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章 行獵(三)
歐陽寧聽得心頭振奮:「謝謝娘娘!」
聶無雙紅唇邊溢出苦笑,這個時候要見蕭鳳溟,卻不知他是否還能相信自己。她心中嘆了一口氣,對歐陽寧安慰幾句,便讓楊直送了他出去。
不一會,楊直回來,見聶無雙面上若有所思,上前輕聲問道:「娘娘真的要與皇上說這事嗎?」
「自然。」聶無雙嘆了一口氣,苦笑:「事情輕重本宮還是分辨得清楚的,只是皇上不知是否會相信……」
楊直想起最近蕭鳳溟冷淡的態度,亦是愁眉不展:「萬一皇上以為娘娘是借故邀寵,那不是更增惡感?」
聶無雙點頭,絕美的側面上俱是郁色。想了許久,她下定決心:「本宮就走這麼一趟吧。皇上信與不信,本宮也不能左右了……」
聶無雙說罷轉入內帳中喚來夏蘭與茗秋兩人幫忙她更衣梳洗。披上流雲錦,頭梳高髻,又仔細簪金步搖,與各色金簪,她看著銅鏡中傾城的容顏,眼前忽地一陣恍惚,前幾天看見的那一幕又在眼前,他低下頭來,與那嬌柔的女子在說話,那樣溫柔……是不是,他對每個女人都這般?還是自己被他的溫柔所蒙蔽,他對她不過與別的女人並無不同?……
聶無雙心中頓時湧起一陣煩躁。
「統統都拆了!」聶無雙拔下頭上的金步搖,狠狠丟在地上。夏蘭與茗秋不知所以,連忙跪下:「娘娘息怒!」
聶無雙平了平心氣,勉強道:「你們收拾好,隨本宮去面見聖上吧。」
夏蘭與茗秋這才上前隨著她一起出去。聶無雙走了半盞茶功夫,到了蕭鳳溟的金頂大營帳中,御前的侍衛見她前來,臉上露出古怪,連忙上前:「拜見賢妃娘娘!」
聶無雙看了看帳子,問道:「可否幫本宮通傳一聲,就說本宮有要事要面見聖上?」
御前侍衛面面相覷,為難道:「娘娘,皇上已經出去與各位達人行獵去了,這時候並未在帳中。娘娘來得真是不巧呢。」
聶無雙不疑有他,她知道蕭鳳溟酷愛騎馬打獵,也許是與他早年遊歷有關,現在做了皇帝依然不改舊習。
聶無雙沉吟一會道:「那等皇上回來了,麻煩侍衛大哥幫本宮稟告皇上,就說本宮真的有要事要求見皇上。」
御前侍衛平日沒少拿楊直的打點,自然是滿口應是。聶無雙吩咐完,轉身要走,忽地不遠處有一抹淡紅倩影走來,她柔聲道:「原來是賢妃娘娘,既然來了,怎麼不進來呢?」
聶無雙轉身的腳步忽地頓住,她慢慢回過頭,看著那從御帳中走出的人兒,美眸中有什麼陰冷閃過,冷冷地道:「本宮當是誰呢,原來是梅婕妤。」
梅婕妤林婉瑤不緊不慢地走到她跟前,微微一笑,躬身施禮:「臣妾拜見賢妃娘娘,娘娘是來找皇上的嗎?可惜皇上已經與各位達人們出去行獵了,要傍晚才能回來。」
聶無雙看著她清麗的臉龐上提起蕭鳳溟之時浮起淡淡的紅暈,心中冷冷一笑,淡淡道:「既然如此,那本宮就傍晚過來吧。」
她說罷轉身要走。忽地身後傳來林婉瑤的聲音:「娘娘留步。」
聶無雙轉過身,再也抑制不住臉上的冷淡,冷聲問道:「究竟還有什麼事嗎?」
林婉瑤被她臉上的神色嚇得一怔,回過神來咬了咬下唇,這才道:「是臣妾有一件難解的事想請教娘娘。」
「什麼事?」聶無雙看著她那張白皙得吹彈可破的臉,心中就忍不住一遍遍想著她是如何站在蕭鳳溟身邊嬌笑承寵。每多想一下,心中某個地方就在叫囂翻騰,就像深藏地底的火焰舔舐岩漿,汩汩流出。每經過一處,就是一地焦黑。
「是這樣,昨夜皇上與臣妾對弈,可是臣妾棋藝不精敗下陣來,皇上又布了一局,讓臣妾有空參詳。可是臣妾今日已經冥思苦想了一天了,依然解不開死局,所以……」林婉瑤低頭道。
聶無雙定定看著她面上的神色,似在確定她到底說的是真話,還是在借故炫耀恩寵。
林婉瑤被她犀利冰冷的目光直視著,心中不由泛起一股寒氣來,在聶無雙的毫不掩飾的目光下,她幾乎要敗下陣來。想著,她心中升起一股後悔。她寧可一整天對著那據說是死局的棋局,也好過這樣讓後宮中有名的「妖女」聶無雙盯著看來得好。
