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2

  折鳶微一側身，躲了過去, 右手手掌成刀只在他後頸重重一敲, 將他打暈了過去后左手順勢便攬過了他的腰，把他圈在了自己的懷裡。


  天邪甩了甩尾巴, 輕巧地跳上折鳶的肩膀，居高臨下地看著錐生零, 說道：「這小子果然已經半隻腳踏進了Level E的範疇。」


  「他是Level E？」折鳶有些訝異, 完全看不出來。


  她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身後, 原本倒在地上的男人此時已經被燃成了煙燼，再也找尋不到蹤跡了。


  折鳶仍是有些不確信, 問道，「Level E不是沒有理智只懂得吸食鮮血的怪物嗎？」


  天邪將尾巴一甩，毛茸茸的尾巴就擦著折鳶的臉頰而過。他用一金一藍的貓眼瞟了她一眼，回道：「所以才說他是半隻腳踏進了Level E——Level E皆是被純血的吸血鬼咬后的產物，我估計這小子也被咬過，只不過他意志力不錯，一直到現在還保持著神智, 但現在怕也已經是到了極限了。」黑貓唇角勾起了一個似笑非笑的弧度，「我看，他距離要墮落成那種毫無理智的野獸也不遠了。」


  折鳶不由蹙了蹙眉，問道：「老師, 你不會是想我在他成為Level E之前先殺死他吧？」


  天邪輕搖著的尾巴不由一僵, 隨即在折鳶的臉上抽了一下, 咬牙道：「我什麼時候給你了這個錯覺。」


  折鳶這才鬆了口氣, 但立刻的，她卻又皺起眉來：「不殺他——莫非是要救他嗎？」


  可是讓一個以人類的恐懼為生的嗜殺又冷血打大妖怪來救一個毫無相干的人類，她怎麼覺得這麼荒謬呢。


  然而出乎她的意料，天邪輕哼了一聲，默認了。


  他回道：「之前到那個學校里打探消息的時候，我被那裡的純血吸血鬼發現了，這個小鬼算是勉強幫了我一把。」


  折鳶這才瞭然地點點頭，原來是欠下了因果。


  於妖怪而言，欠下了因果是最了不得的事情，尤其是天邪之鬼這種殺孽重重的妖怪欠下了人類的因果。


  「那老師打算怎麼辦？」折鳶問他。


  天邪抬了抬下頜，回道：「我去找清子幫這小子算了一卦，他命中桃花帶煞，五寡孤獨，親朋背散，半生命途坎坷，你以後見著了，離他遠點。」


  折鳶不由提醒似的咳嗽了一聲。


  天邪卻懶懶地閉了一隻眼睛，毫不理會，「怎麼，我又沒說錯，這小子的命本就不好，你的命格和這些吸血鬼天生犯沖，記得離遠些。」


  折鳶只好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天邪於是又道，「他最近有一場殺生劫，我打算替他擋下來。但清子沒有辦法算到準確的日子，所以我會在這小子的身邊呆上一段時間，你去幫我和五月那笨蛋說一聲。」


  折鳶笑了笑，點下了頭，然後問道：「對了，老師你說的清子，是下呂旅店的那位清子小姐嗎？」


  「就是那棵弱到不行的櫻花。」天邪道，「不過占卜和預言還算精準，否則我早就吃了它了。」說完，他從折鳶的肩膀上跳下，示意她將懷裡銀髮的少年扔到牆角，「把他扔到這裡。」


