刀嗎?」


  身著深色和服的的場靜司眸色深深地看向了玉章手中的那把刀,表情若有所思:「之前有聽說過——能夠吸收被它砍殺的妖怪的妖力而成長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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