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6

  折鳶看著夏目發給自己的講述整個起因經過的郵件,覺得自己似乎知道這隻妖怪是誰。


  她以前好像聽五月老師說過這個封印在神山神社附近的大妖怪,但她並不能確定這是否就是老師口中的那位,也不能因此而簡單的就判定對方是否會對夏目有所不利。


  她想了一會兒,從上衣口袋中取出了兩枚符紙,一張折成紙鶴,另一張卻折成小人的形狀。接著,她扯斷自己的一根髮絲綁在了紙人的身上,又找了根針刺破了自己的指尖,將滲出的鮮血連同靈力一同輸到了紙人的身上。


  那一滴鮮血在沾染上紙人後並不因此而化開,反而是像是活物似的遊走遍紙人的全身,最後,才在紙人的頭部慢慢地沉了進去。瞬間,整一枚紙人都變成了粉紅色,折鳶從口中輕輕吐出兩個字:「折鳶。」


  這是她的真名。


  就在她將自己的真名說出口后,她手中的紙人像是被風驟然吹皺的湖面一樣陡然一顫,渾身扭曲著開始變換模樣,最後竟然變成了半個手掌大小的迷你版折鳶。


  折鳶就將紙人變成的自己提上紙鶴坐著,想了想,又從自己書桌的抽屜里取了一串桃木做的手鏈掛在了紙鶴的身上,讓紙鶴載著迷你版的自己向著夏目飛去。


  從某種程度上說,這個紙人現在已經是另一個她了。


  折鳶等著紙鶴飛進了夏目的窗子后就將意識切換到了紙人版的小折鳶身上。


  夏目此時正翻著手中的友人帳,琥珀色的眼眸微微出神,不知道在想什麼,就連紙鶴飛進了屋子都沒有發現。


  倒是正撅著圓滾滾的臀部吃著西瓜的斑在第一時間就發現了這不同尋常的氣息,抬起頭來彎著自己的三瓣嘴道:「這是什麼?」


  夏目這才抬起了頭。


  折鳶探出頭,從上往下地和他打了個招呼:「夏目。」


  「折、折鳶……?」夏目很是詫異。


  折鳶向他點頭示意了一下,然後吩咐紙鶴飛下去。


  紙鶴依言向著夏目俯衝了過來,直把夏目嚇得忙起身用自己的手將他們接在了掌心裡,「不要做那麼危險的事情啊。」


  夏目頗有些無奈地說道。


  而後他走到了書桌前,將折鳶和紙鶴都放在了書桌上。


  折鳶利落地從紙鶴上跳了下來,快走幾步站到了夏目的面前。她抬起頭,正準備說話,卻突然像是意識到了什麼似的伸出小小的手對著夏目輕輕地招了兩下:「夏目,過來一點。」


  「好好。」夏目好脾氣地應著,而後低了低頭。他笑著問道,「這樣可以嗎?」


  折鳶用目光比劃了一下兩人的高度,點了點頭,表示可以,這才開口道:「我是來找那位被你解開封印的大人的。」


  這是神山五月的教導。


  在這個世界上,存在三種妖怪,一種是不需要人驅逐,一種是需要人驅逐,還有一種則是不能硬除和無論如何也驅除不了的妖怪。


  但無論是哪一種,都要對那些傢伙表示感謝和尊敬。


  沒有任何人可以偉大到驅除或趕走它們,一切的事物,哪怕是妖,也有自己的法則和規矩所在。


  夏目在神社裡也是深受折鳶和神山五月的感染,雖然他實在很想說對這麼一隻招財貓完全用不上大人那樣的敬稱。


  全然不知道招財貓的容器中容納的其實是一隻無與倫比的大妖怪的夏目道:「那件事你不必擔心了。」他道,「貓咪老師說要留下來在我身邊擔任我的保鏢。」


  聞言,折鳶不由一怔:「為什麼?」


  一個大妖怪,卻在人類的身邊充當保鏢,這實在是太沒有道理了。


  夏目解釋道:「貓咪老師說,因為我打破了封印對他有恩情,再加上他想要友人帳,所以和我約定,在我死之前都會作為我的保鏢守護在我身邊。若是我死去,那麼友人帳將歸屬於他。」


