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7

  奴良陸生接過袋子, 這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折鳶話中的意思, 忍不住瞪大了眼睛道：「誒？約、約會！」他結巴地說出這兩個字, 然後才遲鈍的發現自己的臉上已經燒得通紅。


  折鳶從口袋裡拿出兩張動物園的入場券：「剛才去買衣服的時候正好抽到了。」


  說著，她將其中一張遞了過去, 「一會兒吃好早餐，我們去看看吧。」


  知道是抽獎抽到了之後奴良陸生的臉總算沒有那麼燒了，然而心中卻不免有些失落。他接過入場券看了看，有些驚訝：「並盛動物園？那不是在並盛町嗎？」


  折鳶點了點頭, 然後盤算道：「可以坐車過去, 逛累了下午就可以去旁邊的遊樂區, 然後晚飯去附近新開的蛋糕店。」


  看著折鳶很是熟練地計劃好了行程和需要攜帶的零錢，陸生眼神不禁柔和了起來，唇角也忍不住揚了起來。


  似乎察覺到了他眉眼間泛開的笑意，折鳶問道：「怎麼了？」


  陸生怔了怔，而後斂著眼眸輕笑道：「不、沒什麼。」他頓了頓, 而後又補充道，「只是覺得，有學姐在身邊真好呢。」


  即便什麼都不做，也會被照顧的很好。


  沒想到會被他誇獎的折鳶獃獃地眨了下眼睛, 半晌, 她才回過神, 有些彆扭地咳嗽了一聲, 說道：「你先換衣服吧, 一會兒記得下樓吃早餐。」


  她關門上, 奴良陸生卻是只定定地看著門板出神。


  從未見過記憶里那個無所不能的大姐姐露出這樣不坦率的表情，棕發少年不由微愣，許久，他才回過神，唇角抿出淺淺的笑意。


  突然地，一道清冷的男聲在耳邊響起：「你喜歡她嗎？」


  陸生回頭看時，才發現是俊雄。


  已經和折鳶齊肩的俊雄完全不需要他去俯視，小少年就這麼站在那裡，即便面容還有一絲未長開的稚嫩，但身上的氣勢卻已經足以與夜晚的奴良陸生相抗衡。


  見他不說話，俊雄輕輕地歪了歪頭，將他視為默認，說道，「離她遠一點。」


  擁有夜晚的記憶的陸生自然不會將眼前這個與自己爭奪折鳶注意力的小少年就這麼簡單地視作心上人的弟弟，他深吸了口氣，暖色的眼眸因為認真而顯出幾分不容置喙的睥睨：「我拒絕。」他說，「我不會，再讓自己作出違背本心的決定了。」


  那因為賭氣而分別的三年已經夠長了，從此往後，再沒有任何可挑撥動搖他對這個被他放以心底最深處的少女的情緒。


  俊雄就這麼不動神色地看著面前這個與夜晚的自己彷彿截然相反的棕發少年，漆黑的眼眸中凝起生硬的眸光，他眯著眼睛，正欲做些什麼作為警示，眼前的少年卻突然伸出手笑道：「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你一定也很喜歡學姐吧——既然如此，那來公平競爭吧。」奴良陸生直視著他，暖色的眼眸明亮的可怕，隨即閃過一絲狡黠，「畢竟你和我吵架的話，學姐一定會為難的。」


  俊雄一哽，心有不快，但卻也不得不承認奴良陸生在折鳶心目中的地位卻是不俗。


  小少年只好壓下自己想要教訓對方的想法，抿起唇，一聲不吭地就準備離開。就在他的指尖碰上障子的時候，身後的陸生便低著聲音輕笑了一句：「好期待啊，要和學姐一起去約會呢。」


  小少年的手指一顫，隨即臉上就露出了顯而易見的郁色，他抿緊了唇線，配合著他那張過於生澀的面容，此時就如同受到了莫大的委屈一般。


  陸生半點都沒有欺負小孩子的羞愧感——雖說俊雄也實在夠不上孩子這個年齡段了——相反的，他很好心情地將自己身上的和服換了下來，然後換上了折鳶買回來的男式便服。


  不過，衣服買的稍稍大了些，陸生猜測折鳶大概是照著他妖化后的身形買的，好在也沒有大到離譜。


  等他換好衣服下樓的時候，就被客廳里的妖和靈們用整齊肅穆的目光齊齊地掃視了一遍，陸生驀地有一種被視|奸的錯覺。


  幸好沒讓他彆扭太久，一些以前和他玩得好的小傢伙們就圍了過來。


  「是陸生哥哥！」


  「好想陸生哥哥啊！哥哥好久沒有過來了。」


  陸生挨個摸他們的頭，歉疚道：「對不起。」


  春子拽了拽他的衣角，仰頭問道：「吶，大哥哥，今天還能陪我們玩捉迷藏嗎？」


  「那個——」陸生有些遲疑。


  看著他為難的樣子，折鳶便替他解圍道：「對不起，春子，今天我和陸生要去動物園，捉迷藏可以改天玩嗎？」


  春子失落道：「那好吧。」但隨即，她的表情便又燦爛了起來，「說起來，鳶醬這是和大哥哥去約會嗎？」


  瑪麗興奮道：「瑪麗有在電視里看到過哦！」金髮碧眼的洋娃娃一臉艷羨地交握著雙手放在胸口，「櫻花樹下的告白，放學回家后的相互牽手，畢業后的交換日記——還有！」她激動道，「摩天輪上的吻！」