正當她以為聶無雙會冷冷諷刺的時候,聶無雙忽地開口:「好吧。」
林婉瑤不由詫異抬起頭來,聶無雙已經越過她向金頂大帳走了過去。「難道你不想解開皇上給你的棋局嗎?」她冷淡的話隨風飄來。林婉瑤這才醒過神來,跟上前去。
聶無雙進了金頂大帳,一切猶如去年秋狩時節的樣子,整整齊齊,當中的御案上還放著蕭鳳溟喜歡的筆墨紙硯。
她環顧一周,林婉瑤已熟門熟路地示意她進來內帳中。內帳中瀰漫著宮人新燃龍涎香,清淡悠遠,聶無雙心中一窒,不由看向一旁的林婉瑤。林婉瑤席地坐在蒲團上,在內帳的案几上擺著一副棋盤,上面黑白棋子零散,但是越看越是心驚,白子已陷入了死局中,咋一看已經沒有任何生機了。
聶無雙沉默看了一會,並不出聲。林婉瑤嘆道:「臣妾總以為自己精通了棋藝,但是與皇上對弈幾局才發現臣妾當真是比不上皇上一星半點。」
聶無雙想起當初與蕭鳳溟相識也是緣於一副棋局,不禁恍惚微笑道:「是,他的棋藝的確是過人。」
林婉瑤再仔細看了看棋盤上的棋子,想要最後再試試,過了好一會,卻是搖頭慚愧道:「這一局,臣妾解不了。唉……皇上一定會對臣妾很是失望。」
她眼中流露黯然,像是一顆明珠漸漸掩了光彩。聶無雙看著她,忽然問道:「他對你可好?」
林婉瑤聞言臉微微泛紅紅,不由羞怯地低了頭:「皇上對……對臣妾很溫柔。」
聶無雙定定看著她臉上嬌羞,忽然地古怪一笑:「是,他的確對人很溫柔。你可是動心了?」
「什麼?!」林婉瑤聽到她說的話,不由吃驚抬起頭來:「娘娘……」
聶無雙直視她的眼睛,紅唇輕啟,帶著似笑非笑:「你那一天不是求著本宮庇護你嗎?現在看來,你已經不需要本宮的庇護了。」
林婉瑤聞言,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娘娘說哪裡話……臣妾也是需要娘娘庇護的。」
聶無雙搖頭,言語漸漸犀利嘲諷:「不,你現在心中怎麼是這樣想呢?選秀入宮就被封為婕妤,初獲恩寵就能隨御駕行獵,甚至伺候左右。哪一點都足以讓你沾沾自喜了,你還需要本宮哪門子的庇護?」
林婉瑤漸漸沉不住氣,她轉身拿了茶,倒了一杯熱茶,奉給聶無雙:「娘娘請喝茶,就當臣妾年少無知犯了錯,惹娘娘生氣了。」。
聶無雙卻不接過,林婉瑤皓白如雪的手腕就在她跟前,可卻不知因為尷尬還是氣憤在微微顫抖。她冷眼看著面前溫婉清麗的女子心中掠過極複雜的思緒,說不清是什麼,是嫉妒嗎?卻又不像,品來品去,卻是一種悲涼,一種物傷其類的悲涼。
「娘娘?」林婉瑤抬起頭來,見聶無雙只是看著自己,不由放下發酸地手,不冷不熱地諷刺道:「娘娘難道是吃醋了?」
「吃醋?」聶無雙收了心神,忽地輕笑道:「也許吧。」
「後宮便是如此,總有比娘娘更新的新人入宮,娘娘難道看不開嗎?再說娘娘還有三皇子,又是四妃之一,地位穩固,難道娘娘因為臣妾承寵了兩天就嫉妒吃醋了嗎?這可不像臣妾還未進宮聽說過的娘娘!」林婉瑤不緊不慢地說完,因為激動,玲瓏的胸脯劇烈地起伏著。
她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怎了,她明明是一個多麼溫婉,多麼知書達禮的大家閨秀,連蕭鳳溟都贊她「恭順謙和」怎麼今天才被聶無雙問了幾句,她就這般沉不住氣了呢?
聶無雙聽著她說了這麼一堆,不由咯咯笑了起來。她的笑很好聽,不愧是傳言中恩寵之極的「聶妖女」,清亮好聽,猶如夜鶯,卻不甜膩做作。只是她越笑,林婉瑤就覺得心中的底氣漸漸被漏得一乾二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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