  折鳶的目光頗有些懷疑地看向了斑。


  斑立刻炸毛道:「你這傢伙是什麼眼神!本大人可不想隨便欠人類的恩情!」


  「所以這是貓的報恩?」折鳶道。


  「什麼貓咪!你們兩個怎麼都這麼沒禮貌!」


  斑拖著自己圓滾滾的身軀生氣地在地上跳了兩下。


  而後,他輕哼了一聲,擺了一個姿勢,說道。


  「招財貓才不是我本來的外形——真正的我可是擁有無比美麗的容貌!」


  話畢,他睜開一隻眼睛,想看折鳶的反應,然而折鳶卻連餘光都沒扔給他一個。


  她從紙鶴的身上抱起手鏈。


  小小的身軀只能勉強地抱起一個珠子,剩下的部分都拖在了身後。


  也不知道是不是這串手鏈太重的緣故,折鳶走了幾步,前後不時地搖晃著。


  夏目看著膽戰心驚,忙將她和手鏈都捧了起來,「小心!」


  折鳶向他道了聲謝:「謝謝。」


  小小的人抬起頭,臉上仍然是認真的表情,卻把夏目的心軟的一塌糊塗。


  他笑著用手指摸了摸折鳶的頭髮:「不用謝。」


  「對了。夏目,這個給你。」折鳶費力地將手上的鏈子遞了過去,「這個的效果比御守要好一點,你戴在身上的時候也可以方便一點。」


  看著她遞過來的手鏈,夏目怔了怔,隨即臉上的表情變得更加溫柔了起來。


  「謝謝。」他接過了手鏈,接著就戴在了自己的手上。


  看著完全忽視自己的這兩人,斑不滿地蹦躂著道:「喂!你們兩個傢伙!不要太過分了!」


  夏目無奈地回頭:「老師,別鬧了。」


  斑輕哼了一聲,短短的尾巴在身後一抖,整個人就踩著貓步向著書桌的方向走了過來。


  接著不等夏目阻攔,他就很是靈活地跳上了書桌,趴下了自己圓圓的腦袋和折鳶平視著。


  折鳶淡定地回視著他。


  一人一貓就這麼相互對視著,突然,斑探過了頭,在折鳶的身上輕輕地嗅了兩下,而後又扭著頭在夏目手腕上的手鏈上聞了一下:「唔,這個味道,我果然沒有聞錯——你現在是『化身』吧?」


  夏目有些茫然:「『化身』?」


  「我記得那好像是比較有名的御紙術中的一種,是用符紙、髮絲和自己的鮮血做出另外一個自己。由符紙做出的自己力量與本體相等,也能夠輕易地聽從本體操作,從某種意義上算是很了不起的一種。但是使用這種御紙術本身就很容易損傷自己的身體,『化身』所受的傷也會直接傳給本體。並且,因為『化身』是由紙做的,會比本體更加容易受傷。」


  斑為夏目解釋,接著,他又嗅了嗅折鳶,繼續道。


  「不過你身上的味道好像怪怪的,和手鏈上本體的味道哪裡不對……」


  突然地,他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訝異道,「等下,你不會是改進了這種御紙術吧!」


  折鳶很誠實地點點頭。


  夏目擔憂道:「改進了以後還會有副作用嗎?」


  折鳶歪了歪頭,回答道:「御紙術的運用是推廣在戰爭中的,改進了之後只能用於輔助,不過並不會對身體有損傷,除了受傷會在本體身上有一定程度的表現外就沒有缺陷了。」


  「真是的……」夏目微微嘆了口氣,「下次不要再用這麼危險的術了。」


  斑卻眼神詭異地打量著他們兩個:「我說,你們兩個傢伙到底是什麼關係啊?」


  「誒?」完全沒想到他會突然問出這個問題,夏目和折鳶皆是不由一愣。隨即,夏目臉色通紅,尷尬地擺手道:「什、什麼關係!我們當然是朋友啊!」


  斑撇著自己的三瓣嘴,一臉的不信:「不惜用這麼危險的術來確認你安全的朋友嗎?」


  夏目:「……不然你想聽什麼回答啊。」


  「哼,我才不管你們之間的事呢。」斑很是傲嬌地將自己短短的尾巴一甩,然後背過身去。


  夏目無奈地向著折鳶道歉,心中卻難免被斑的話帶起了幾分觸動。


  折鳶則是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並不介意。


  因為房間里臨時多了一個折鳶,最開始準備的兩塊西瓜已經不足以支撐三個人的胃口了,夏目便下樓去端了一塊給折鳶。


  照顧了折鳶現在的體型,夏目特意用刀將西瓜切成了小塊的裝進盤子里。


  雖然夏目已經將西瓜盡量的切成了小塊,但是折鳶吃的還是有些困難。


  斑在一邊看著,三瓣嘴也嘲笑似的一抖一抖的。


  夏目笑著拿起牙籤戳起了一塊送到她嘴邊:「我喂你吧。」


  折鳶有些遲疑地看了一眼送到自己嘴邊的西瓜,躊躇了片刻,還是張嘴咬了一口。瞬間,甜甜的味道就充斥著她的口腔,她鼓著腮幫子道:「好吃。」


  夏目看著她咬在西瓜上的小的幾乎看不出來的牙印,笑著又將西瓜湊到了她的嘴邊,說道:「覺得好吃的話,那就多吃一點吧。」


  在夏目的餵食下,折鳶吃了足足三塊西瓜。


  她吃的實在有些撐,便在夏目的書桌上坐著休息了一會兒。


  夏目一瞬不瞬地看著她,也不覺得膩煩,偶爾對上折鳶的眼神時他還會給她一個笑容。


  等休息好后,折鳶便準備回去了。


  夏目想起那個御紙術便不放心,想讓斑送折鳶回去。


  斑炸毛道:「我可不是坐騎!」


  早已在這短短的一段時間內摸清了對方吃貨屬性的夏目道:「回來有仙貝。」


  「可惡!」斑成功地動搖了。


  夏目繼續追加籌碼:「還有點心。」


  「唔!」斑依舊在垂死掙扎。


  折鳶看著他,若有所思,忽的便從口中說出一句話:「我家裡有酒婆婆新釀好的清酒。」


  斑瞬間心花怒放:「我送你回去~」


  將斑和老師口中的那位大妖怪吻合在了一起,折鳶總算是放心了,對著斑點頭道:「那就多謝老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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