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4
奴良陸生自是知道她想說什麼。
雪女想說的當然是這不是少主的學姐嘛。
但他卻不想讓她這麼說。
於是銀髮的少年微微一笑, 玫紅色的眼眸中轉開曖昧的流光, 截住了她的話語, 說道:「對,這是我的未婚妻。」
雪女和百鬼一臉懵逼, 這是哪兒突然出來的未婚妻啊,他們怎麼不知道啊。
就連折鳶的表情都顯得很是詫異,全然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成為奴良陸生的未婚妻了。
看著折鳶茫然的神情,奴良陸生不由半斂著頎長的眼睫露出了淺淺的笑意。
被身後的百鬼尊稱為百鬼之主的少年就這麼沉著眼底的笑意, 然後向著折鳶走去。藏青色的羽織被他微微帶起, 露出了腰間系著的一枚護身符。
即便是隔得遠遠的, 夏目也能感覺到那護身符上流轉著的通透充沛的靈力。
再等奴良陸生走的近了些,他才發現對方腰間系著護身符上還刻著一個小小的字,鳶。
夏目一愣,然後不知怎麼的他突然就想到了那個時候折鳶說要做給他的御神木的護身符。
彷彿是注意到他看向自己護身符的視線,奴良陸生唇角輕掀, 一手扶在腰間用指尖挑起了護身符,故意似的將它挑明在夏目的眼前,而他的另一隻手卻是向折鳶遞了過去。
少年微微低下了自己的聲音,被放緩的語速在此時只顯出一種似有若無的溫柔。
他道:「都躲了我這麼久了, 還想繼續躲我嗎?」
折鳶一怔, 卻沒說話, 只是更往夏目的懷裡靠去。
奴良陸生眼眸微眯, 正要說話, 身後的舊鼠首領卻驀地變回了原型、用尖銳的巨爪向著他的後背揮去。
眼看著那隻爪子就要落到身上, 奴良陸生用拇指頂出了手中的佩刀,下一秒,刀光一閃,電光火石間就閃過迅速地閃過幾道火花拼湊在一起的類似金屬敲擊的銳音。
偷襲失敗的舊鼠不可置信的看著面前輕描淡寫的用佩刀擋住了自己攻擊的奴良陸生。
「不要妨礙我與未婚妻的重逢啊。」銀髮少年這麼說著,臉上帶著冷漠的笑意,「否則——我會生氣的。」
話畢,他手中的退魔刀一橫,便猛地將身前的舊鼠劈開,轉而換了個起手式在對方不堪後退的時候倏地朝著他的面門劈去。
舊鼠反應不及,只能狼狽地滾到一邊,卻還是被砍掉了一條尾巴。
奴良陸生不做任何停留,動作迅速地將手中的退魔刀一刀刺入舊鼠的腹部。
他握住刀柄,唇角泛起一個淺淺的弧度:「奧義,明鏡止水·櫻。」
隨著他尾音輕輕落下,手中的退魔刀燃起紫色的火焰。
銀色的刀身和妖冶的紫色交織在一起,連成炫目而繁麗的顏色。而隱在那美麗的火光之後的,是黝黑的惡意與殺意,彷彿淬毒的花朵一般,令人不寒而慄。
不到須臾,那舊鼠就扭動著身軀哀嚎著被這妖異的火焰吞噬而燼。
就在奴良陸生解決完舊鼠頭目的同時,身邊的雜碎也已經被身後的百鬼所清理乾淨了。一時間,整個房間里便從原本的吵鬧非凡變為寂靜。
奴良陸生看著夏目懷裡怎麼都不願抬頭的折鳶,就彷彿哄孩子似的開口道:「你再不理我的話,我可要哭給你看了。」
這話一出,百鬼不由一默,隨即唇角皆是微微抽搐。
少主,您邪魅狂狷的氣勢呢!
