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傢具

  「中午之前能趕回來么?」羅非把裝了銀子的荷包遞給席宴清。今兒個席宴清要跟陳華樟去鎮上。


  「中午之前肯定是不能了, 吃晚飯前盡量趕回來吧。」今天不騎馬,來迴路上就要花費不少的時間, 席宴清還琢磨著去石府一趟。


  「那成吧,路上當心。」羅非仗著還沒出屋, 在席宴清嘴上啃了一下。


  「又撩我。」席宴清反被動為主動,狠狠在羅非嘴巴上吮了半天,眼看羅非都快站不穩了才把人鬆開, 「等我回來。」帶著輕微粗喘的聲音很是撩人。


  「嗯。」羅非輕輕推了席宴清一把。


  「嘖, 這一大清早的。」陳華樟看見席宴清出來的時候一副饜足的模樣便知道這傢伙在屋裡磨蹭半天是在幹嘛了, 他笑笑,也不說破,隨口問:「咋還背著個包呢?」


  「裝了些要送到石府的東西。」


  「今兒個要去石府?」


  「嗯, 如果趕得及的話就去,順便問問石大哥他們認不認識雲江別苑的新主人。咱們了解得多一些,這活也就更好乾一點不是。」


  「是這麼個理兒,我現在只知道那別苑是駱府的三少爺賣的。這三少爺是駱老爺的一個妾室所生, 雖說出身不大好但是頗得駱老爺看中。不過這次聽說駱老爺十分生氣。」陳華樟輕嘆一聲, 「也不怪駱天啟放著榮華富貴也要離開家。你說一個妾生的孩子說賣別苑就賣別苑,駱天啟出來的時候卻連個落腳的地兒都沒有,這叫什麼事兒啊。」


  「我看以後那個駱老爺有後悔的時候。」駱府的孩子眾多,就席宴清所知, 駱天啟光弟弟就有五個, 但這五個弟弟沒有一個比駱天啟強的。


  「誰知道呢, 反正我聽鎮上的人說, 駱家的孩子們不如周家的,周家的孩子們不如石家的。石公子獨自挑大樑多年,周、駱兩家下一任家主還不知道是誰呢。有時候孩子也是貴精不貴多。」


  「那你和韓旭還生么?」席宴清笑問。


  「生啊,反正我又沒有大筆家產需要孩子繼承,孩子多點以後相互有個照應挺好。我昨兒個還跟韓旭說呢,往後多給小木匠生幾個厲害的弟弟,萬一小老虎以後欺負小木匠,那就讓這伙弟弟去揍你家小老虎一頓。」


  「哈哈哈哈哈哈,你們兩口子能不能想點好的?」席宴清簡直服了,「不過說真的,我估摸著以後小老虎對小木匠差不了。我兒子我知道,現在是小,等大了就知道疼媳婦兒了。」這可是席家男人的優良傳統。


  「但願。」陳華樟一副我這未來岳父也不好當的樣子。


  倆人說說笑笑間倒也很快到了雲江別苑。別苑主人自稱姓鳳,看年紀不大,二十六七的模樣,身材頎長,舉手投足間自有一股不凡的氣度。


  席宴清跟陳華樟被請進別苑,在主人的招待下轉了一大圈,之後把別苑具體的樣子詳細記了下來,該添置傢具的地方尺寸也量了。席宴清還細心地把每個屋裡大置的擺設也儘可能詳盡地畫到了紙上,同時也跟主人家說明了,他家的傢具就是按照自己的喜好和用途設計,換了這麼大個地方,他畫出來的圖未必會理想。


  主人家倒也不在意,笑說:「且試試再說吧,我覺得這位小兄弟能行。你只要記住一點,不要走老路子,我要的就是新鮮,就是與別家一看就不一樣。」


  席宴清點點頭:「我盡量。」


  陳華樟這時說:「鳳公子,這別苑可不小,若真的所有傢具都要換新怕是要用許多木料。」


  鳳藍擺擺手:「這些都是小事情。只要這位席兄弟能畫出樣式特別的傢具來,木料什麼樣的都能弄到。你們主要出樣式和手工即可。」


  陳華樟也是這個意思,不然他手裡存的那些木料連做三分之一的都不夠。關鍵這人不但要柜子還要桌椅和梳妝台,首飾盒,多寶格,都要特別的。都要特別的那就意味著這些可能以往都沒做過。嘗試做新款的時候哪可能一點都不出錯?所以會比平時出現更多廢料是顯而易見的。


