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男作
羅非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眼前一片白花花, 當時還懵了一下, 以為那是啥。他下意識地拿手戳了一下,戳完一看對方居然還能動!這還是個活的!
活的席宴清!
羅非嚇得迅速推了一把:「你!你怎麼在我被窩裡?!」
席宴清一邊轉身一邊揉眼睛:「沒有吧?」他左右瞅瞅,特別無辜地說:「這不是我被窩嗎?」
羅非張大嘴巴仔細一看, 卧槽可不是么!他的被窩還好好的在一邊等著主人呢,而他這個主人卻根本就沒進去睡過!
有理都不一定能跟席宴清掰扯明白, 這沒理更說不清了。羅非漲紅了一張臉:「可、可能是因為在家睡的時候四寶總搶我被,我習慣性地往左找被子蓋才……咳, 什麼時間了?」
「卯時剛到吧, 外頭天亮了。」席宴清說著醒來把外衣換上, 很自然地下了炕, 「你要是困就再睡一會兒,我先去把水燒上。」
「哦,那、那我一會兒出去幫你。」羅非心虛地應了, 都沒敢看席宴清。等席宴清出去, 他立時像個小瘋子一樣抱著頭邊搖晃邊無聲吶喊:卧槽卧槽羅小非你要上天和太陽肩並肩啊你!居然敢去摟老虎背?你不是找日么!
下次必須注意聽到沒?!
聽到了。
這還差不多!
羅非滿意地點點頭,把演繹重度精神病患者的影帝人格切出去, 一本正經地換衣服——他昨天喜服都沒脫, 昨天倒是無所謂了,可這玩意兒今天再穿著幹活那就不合適了。
趁席宴清沒在屋,羅非換了一套平常穿的粗布衣服, 隨後把被子疊起來, 磨磨蹭蹭走了出去。
席宴清已經把劈好的柴抱進了屋裡。
「鍋里的水還是溫的, 你先洗洗臉吧。」席宴清指著比較大的一個木盆說, 「盆用那個就行,平時洗漱都用它,洗菜做飯就用這個……」席宴清又指了個小的,「我出去再提兩桶水進來,你有事就叫我。」
「好,那我們早上吃什麼?」羅非想到自己夜裡吃的那條魚,他不確定席宴清會不會吃他吃剩下的東西。
「昨天的魚不是還有剩么?」席宴清滿不在乎地說,「還有點饅頭,一會兒弄點粥,早上就著吃一口吧。」
「知道了。」羅非看著席宴清出去,把鍋蓋打開。
席家有一共有兩個鍋台,一個雙鍋的鍋台,一口大鍋可以燒開水還有熱菜,一口小鍋可以炒菜或者做粥煮飯。還有一口中型鍋在連著小屋那一側,平時不太用,只是隔兩天燒些水,主要還是不燒的話小屋就太冷了。小屋雖然沒什麼人住著,但是會放些東西,而且它冷了會影響屋裡整體溫度,所以是三天兩頭燒著。
羅非看到廚房裡的水缸還有些水,就把小鍋里的余水清了,又找了一把米洗洗,加新水放到小鍋里,開始熬粥。
上一世他還真不會這些東西,還得感謝原身有這些記憶。
席宴清新打了兩桶水進來,一桶倒在缸里,還有一桶直接倒進大鍋。做好這些之後他把柴點著了,時不時地往灶坑裡添些新的。這樣一白天都可以有熱水用了。
「今天做什麼?」羅非問。剛來那會兒他仗著身體不好也沒怎麼動過,後來答應了成親之後就變成天天做針線活。所以到這之後他還真沒正經干過地里的活。但聽席宴清昨天的意思,分明是要下地幹活呢。
「今天先把後菜園修了吧,柵欄上有好幾個大洞,隔壁周大娘家那幾隻老母雞沒事就過來溜噠,這要是等咱們種的菜發芽了,估計吃不到咱倆嘴裡都得下它們肚去。」
「怎麼修啊?我能幫什麼忙?」羅非沒忘昨天已經被眼前這人僱用了。
「先前去山上砍樹的時候我就把能替換的新木料弄來了,不過還沒來得及削尖。回頭我削完你把它們搬過去排好,等我削完了就去按你排的重新釘到土裡就行。」席宴清問,「能明白嗎?」
「廢話!你是不是懷疑我智商?!」羅非不樂意了,「不就是查漏補缺嗎?!」這麼簡單的事他怎麼可能不懂!