然而,折鳶卻在片刻的沉默后抬起了頭。
奴良陸生忍不住彎了彎唇角,而後,他將手伸到了折鳶的面前。
折鳶蹙著眉,一瞬不瞬地看著他的手,遲疑再三,卻還是將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感覺到她將柔膩的手放入自己的掌心,奴良陸生一笑,很是乾脆地就合上了自己的手掌,將她的手扣在了自己的手中,用力將她拉進了自己的懷裡。
折鳶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被他摟住了腰身。
少年抵著她的額頭,玫紅色的眼眸深情又溫柔。他壓著聲音,而後問她:「不躲了,恩?」
從未見過自家少主如此寵溺模樣的百鬼只覺一陣目瞪口呆,隨即,就有妖認出了那個被奴良陸生抱在懷裡的少女。
折鳶眼神有些閃躲,低下頭就想避開他的眼睛,卻驀地被陸生捧住了臉,只能定定地回視著他,這讓她不由蹙起了眉。
一見到她蹙眉,斑就忍不住想要衝出去。
夏目想要攔住他,然而斑卻已經叼住了折鳶的衣領,甩到了自己的後背上。
折鳶下意識地揪緊了他脖子上的絨毛,就聽見他問道:「這小子是什麼人?」
奴良陸生看著被斑甩到背上的折鳶,也不生氣,笑著回道:「我們是未婚夫妻啊。」
「我沒問你,我在問這小姑娘。」斑豎起金色的獸瞳,轉頭看向折鳶,等著她的回答。
妖狐對著他背上的小姑娘垂下自己傲慢的頭顱,就連那雙充滿了野獸最原始凶意的獸瞳中也隱藏著幾分漫不經心的溫柔,整個人宛如被馴服的凶獸。
折鳶頓了頓,這才回道:「我們是朋友。」
聽到她的回答,陸生不由失笑:「你確定嗎?」
折鳶點了點頭,而後主動地朝著他伸出了手:「我們談談吧。」
陸生心情大好,笑著就將她從斑的身上拉了下來,「好啊。」隨後,他對著身後的百鬼們揮了揮手,「你們先回去吧,我要去約會了。」
百鬼們皆是露出了意會的笑容。
黑田坊更是壓著自己的帽檐調侃道:「少主,可要對人家女孩子溫柔哦。」
「不用你說。」陸生說著,便拽著折鳶準備離開,折鳶只能對著夏目匆匆做了個不用擔心的手勢。
斑倒想跟上去,卻被夏目攔住了:「算了,老師。」他想著那枚系在奴良陸生腰間的護身符,眼神依舊溫柔,卻難免帶上了些失落,他道,「折鳶應該想和他單獨聊聊才對。」
斑看了眼被奴良陸生拉著的折鳶,金色的獸瞳中情緒暗涌,但最終卻還是沒有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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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良陸生拉著折鳶的手,兩人慢慢地走在被長夜籠罩著的街道上。
折鳶垂著頭,亦步亦趨的跟在他的身後,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是默不作聲地踩著他的影子。突然地,腳下的影子停住,折鳶一愣,卻還沒來得及剎住車,整個人就向著前方倒去。
就在她以為要摔倒的時候,一個溫熱的懷抱卻先一步擁住了她。
少年輕笑:「沒想到這麼久沒見,學姐竟然學會投懷送抱了。」
聽到這戲謔又曖昧的語氣,折鳶唇角只微微抽搐,接著她伸手掐上了他的臉頰,口吻就像個上了年紀的老人:「給我有個國中生該有的樣子。」
「那學姐就一直看著我啊。」他道。
這句話讓折鳶不由訝異地抬起了眸子。
「如果學姐不看著我的話,我會很痛苦的。」俊美的妖怪斂下眼瞼,伸手覆上了她掐著他臉頰的手,染著月華的眉眼間滿是誘惑的危險,以及咄咄逼人的認真。
他就像是從莎士比亞筆下深情的男主人公,玫紅色的眼眸中明明可以匯聚著蒼穹與星光,卻在見到她之後只能融於她的身影。
不知怎麼的,折鳶突然覺得眼睛一陣發澀。
看著她的表情,陸生不由一笑,而後伸手將她按進自己的懷裡,說道:「我們和好吧,我可不想再和你冷戰了。」
他故作輕描淡寫地將之前的一切當作冷戰。
於是折鳶回抱住他。
「對不起。」她說。
「該說對不起的是我才對。」陸生將額頭抵在折鳶的額前,他彎著自己玫紅色的眼眸道,「這樣,我們就算是成功和解了吧?」
折鳶點頭,眼圈微紅。
陸生失笑,伸手點了點她的鼻尖:「學姐果然還是和以前一樣,是個愛哭鬼呢。」
折鳶正要反駁,他雙手卻一用力,將她按進了自己的懷裡。
而後他低下頭,吻上了她發間僅剩的一朵櫻花。
說出口的話語因為這個吻而模糊了起來,「但是,好可愛啊……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