  席宴清來的路上已經問過陳華樟關於費用的問題,陳華樟也說得很清楚。畫圖的費用跟工費,雕花費都是分開的。如果席宴清的圖能用,那麼鳳藍會根據喜好程度出五十到二百兩銀子。這僅僅是畫圖的部分。至於工費和雕刻費,那自然要看畫出來的圖有多大的難度再定。


  很明顯,這位鳳公子不差錢。


  席宴清從對方身上看出一些與常人不同的貴氣來,但這人到底是什麼身份他也真說不清。剛好陳華樟要去找徒弟談些事情,他便趁這功夫去了趟石府。


  石釋沒在,李思源正在帶著小常樂習字。小的那個正在睡覺。


  「雲江別苑?」李思源示意席宴清喝茶,「你說的那人姓鳳吧?」


  「對,李大哥認識?」席宴清倒不擔心別的,就是想多了解一下,如果有針對性地迎合對方的口味,成功的希望就更大了不是么。


  「自是認識。早先你石大哥不是說有個人在四處尋物,要作為某個人的壽禮么。這位姓鳳的公子便是那個幫忙尋禮物的。」


  「……恆親王的表弟?!」席宴清驚。


  「嗯。」李思源說,「對了,你怎麼會知道雲江別苑換了主人?」


  「這位鳳公子說要換傢具,找了我一位做木匠的朋友。他與我朋友說要新鮮的樣式,跟別家一看就不一樣的。李大哥你不是見過我那兒的傢具么,當時就是我自個兒畫的圖。我朋友幫我制了傢具之後也沒丟,就抱著一試的心理給這位鳳公子看過圖。沒想到鳳公子還挺感興趣。」


  「也不怪他感興趣,我和你石大哥也覺著挺好,特別實用。我尤其喜歡那個掛衣裳的柜子還有鞋櫃。要不是因為準備換宅子,早就找你也給畫一個了。」


  「呵,這都好說。那既然那位鳳公子與李大哥你和石大哥是朋友,回頭我得更用心點兒畫才行了。」


  「放心吧,這人雖然身份貴重,卻十分好相與。他來此地就是想與某個人離得更近一些而已。」


  「不會是千里追夫吧……」他看到那位鳳公子手上有梅花記。


  「千里追倒是真的,能不能追成夫就不知道了。」李思源笑笑,「總之他就喜歡稀奇古怪的玩意兒,你就儘可能去畫。若是能得他賞識,對以後各方面還是有許多好處的。」


  「那我知道該怎麼做了。謝謝李大哥。」


  「自家兄弟,不必客氣。」李思源著張伯送席宴清,還給席宴清拿了兩罐茶葉。


  席宴清也沒客氣,茶葉拿了之後才走,並且一回家就把這事跟羅非提了提。


  主要是他的畫圖技術不靠譜。如果想要精細的,必須得羅非出馬才行。他頂多畫個大概的圖,以及跟羅非說說腦內的想法。


  羅非最近也沒空接綉活,但是賺錢的想法他可從沒有變過,特別是見到了金豆子之後他現在一心想多攢些金豆,這一聽席宴清說五十到二百兩,立馬同意幫忙!