「行行行,算我說錯話了行吧?」席宴清笑笑,「小毛驢子,把你倔的。」
羅非攥拳,對席宴清做個鬼臉。粥好之前他去洗了把臉,把頭髮重新紮起來。等回來時見粥差不多煮好了,他把粥全部盛出來放一邊,再將魚倒進小鍋里熱。
席宴清發現他做得還挺熟練的,在一旁看著說:「以後飯都由你來煮吧?我看你做得比我好多了。」
羅非想想:「行。不如我倆分工?」
雖然他是被雇的小工,那也不能啥活都干,這又不給加班費。
席宴清也不捨得讓羅非干太重的活,但他倒是挺想知道羅非打算怎麼分工,笑問:「你想怎麼分?」
「飯我煮,屋子我收拾,反正只要家裡有需要幫忙的我都可以幫你干,但是我不下田,任何田裡的活我都不幹。哎你知道么?這邊的田裡有水蛭,粘上就不下來,還吸人血,可嚇人了!」羅非被記憶中的場景弄到頭皮發麻,「反正我頂多負責給你送午飯!」
「可以,說白了就是你主內我主外,這沒問題。」席宴清痛快答應,「但是分好了之後可就不能再更改了,你確定你要這麼分?家裡只要是我需要幫忙的你都幫我干?」
「對,我說到做到!」羅非拍胸脯保證。
於是吃完早飯以後,席宴清去收給合適的木料去枝椏,羅非就在屋裡刷碗撤桌。等席宴清削完枝椏開始削尖頭,羅非就在院子里給席宴清洗褲衩——據說是昨兒個夜裡新換下來的,羅非提在手裡的時候,別提了,特別想在上面戳幾個大洞!
做夢都沒想過有一天他會給席宴清洗褲衩!麻痹的真是抓狂!
至於為什麼是在外面洗?!那還用問嘛,屋裡看不清啊!洗不幹凈!
羅非洗東西用的是熱水,而且也沒多少。除了席宴清給他的那一條褲衩,還有他自己的一條,再加上他們兩人的各一雙襪子,一共才四件。因為衣物本來就不多,加上現在天涼著,洗了也不愛干,就不能堆著不洗了,不然很有可能會出現沒得換的情況。
席宴清削木頭的時候瞅著羅非洗他褲衩洗得跟打仗一樣,怕再不出聲這小驢子真得把他褲衩給洗破了,笑說:「先前你說想養雞,那我回頭給你弄個雞窩吧。你想養多少只?告訴我我看看我弄個多大的合適。」
「二十隻吧,行嗎?」農戶家的里的雞雖是散養,平時放出來吃點沙子,喂點青菜什麼的就行,但太多了也養不起,畢竟偶爾還是要吃些穀子啥的。
「行。那你還想不想養點別的?」席宴清說,「看今兒能不能把菜園子補完,能的話我整理整理家裡的舊板子,看夠不夠多圈幾個窩出來。」
「鴨子養點好像也行。另外你能不能把廚房那個碗櫃換了啊?」那碗櫃真是年代久遠都不是一般久遠了,上頭還經常放吃的東西呢,弄個那麼舊的,而且門還壞了,就算收拾得再規矩看著也影響心情。
「可以,你一會兒洗完衣服乾脆好好轉轉,看看家裡都缺什麼,確定好之後回頭告訴我。能補的咱們就補,不能補的就慢慢想辦法。」席宴清削出來差不多六七根成年人手腕那麼粗的木頭,但他也沒叫羅非抬。他就一直坐那削,直到羅非這邊把衣服洗完晾上,他才把羅非叫過來一塊兒干。
席宴清把削尖的木頭搬到後菜園,隨後就把那些爛了邊的木條給拔了出來。席宴清很有勁兒,他拔那些爛木條的時候幾下就成,再難拔的也不過用鍬把周圍的土挖一挖也就搞定了。羅非看看他,再看看自個兒的小細胳膊小細腿兒,嘖嘖,就這還三十個銅板包吃住呢,這要他是老闆,一個子兒都不給對方!
