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０４１０章 暗流涌動
林春明只能看到自己這個小小的養殖場在五嶺縣官場上激起了一層層的小小的漣漪，可他卻無法看到那小小的漣漪下面的暗流涌動。
可楊寶殿卻是實實在在的感受到了，此時他坐在劉長水的辦公室里，如坐針氈。因為他知道，自己不出點血，怕是過不了這一關了。
其實楊寶殿心裡明白，自己是縣委書記李文來提起來的，可是他同樣知道，如果在縣委常委裡面，如果劉長水不但不能說自己一句好話，反而要壞自己的事的話，那是易如反掌。即使李文來這邊，肯定也有不少人在盯著他的位子。
他的心裡在怦怦的跳著，同時在盤算著，如何才能打動劉長水的心。
「劉縣長，過去或許有些地方我做得不周，向您彙報得少了些，但我保證今後一定及時的向您彙報工作。」
「我知道你們在一線上的這些科級幹部都不容易，可你們卻一直不向上反映問題，總喜歡捂著掖著，這樣很不好，有問題大家來處理嘛。哪裡有困難，也可以提上來，我站在這個角度，就是為你們服務的嘛。」
劉長水馬上又改變語氣，讓楊寶殿聽起來溫和了不少。
回到辦公室，楊寶殿心情一直平靜不下來，他越來越意識到，在官場上，只抱住一條大腿並不算穩妥，若干情況下，你得雨露均沾才行。
李文來是黨委這邊的一把手，其實是總攬了整個五嶺的權力分配，可劉長水也有一塊領地，而且雙方交叉的地方，他劉長水也不是完全說不上話的。
更何況，再過一段時間，萬一這李文來一走，那這五嶺的地盤可就全是他劉長水的了，現在靠上去，也算是一個機會。
這樣想好了之後，楊寶殿不但不再煩躁，反而更安心了。他不再把這一次事故當成一個災難，相反，倒是打通了他通向縣級領導的一條通道。
如果能夠跟兩位主要領導搞好了關係，那以後在五嶺縣裡，誰還敢覬覦自己的位子，等有了機會的時候，再進一步那也不成問題了。
可是，回到家裡做老婆工作的時候就沒有那麼容易了。女人太小心眼兒，不可能跟男人一樣看得那麼長遠。所以，一聽到楊寶殿要向劉長水表忠心，老婆馬上就不幹了。
「在五嶺縣裡，還是李書記說了算，我就不信，他一個劉長水就一手遮天了？」
女人說得理直氣壯，似乎很有道理，楊寶殿面對老婆的時候，卻沒有先前自己考慮事情的時候思路那麼清晰了。
以前別的事情，他都覺得老婆考慮得還行，但像這次事件，他就覺得女人的腦子不那麼夠用了，可又沒法說服老婆。他只好說，「這事兒你只管聽我的好了。留得青山在，才能有柴燒。」
「這山是李書記給的，他劉長水還敢給奪了去不成？」女人依舊不依不饒的，她哪裡懂得，就是李文來照樣可以把這山要回去送給別人。
「我可告訴你，要是將來這青山失了，你後悔都沒地方哭去。」楊寶殿警告老婆道。
「誰要是奪了去，那我找李書記要去！我就不信，還沒個講理的地兒了？」
聽了老婆那振振有詞的話，楊寶殿欲哭無淚，他能理解女人的局限性。可是他卻做不了女人的思想工作。
「你跟誰講理去？你怎麼就知道人家李書記不會借著這個機會把這座山要回去送給別人了？有你什麼理可講？你跟人說你是李書記的人嗎？愚蠢！」
最後楊寶殿只好用了很不理智的辭彙。
「我看都是你自作聰明弄的，當初要是你一分錢不出，我就不信劉長水會因為這事兒把你撤了！」女人還是不服。
「你是不是以為撤一個局長得多大的力氣啊？我跟你說，別說是出了事情，就是啥事兒沒出，說撤掉你也只是一紙決定的事兒！別在那裡天真了！你是不是覺得五嶺縣裡就我楊寶殿當得了這個質監局的頭兒？跟你實話說吧，大把的人在瞅著這個位子呢！」
讓楊寶殿這麼一吼，女人果然不再爭執了。她想想這些年得來的一切，可不全是靠著這個位子嗎？這裡的油水，肯定不少人知道。
「那你準備送多少？」
女人很不情願的問道。
「給他五十萬！」楊寶殿下了狠心說道。
女人剛要說什麼，楊寶殿就說，「就這麼辦了，送少了，不如不送。你別看一個個在台上的時候講得那麼動聽，可到了底下，那嘴臉是什麼樣子你是不知道。」
第二天，楊寶殿老婆花了一天的工夫，弄了五十萬。
面對著那麼多要送出去的錢，女人沒法不心疼。
又過了兩天之後，質監局黨委會上，宣讀了局黨委對林家灣這次事件的處理決定，要求局領導深刻反省，同時要求逄謙作為當事人寫出書面檢討，扣發本季度獎金，本年度不能評先樹優。全局上下都要引以為戒。
這一次聲勢浩大的事件最後還是以小小的雨點結束。
縣裡也不再對此事追究。
但還有一件事情沒有完成，那就是袁得勝老婆王萍答應讓袁得勝組織各部門給林家灣的養殖場辦理各種手續的事。
因為真的事到臨頭了的時候，袁得勝忽然覺得自己一個副縣長出面協調這事兒有些不合適了，畢竟楊寶殿所經歷的某些挫折也斷斷續續的傳到了他的耳朵里去了。他很擔心這樣去做，會讓劉長水覺得是自己搶了他的權力。
於是袁得勝找到了劉長水，決定請示劉長水。
「他一個小小的養殖場，你呼隆這麼大，讓別人看看，不像話吧？」當著袁得勝的面，劉長水果然提出了異議。
「不是，劉縣長，這個養殖場一來是張揚親自扶持的，二來也是王曉莉副市長親自剪綵的，咱們幫他一把，在王副市長那兒不也好看一點兒？」袁得勝試探著說道。
「等等再說吧。」劉長水說道。
袁得勝已經把利害關係說出來了，至於劉長水是不是照辦，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他相信，既然他把這事兒提出來了，劉長水不可能不當回事兒，畢竟他還怵王曉莉那一頭，要是王曉莉把臉一沉也夠他一個縣長喝一壺的。對於這些微妙的關係，劉長水怎麼可能會置之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