  「事成之後四六分賬,我六你四。」羅非說。


  「不行。」席宴清不同意。


  「那五五?」


  「也不行。」


  「你也太黑了吧?!難不成我四你六?!你是不是不知道拿毛筆勾細線有多坑!」


  「我的意思是零十。我零,你十。」席宴清捏羅非耳朵,「我家管錢的人不是你嗎?還分什麼分?」


  「席公子覺悟很高嘛。」羅非拿胳膊肘輕輕懟了席宴清一下,「妥,那就先這麼說定了!」


  「嗯。」席宴清忍不住嘀咕,「反正錢歸你,你歸我,所以還是我的。」


  「你說啥?」


  「沒啥。」席宴清抱住羅非的腰,「我目前有兩個想法,你聽聽看看可不可行。」


  既然人家要特別的,那就來點特別的吧。


  席宴清打算不按傳統的設計風格,他要弄點別出心裁的。比如衣櫃這塊兒,現代衣櫃有了拉門,有了透明玻璃,那古代也可以用拉門,用有彩圖的設計。沒有玻璃,完全可以用屏風面解決這個問題。並且不是所有的門都用屏風,而是隔一個或者兩個來弄。


  還有桌椅方面,這裡所見的椅子全部都是圓形或者方形,都是四條腿。他就偏偏打破這種模式。比如桌子做成月牙形的,而椅子則做成星星。星星圍著月牙,似乎也挺美。


  還有梳妝台,完全可以弄成同系列。


  羅非一開始還聽席宴清的,按著席宴清的思路來,可畫著畫著,他的思維就開始跑偏了,在席宴清給他的想法基礎上又加了一大堆自己的設計,隨意發揮想象。


  席宴清一看羅非還挺享受這過程,便也不打擾他,連後面幾天收雞蛋的事都給包了。


  羅非得空就在屋裡畫,夜裡也畫,有時候跟席宴清一塊兒聊一塊兒畫,兩口子如此大概畫了五天時間,一共畫出了兩百多張傢具圖,有衣櫃的,有桌椅的,有梳妝台的,還有多寶格的,也許放在現代談不上多麼特別,但擱這個時代,絕對會讓人眼前一亮,過目不忘。


  就是這個能不能做出來是個問題。


  席宴清決定先拿圖給陳華樟看看再說。


  「我覺著依鳳公子的意思,其實最主要的是圖。至於其他的,木料他能出,木工他必定也能出。所以主要的還是得先讓他看樣子滿意。」陳華樟翻著席宴清拿過來的圖,「你說你和羅非的腦子到底是咋長的?這麼稀奇古怪的都能畫出來。」之前他也想來著,但是畫來畫去都沒有脫離原來的模子。他就從沒去想桌子還能做成月牙形狀的。


  「人家要看不上眼也白搭。不過也不費多少事,就當畫著玩兒了。你啥時候再去就把這圖帶上給對方看看。至於能不能做,這就得看你自個兒了。反正就是這些樣子。」席宴清覺著像是月亮桌,星星椅,還有太陽梳妝台這都好說,主要是多寶格和柜子這種大件不好做。特別是那個多寶格,下面是帶櫃門的,上頭是鏤空的星星雕刻,以及月亮台置物格子,這要是想做出來,以現在這種條件來說確實難度很大。


  「我再琢磨琢磨吧。」陳華樟感覺遇到了人生中新的挑戰,但是若真的能做出人家做不出的傢具,那也是一種成功嘛。


  「那我先回了,有空過去坐。」席宴清擺擺手,急著回家呢。


  今天他們組團種龍葵,除了羅茹和景容之外所有人都要在園子里忙活。


  現在已經沒有能閑著的人了,羅天和李月花忙著育苗和種園子,羅毅忙著考試,他們這邊又要迎接新羊羔又要種園子,還得每天餵雞鴨鵝馬羊,以及收蛋,基本上早上起來就得忙到晚。


  開始羅非還跟著一起忙,後來席宴清反應過來他倆不避孕了,就不讓羅非干外面的活了,頂多做做飯,然後收收蛋,免得羅非有了還不知道,再弄出什麼損傷來。


  羅非對此表示懷疑:「不可能每次都是那麼快就中獎吧?」


  那次席宴清是真的在桃花樹下一舉得子,但怎麼可能次次都那麼准?


  席宴清想了想,特別無恥地說了一句:「我的槍法比人家好。」


  羅非正想翻白眼,小老虎突然煞有介事地在旁邊點點頭:「嗯嗯!」


  羅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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