羅非暗暗吐槽自己的力量,小尾巴似的跟在席宴清後邊把那些拔出爛木條的空缺都用新的補上,而席宴清一看弄得還不差,去提了榔頭過來,把它們一個個全頭敲進地里去了。大概每個都敲進四五十公分,一看就特別結實,不會隨意倒下的模樣。
隔壁的周大娘家今兒個也在後菜園幹活。她家的菜園和席家的間隔不過一米,離得近,啥都看得真真兒的。她一看小兩口配合得不錯,笑說:「喲,席小子,你們這小兩口可勤勤,人家剛成親都得歇兩天,你們這就準備種菜啦?」
「是啊周大娘。」席宴清說,「再不種上怕趕不上吃了。」他剛開始來那會兒除幹掉的雜草,收拾院子,還有用不了的東西都整理整理,每天都得不少幹活,可也不過只把粘玉米的種子點上了,其它的還動都沒動呢,因為後期就開始準備婚禮也沒時間。如今天是一天比一天暖和,再不抓緊點兒時間肯定是不成了。
「勤勤是好,小兩口過日子只要勤勤,那天老爺都得多照應照應。可你們還是要當心著些,特別是二寶你,可別干太重的活計。」周大娘就喜歡勤快孩子,再加上席宴清算是她看著長大的,又是鄰居,就免不了多關心一些,「二寶你年紀還不大,容易懷上,所以搬搬抬抬的活就少干點兒。」
「呃,呵呵呵呵呵……」羅非尬笑出聲,「謝謝周大娘,我、我會注意的。」
「那你就去歇會兒吧,剩下的我來干就行了。」席宴清憋住笑,輕輕戳戳羅非小肚子,「萬一要有了怎麼辦?」
「有個球啊!」羅非背對著周大娘從牙縫裡擠出一句,「都說了我們是純潔的僱主與僱工關係!不許開這種玩笑!」
「好好好,不跟你說笑,你快去休息休息,你要不想休息就去給我拿碗水喝也行。」席宴清抹抹汗。早起的時候還好,這會兒太陽往頭頂一照,再加上幹了許久的活,身上都出汗了,真是又渴又熱。
「等著吧!」羅非瞪了一眼,大步往前院去了。他自己先喝了一碗,又給席宴清倒了一碗。可等他要把這碗水拿出去的時候,家裡卻來了人。
韓旭跟羅非走得最近,羅非成了親,他自然想過來看看新婚第一天什麼樣。再說他也有事想跟羅非說,所以就帶著他的針線包過來了。他原先沒弄蓋頭,覺得反正可蓋可不蓋的,不想多費那活。但看羅非蓋著出嫁好像也不錯,就又興起想弄一個。可半天都沒琢磨出上頭綉什麼好。
羅非見狀拿著水碗說:「你坐屋裡等會兒吧,我去給領,咳,給席宴清送碗水喝。」
韓旭揮揮手:「去吧去吧。」
等羅非回來了,韓旭問:「你咋還連名帶姓地叫你男人呢?」
羅非一臉懵逼:「那你說叫啥?」
韓旭想了片刻:「夫君?席郎?席哥哥?哈哈哈哈,反正不都比連名帶姓叫好啊?你們可是兩口子呢,叫得那麼生分做啥?」韓旭漸漸收斂笑容,一臉正色:「二寶,這雖然不是啥起眼的大事兒,但你當著外人叫這麼生分,有些心腸壞的在背後再亂叨叨,那多不好?依我說你還是改改的好。」
羅非一尋思也是,只是韓旭說的那些,叫起來也太肉麻了吧?!
他得好好想一想!