  有些人約莫是把自己所有的溫柔都孤注一擲傾注了一個人的身上，以致於面對其他人的時候是一種不近人情的冷漠。


  折鳶對天邪的用詞而微微感到有些好笑，卻什麼都沒有多說，只是小心翼翼地扶著懷裡陷入昏迷的少年，將他扶到了牆角坐下。


  天邪看著弟子將那小子扶了過去，有些不耐煩地用尾巴翹了翹地面，說道：「好了就快點走。」


  「是是。」折鳶應道。


  她低頭看了眼坐在牆角的銀髮少年，想了想，順手便替他拂開了前額的碎發。


  銀色的額發宛如碎落的流光一樣穿過她纖長蒼白的手指，折鳶正欲將他的頭髮勾到耳後，卻突然地發現那雙原本緊闔的淺紫色眼眸此時卻微微睜開了些許，正一瞬不瞬地看著自己。


  她一愣，手指也是一頓，指間的髮絲便紛紛地從她手中落下，又重新蓋住了少年的前額和他眼前的少許視線。


  折鳶只覺得自己被嚇了一跳，然而定神再看去時少年卻又如最開始那般輕輕地閉著眼睛，一動不動，臉色蒼白而平靜，這讓她不由蹙了蹙眉。


  「折鳶。」天邪叫了她一聲。


  折鳶這才回過神，也不再糾結對方到底有沒有睜眼，和天邪道別了之後就向著侑介在的那家店走去。


  當她回去的時候，侑介已經買好了原料，手中提著兩隻書包正等著她。


  她忙又快走了幾步，道歉道：「對不起，朝日奈，讓你久等了。」


  「也、也沒有很久啦。」紅髮少年眼神遊移，然後將手中打包好的另一份原料遞了過去，「對了，我好像買的太多了，就、就分你點。」


  折鳶看著那打包精緻、怎麼看也不像是買多了才分給自己的原料，沉默了片刻，裝作不知道地接了下來，微笑著道謝道：「謝謝。」


  得到了喜歡的女孩子一聲軟軟的道謝和笑容，朝日奈侑介怔了怔，過了幾秒才後知後覺的紅了耳根，強作無謂道：「沒關係。」


  然而就算他再怎麼故作鎮定，唇角的弧度卻還是無法抑制地揚了起來。


  兩人買好了東西后便在商業街口道別，朝日奈侑介只傻笑了一路，一直到回家的時候臉上還帶著怎麼掩都掩不住的笑容。


  朝日奈椿正和朝日奈梓在客廳打遊戲，見到弟弟這樣子就不由來了興趣，笑嘻嘻地問道：「侑介，你今天是撿到錢了嗎，這麼開心？」


  聽到他的聲音，上一秒還偷著笑的侑介下一秒立刻就收起了自己的笑容。


  他滿是戒備地看了椿一眼，說了一句「和你沒關係」，就忙將買回來做巧克力的原料用書包擋住，飛快地跑回了自己的房間，只想著折鳶的事千萬不能讓這個愛戲弄自己的哥哥知道。


  椿一臉若有所失的看著侑介的身影，摸了摸下巴，壞笑道：「不會是談戀愛了吧。」


  梓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說道：「遊戲。」


  椿這才猛地剎住了車，回頭看向大屏幕——game over。


  他表示自己想哭。


  另一廂，折鳶自然是不知道自己導致侑介被家裡人議論了，她只是和以前一樣，打工，和沢田綱吉一起走，然後回家。


  只是在回家的時候，她嘗試了一下做巧克力。


  伽椰子先前也從未做過巧克力，便和折鳶一起看了網上的教程，母女倆一起做巧克力，倒是其樂融融。


  兩人把可可粉、牛奶和奶油攪拌加熱，又分口味加了一些杏仁，最後倒進模具後放進了冰箱里。


  小傢伙們眼巴巴地看著他們做巧克力，一個兩個只把廚房的門口給堵得結結實實的，直到折鳶好笑地說做好了以後會分給他們的，他們這才喜笑顏開的散開了。


  等幾個小時后，冰箱里的巧克力凍好了，折鳶果然給小傢伙分了好幾個。


  剛凍好的巧克力咬進嘴裡還有些冷冷的，濃郁又香甜的味道瞬間充斥了整個口腔，卻又帶著些微微的苦澀，好吃的只讓幾個小傢伙們都心滿意足地眯起了眼睛。


  伽椰子也挑了一個送進嘴裡，確實好吃。驀地，她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問道：「對了，愛花，怎麼突然想起要做巧克力了？」


  折鳶解釋道：「過幾天有一個聖巧克力日，正好今天有同學送了材料，就想做幾份巧克力。」


  說完，她拿起一枚巧克力送到俊雄的唇邊，說道，「來，嘗嘗看，好吃嗎？」


  俊雄咬住她送過來的巧克力，柔軟的唇瓣擦過她的指腹，未等折鳶感到異樣，蒼白的近乎病弱的少年便抿起唇來微微一笑：「姐姐做的都好吃。」


  話畢，他也捻起一枚巧克力遞了過去，「姐姐也吃。」


  折鳶笑著吃下了他喂到嘴邊的巧克力，然後又回送了一枚巧克力到他嘴邊。


  姐弟倆相互投喂著，不亦樂乎。


  還是伽椰子制住了他們，說甜食不能多吃，這才作罷。


  折鳶將做好的巧克力分了分，沢田綱吉和里包恩都要有一份，五月老師和天邪老師也要有，黑子和惠比壽也不能少，然後是夏目、靜司、周一和陸生，送給她原料的朝日奈也不能忘記。


  她粗粗地算了一下，發現自己要送出去十一份，僅憑現在做的這些是不夠的，於是她盤算著什麼時候再去買一些材料回來。


  正這麼想著，她的腦海中突然閃過了一個黑色的身影，以及那落在肩膀上的外套。她頓了頓，便又在那十一的基礎上又加了一份巧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