  春子也跟著交握起雙手：「真好呢。」


  栗子看了看瑪麗，又看了看春子，也很想做出這個姿勢，然而他渾身圓滾滾地實在是沒有手來完成這個偉大的動作，便只好儘力蜷曲著身體扭成了U的樣子，附和道：「約會！約會！」


  折鳶抱起這個完全不知道情況就跟著湊熱鬧的小傢伙，餵給它一勺味增湯：「你就算了，還是安心吃早飯吧。」


  栗子瞪大眼睛，看了看折鳶，然後又看了眼她手裡的味增湯，立刻就眯起眼睛歡呼了一聲，然後將約會的事情拋在了腦後，一口咬住了勺子，嘴裡還幸福地叫著折鳶的名字：「折鳶！折鳶！」


  相比於栗子和折鳶和諧的早飯時間，陸生卻有些應付不住小傢伙們過分的熱情。


  春子是滿心迫切的想要知道關於更多和約會有關的事情，瑪麗卻是一臉不爽的對拐走自己心愛的折鳶去約會的奴良陸生進行討伐。


  瑪麗怒道：「快點給我和鳶醬分手啦！鳶醬的新娘只有瑪麗才可以當！」


  陸生無奈：「就算你這麼說，我和學姐也沒有到交往的地步啊。」


  瑪麗輕哼了一聲：「我才不信呢！人類最狡猾了！」


  奴良陸生對瑪麗固執地認為自己是折鳶的男朋友這件事表示無可奈何的同時心中又忍不住暗自竊喜。總算是好不容易地吃完了早餐，他忙拉著折鳶離開。


  伽椰子倒是微笑著站在門口目送他們：「要好好玩哦。」


  「好的。」折鳶回道，「那我們先走了。」


  陸生也忙道：「多謝您的款待，我們就離開了。」


  話畢，兩人就向著車站走去。


  這裡離並盛並不遠，加上等公交車的時間也不過是半小時左右，等折鳶和陸生下車的時候正好是陽光微醺的時刻，恰到好處。


  折鳶付了入場券，又從門口的檢票小姐那裡接過了宣傳指南。她看了幾眼，而後問道：「會冥想的小熊貓島田君——先去看這個怎麼樣？」


  陸生對這個向來無所謂，於是便點頭道：「好啊。」


  兩人於是就跟著宣傳指南劃出的地點走去。


  看完冥想的小熊貓后，兩人便又去了熊貓館看了真正的大熊貓。


  雖然並盛動物園的場地也不大，但饒是走完整個動物園也是差不多花去了整整一個上午。


  因為體質的緣故，奴良陸生倒是不覺得怎麼累，但顧忌折鳶，他還是提議休息一下。


  「去那邊長椅休息一下吧。」陸生道，「我去買兩個冰淇淋。」他回憶著折鳶的口味，「學姐應該還是草莓的吧？」


  「好。」折鳶點點頭，而後便乖乖地去坐在了長椅上，等著奴良陸生回來。


  頭頂的枝葉蓊鬱厚重，新葉初發，幾乎能連成一片翠色的華蓋。


  折鳶就這麼坐在樹蔭下，偶爾有幾縷被樹葉剪得支離破碎的陽光會斜斜地投注在她的身上，一瞬間，這個因陰影而略顯單薄的身影就彷彿被徹底照亮似的，只在沢田綱吉的心口涌成一種難以忽視的情緒。


  被靜坐在長椅上的少女所迷惑的少年有些出神地就這麼怔怔地看著她。


  就在沢田綱吉仍是發獃的時候，突然，廣播響起：「告之客人，動物園剛才有一起爆炸事件。因爆炸的緣由籠子不幸被炸壞，致使獅子從裡面逃了出來。現在園內非常的危險，請迅速到園外避難。現在在重複通知一遍……」


  聽到廣播的折鳶一愣，隨即便立刻起身準備去找奴良陸生儘快出去。


  而她剛一轉身就正巧對上了依舊愣愣地站在原地的沢田綱吉，兩人的眼神不約而同的一頓，緊接著沢田綱吉的表情就忍不住尷尬了起來。


  偷看被發現個正著的少年此時只想抱頭哀嚎，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唔啊啊啊啊！被學姐發現了！

  他的臉上通紅一片，眼底也是手足無措的慌張，渾身只僵硬地一動不動。


  和他相反，在看到沢田綱吉后，折鳶反是鬆了口氣。她正欲開口讓他快點離開，突然卻眼神一凝，整個人就向著他沖了過去：「小心！」


  沢田綱吉還沒來得及回過神就被折鳶抱了個滿懷壓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