韓旭跟羅非說了幾個初想的圖樣,想聽聽羅非的意見。羅非跟他說就綉合歡花叢飛鳳凰,寓意好還漂亮。羅非以前在現代的時候在他姥姥那兒看過好多各種各樣的綉圖,三兩下就給韓旭說了個比較經典的。韓旭一聽果然十分鐘意,說:「那也成,就綉你說的那樣兒的。不過到時候我不會了你且得教教我。」
「放心放心,咱倆誰跟誰?你不會就隨時拿蓋頭過來。」羅非說完摸摸耳朵,「唉,你說我叫他『大老虎』行不行?」
「啊?啥大老虎?」韓旭沒一下從繡花的事上扭轉過來。
「就席宴清唄,我叫他『大老虎』行不行?」
「噗,為啥要叫大老虎?」
「你看他長得又高又大,而且他可有勁兒了你知道么?那麼重的榔頭他說掄就給掄起來了,這要是我,抬都費勁。」
「黃牛的力氣還大呢,你咋不叫他大黃牛?!哈,你這腦子裡都裝的啥啊?」韓旭直樂,「不過聽你這麼一說好像也挺好玩兒的,偶爾叫叫可也好。我家華樟哥我平時就叫他木匠兄,旁人可沒這麼叫他的,他也就樂意聽我一個人這麼叫他。」
「喲喲喲,這把你美的。」
「那是,他木匠活可好了,他給新房裡打了一套新傢具,回頭我帶你去看看,特別漂亮。」韓旭想想就高興,「對了對了,還有個重要的事兒差點忘跟你說。頭五年我家木匠兄備了好些個木料,這回做完傢具還剩下一些,他讓我問問你和席大哥有沒有啥缺的,有的話他就抽空給你們做了。不要錢。不過太大的好像做不了,應該能做兩件小的,桌椅啥的。」
「還倒是真有些要做的,但這事我得問問席宴清,而且也不能真的讓你家木匠兄白忙活啊。」他是跟韓旭關係好,但是一碼歸一碼。傢具可是大件,這古代又不像現代一樣有那麼多方便用的工具,什麼電鑽啊膨脹螺栓啥的,這裡真真是純靠手藝,做東西費事多了。
「你這麼說我可不樂意聽,剛是誰說的?咱倆誰跟誰?」
「成吧,那我先問問席宴清缺啥。」席宴清才是領導,這事得領導發話。
韓旭又坐了一會兒,說等把圖先畫出來再找羅非就走了。而羅非,有了新消息自然要趕緊去找領導商量商量。
席宴清已經把菜園柵欄修補完了,這會兒正右肩扛著鍬,左手提著榔頭往前院走。到底是當過兵打過仗的人,一走起來感覺腳下特別穩當。
羅非站在欣賞男色的角度看了一會兒,覺得這人長得其實也挺……好的。
「看什麼呢?」席宴清走過來,隨手把榔頭和鍬放下了,壓低聲問羅非,「是不是突然發現你老公長得挺帥?」
「去你的蛋!哎,跟你說正事啊。剛才韓旭說他家木匠兄打完成親用的傢具還剩下些木料,能做兩件小的。桌椅什麼的都可以,問我們要不要,免費給做。我說問問你。」
「做倒也可以,陳華樟的手藝我見過,確實好。不過免費做好像不是那麼回事,再說要做也不能就做倆小的,回頭咱倆想想都缺啥,把他請來幫咱們參考參考吧。」
「……錢夠嗎?」羅非猶豫一下問。
「到時候先問問。實在不行就先做兩件實用的。你早上不是說想換碗架嗎?換個大點兒的,再把炕桌做了。對了,還得給你弄把小椅子,免得你洗衣服的時候蹲在那兒洗。」家裡倒是有個小馬扎,可是太高了,羅非只是坐著還行,可如果坐在上面幹活就不舒服了。
「那我回頭跟韓旭說說去。」羅非說完沒動地方,本來還想提那個「大老虎」的事,可後來想想專門弄個與別人不一樣的稱呼也挺曖昧,所以還是算了,免得席宴清再多想。
翌日早上,家裡還剩下成親時做的最後一碗紅燒肉滷蛋和六個饅頭了,羅非把它們熱熱,就著白開水吃下。吃完之後就跟席宴清下地幹活。席宴清說今兒得把土豆和白菜給種了。
羅非不太會幹這活,因為席宴清跟人家種的還不太一樣。他看鄰居家都是種完之後再澆水,席宴清卻是先澆水,上面再鋪一層細細的土之後再種,而且他種的深度也跟鄰居家不一樣。跟羅家也不一樣。但羅非看了一會兒,覺著這活他能幹,便接手過來了,讓席宴清去忙別的。
席宴清說要弄雞窩,看羅非種得不錯,就把舊板子抱過來了。他先前跟羅家借的刨子留下了一個,這會兒挑著些能用的板子重新刨一刨,盡量做好廢物利用。
家裡的前院比後院小,前院大概能有個四五十平米,後院差不多三四百平。席宴清刨完板子跟羅非一合計,決定把雞窩弄在菜園入口旁邊,這樣一來每天拔了草或者間苗時間出來的青菜都可以順手就給小雞吃,也不用帶到前院了。再者誰一來首先進的就是前院,前院乾淨就會給人一種這家應該很整潔的感覺。
席宴清做事很麻利,他叮叮噹噹敲了一通,就給辦非弄出個雞窩來。至於別的,舊板材已經沒了,要做就得再找合適的木料了。
羅非把土豆跟白菜按席宴清說的種完了,他見旁邊還有塊空地,特別留在中間的,便問席宴清:「這塊地種什麼?」
席宴清神神秘秘地說:「那塊地暫時什麼都不種,回頭再告訴你。」
羅非撇嘴:「不告訴拉倒。」
席宴清看他這小驢勁兒,笑笑沒說什麼。
白天幹了不少活,到了晚上,席宴清一身的汗味兒他自己都受不了了,幸而家裡燒的水多,想洗澡還是挺方便的。他把羅非熬的粥跟一張羅非做的一吃硌得牙都要掉了的處男燒餅吃了,隨後把浴盆搬到了廚房,他把熱水給倒上,跟羅非說了一聲之後脫了衣服,進去泡著。
羅非坐屋裡聽著嘩啦啦的動靜也睡不著,再加上那燒餅硬得吃完胃都不太舒服,就對著豆燈拿著針線在那拼布頭——他那個枕套還沒做完呢。
過了一會兒,大概水也差不多涼了,席宴清在廚房喊:「羅非,幫我拿套乾淨內衣行嗎?」
席宴清這次還真不是故意要忘,而是他習慣了一個人洗,洗完就裸-著-進屋擦身體。可這會兒羅非在了,他總不好真的當著羅非的面光著出去。
可羅非這會兒正縫到關鍵的地方卻還給縫錯了——主要是燈光太暗,他拼錯了一塊。他是對了花色打算要拼出幾何圖案的,拼錯了就不是他要的效果了。這一惱,回喊:「你幹嘛不自己拿!不管!光著腚出來吧!」
席宴清一聽,呵,臭小子,你當我不敢?這可是你說的!
席宴清站起來,並且是那種悄然站起來,讓人有一種他還在浴盆里的錯覺。然後他連鞋都沒踩,光著腳,滴著水就進了屋內。
「你……」羅非感覺本來就很暗的光線突然被什麼一擋,變得更暗,他抬頭一看,頓時傻眼,「席宴清!你你你!你這個流氓!」
「我流氓?明明是你讓我這麼出來的。」席宴清內心裡也是有一丟丟不自在,畢竟長這麼大還頭一次在誰面前光著身子呢。可是他盡量讓自己面不改色。他把櫃打開,把衣服拿出來,「身材不錯吧?」
「不錯個屁啊!我我我、我出去!你慢慢穿吧!」羅非著實有點驚著了。他也管不上手裡的東西要不要拆了,丟一邊之後麻溜跑了出去。
「嘖,臉皮真薄。」席宴清漫條斯理地穿上衣服,穿完隱約想起剛才羅非跑出去的時候好像還穿得挺單薄,就給拿了件外套跟出去看看這小媳婦兒是不是真的不好意思了。
外頭空氣確實涼,羅非臉上的熱度消下來一點了。但是他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在這個時候戳著柵欄杆說:「卧槽!領導的鳥好像比這個還粗!」
席宴清拿著衣服:「噗,你說什麼?」
羅非:「!!!」
這特么就尷尬了啊!
羅非轉過身,臉色陣青陣紅:「我,我是說,這根木頭還挺、挺粗。」
席宴清煞有介事地點點頭:「嗯,好像是只比我的細一點兒。」
羅非:「……」
你果然聽到了聽到了聽到了!
席宴清把衣服披在羅非身上:「進屋吧,外面涼。」
羅非這才發現,席宴清頭髮還沒幹就出來給他送衣服來了。他知道他這時候應該說聲謝謝的,但是,啊啊啊啊啊啊還能更囧嘛?!現在羅非恨不得把自己捆樹上吊打。怎麼能蠢成這樣?那話是能隨便說的嗎?!
羅非進屋之後想都不想就把羅小影帝放出來了,他決定這幾天演個啞巴。
席宴清收拾完浴盆進屋,一眼就看到羅非趴在炕上睡著了。不過他也沒叫他。今天就先這樣吧,估計這小毛驢受的刺激也挺大。其實想想也是他有點衝動了,不應該給小毛驢那麼快看見的,不然萬一這小驢子心裡再害怕,那不是給他追妻路上添堵嗎?
真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席宴清越想越覺得有些後悔,但他知道後悔也沒用,只能讓羅非自己慢慢想開。然而到了第二天早上,席宴清就蛋疼地發現,羅非居然不主動跟他說話了。
「至於嗎?」席宴清哭笑不得地說,「不就是提前看了你早晚會看到的東西,你真的連話都不肯跟我說?」
「嗯。」羅非的臉不自然地一紅,指了指外頭,示意他要去洗衣服。
「算了,不說就不說吧,那你洗衣服,我兒今要進山一趟。我估計我得回來挺晚的,你餓了就自個兒先吃。」席宴清說完拎上斧頭,「對了,我走了之後你把門關好,保護好自己。」
「知道了,事兒媽!」羅非小聲嘀咕了一下,瞪了一眼,又開啟作戰式洗衣模式。
席宴清出去之後果然一白天沒回來。羅非上午把衣服洗了晾上,結果往柵欄上掛的時候就想到了某些不該想的東西。
鄉下沒有晾衣架,這時候也沒晾衣繩,所以都是搭在柵欄上。但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羅非發現他一看柵欄就會想起席宴清的那個玩意兒!
辣么大!不擼起來都夠炒一盤了!
呸呸呸!想啥呢羅小非!
羅非自己被自己弄得臉紅髮脹。他甩甩頭,決定趕緊干點別的轉移一下注意力!
他一直想賺錢養活自己。但是這日子一天天流水似的過過去,還沒幹出點成績他倒是先成了親。這不行,他必須得抓緊點兒時間!他媽媽對他的教育就是:人!必須有能力養活自己!並不是因為防止某天被拋棄,而是要讓自己過得更好。
雖然他上一世執行這一條的時候一直是三天打魚兩天晒網,但是到這個時代了,就不能再那樣。
羅非趁著光線好,趕緊把剩下的布片兒拼上,做了個完整的枕套,之後他本來想再琢磨琢磨幾個荷包圖樣,到時候做了荷包拿鎮上看看能不能賣,可進到儲藏室——其實就是小屋,他進裡頭找食材的時候,無意中看到了半袋晒乾的玉米粒。
要不……晚上不做飯了,做點爆米花吃吃?反正家裡有油有糖。
羅非心血來潮,去舀了兩大碗玉米粒出來。他記得他以前見過他姥姥做這個,就是往炒菜鍋里放點油,再放點玉米粒,然後火一開,叮咣叮咣,爆米花就成了。上頭再裹上點焦糖即可。嘖!又香又有營養,他一邊看電影一邊吃,能一個人吃一大盆!家裡這麼大個鍋,怎麼也得兩碗吧?
多做點,這個時代應該是沒有爆米花呢!反正他在鎮上是沒見過。沒準做成了以後還能拿去賣!
羅非開心死了,他把玉米粒洗了洗,還考慮到油一粘水就會爆,所以把洗完的玉米粒都拿乾淨本色布擦了擦。擦完之後他放到一邊,去弄點柴進來把火點上,鍋他一早就已經刷乾淨了,直接用就行。他往鍋里倒了一點油,再把擦乾的玉米粒全部倒進去,鍋蓋一蓋!
添柴,燒火,就等著吃了!
羅非蹲在火炕前,添了柴之後時不時把耳朵往鍋那頭湊湊,聽聽裡面有沒有聲。後來他發現這鍋比現代用的炒菜鍋大又厚,再加上燒木頭不會一開始就燒出很大火,所以加熱慢得多。
他耐心等了一會兒,終於在幾分鐘之後聽到悶悶的「砰!」一聲!
有了有了!肯定有爆米花了!他姥姥當時爆爆米花的時候就是這個聲!
羅非麻溜再往灶炕里繼續添柴燒火,感覺其他的爆米花沒爆,應該還是火候不夠。他在不撲滅火苗的前提下多加了點柴燒,還拿東西在灶炕前使勁扇風。
過一會兒鍋里又是「砰砰砰」,連著響了三聲!
羅非激動得差點蹦起來,扇風扇得更賣力了。但很奇怪,接下來鍋里居然沒了動靜。
難道是剩下的玉米粒皮都太厚?
羅非想開蓋子看看,因為鍋蓋是木蓋,他看不清裡頭的情況。但是萬一開了之後熱氣兒跑了爆不開怎麼辦?!再說裡頭還有香味傳出來呢。還是再燒一會兒看看吧。
這時火已經很旺了,羅非不用再扇風,只要往裡添點柴即可。
還是沒動靜。
羅非隱約覺得不對勁,終於決定打開鍋蓋……
「噗呲!噗呲!」鍋蓋上的水氣掉到鍋里發出聲音,羅非往裡一看,卧槽!糊了?!只見不久前還金黃金黃的玉米粒全都焦在了鍋底,它們變得黑黢黢,發出一股糊巴味!一副吃一口就得中毒身亡的樣子!
剛才聞著明明該是爆花香的啊!羅非急了,這一看鍋都要廢了,連忙往裡添了一大瓢水!
「刺啦……」鍋里頓時冒出了一股嗆人的青煙!
「咳咳咳!」羅非扔了瓢,趕忙捂住口鼻退到一邊,「嘔!有沒有搞錯!」他姥姥明明就是這麼做的啊!
席宴清擦著亮天的小尾巴回來,一眼就看到家裡的煙囪在冒煙。他覺得羅非這火燒得還挺是時候,正好趕上他回來。
估計一會兒能吃口熱乎飯了。中午在山裡也沒找著什麼方便就地的,餓一白天。
也不知道羅非做了什麼東西,估計應該不會是硌牙款處男燒餅?
席宴清笑著推開大門:「二寶,我回來了!」
羅非一聽這動靜,忙喊:「你先別進來!」
這麼丟人的事兒!必須毀屍滅跡!
羅非趕緊拿了刷鍋的東西去搶焦玉米,但是這玩意兒沒粘住的還好,粘住的那些真是粘得異常牢靠,一時半會兒居然還刷不掉!
「啊!」還特么把手給刮破了!
「怎麼了怎麼了?!」席宴清本來想等等看羅非要幹嘛,這一聽等不下去了,趕緊甩著手上的水進屋。他一看裡頭的情況,無語,「你這是……又做處男燒餅了?!不對,你這比處男燒餅還魔性,什麼玩意兒?」
「處男爆米花。」羅非說完就蔫了,「不過失敗了。」
「手怎麼了?」席宴清看到羅非在那吹手指頭,抓過來看看,「破了,一會兒洗洗,灑點藥粉。上回我給你的那個還有吧?」
「嗯。」羅非趕緊把手抽回去。一想到之前是用在哪裡的藥粉,又是一囧,「我以前明明看我姥這麼爆過啊,雖然是用家裡的炒鍋,但是程序都一樣兒。怎麼都糊了?肯定是鍋太大!」
「不是鍋大。」席宴清去拿了一些清水讓羅非洗洗傷口,順便往鍋里瞅一眼,「你用的是小屋裡那個玉米吧?那個玉米不適合用來爆花。咱們以前見的那種可以在家裡爆爆米花用的都是很小粒的那種專門用的爆花玉米,這裡這個不行,很難爆開。」
「我又不知道。」羅非說,「現在怎麼辦?晚上沒吃的了。這鍋一時半會兒泡不開還刷不出來。」
「那倒不至於。等著吧,我去做點兒吃的。」席宴清去拿出一些麵粉,加了點水之後輕輕攪,攪出面絮來。之後再加點水,再繼續攪,弄出許多面絮。這時小鍋也泡差不多了,畢竟下面的火還燒著呢,加了熱,泡得快。席宴清試試水溫之後感覺燙,加了些冷水之後快速把鍋刷乾淨,之後放上適量的乾淨水,燒開,慢慢往裡頭加面絮。他把面絮慢慢散開,隨後變魔術似的往裡頭打了幾個鵪鶉蛋!不知道哪掏來的。
於是五分鐘后,一碗鵪鶉蛋疙瘩湯就做好了。說好聽點這叫珍珠白玉湯。
席宴清往裡加了點鹽,盛上兩碗放桌上擺好。羅非灑完葯出來一看,五個鵪鶉蛋,席宴清居然全部給他了。
本來這蛋也沒多大,羅非瞬間覺得自己心裡有點脹脹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