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門若心和夏秋雨的婚禮

  「同性戀？」


  可能因為聲音有點大，飯桌上其他同事都注視著我，我的視線不經意間和陳天明相對，我知道我的臉肯定紅了。


  「不，不，我們不應該帶著有色眼鏡看待同性戀，任何人都有權利去愛，愛是上帝賜予我們人類基本的權力……」我的美國上司本傑明絲毫沒有感覺到我的尷尬，他以為我們不懂什麼是同性戀，所以長篇大論的開始講述關於同性戀的故事。


  我不再作聲，靜靜的聽著，腦子裡卻不爭氣的在想上一次和陳天明一塊吃飯，應該是7個月前。那晚后，我們除了工作，私下沒有說過一句話，我很想主動的對他說『不好意思，我是第一次失戀，沒有經驗，希望我們還可以做朋友。』但每次見到他，我都漲紅著臉，快步的走開。想到這裡我微微的抬頭，看了一眼坐在對面的陳天明，發現他也在看著我，我的心臟撲通撲通的，這種感覺讓我覺得噁心，但就像是生理反應，根本控制不住。陳天明沖我微微一笑，然後開始專心吃他盤子里的蛋糕。


  靠！

  像是心跳突然停止了一樣，所有的感覺消失了，我拿起酒杯狠狠的朝著他的臉上砸過去，然後抄起一把水果刀用力捅進他的胸口，我要看看他的心到底是什麼顏色！

  這時，我感覺到有人在拽我的衣角，我從幻想中逃脫出來，再次發現十幾雙眼睛看著我。


  「怎麼了？」我感覺莫名其妙。


  「我剛才說，一會想請你代表公司發言。」本傑明笑著看向我。


  「什麼？發什麼言？」我眼睛一眨一眨的。


  「這次婚禮咱們公司是主要贊助商，一會有個環節需要我們公司派人發言，老闆想讓你代表公司上去。」陳天明不緊不慢的解釋說。


  「我，我怎麼不知道，哦，怎麼讓我，其他人不行嗎？」我頓時感覺語無倫次，本來以為這就是公司的普通聚會，所以神經細胞已經調整到了放鬆狀態，突然來了個公關任務，我也沒有做任何背景調查，還有該死的陳天明，完了，完了。


  「你還好吧？」本傑明關心的問。


  「老闆，我看她有點不在狀態，要不，您考慮下小榮.……」


  「我沒事！」我瞪著正在跟本傑明小聲說話的陳天明，用力拍了一下桌子，這一次不僅我們這一桌的人，周圍幾張桌子上的人都向這邊看了過來。


  「抱歉，我去一趟洗手間。」在幾十個人的矚目下，我甩開大步，向洗手間走去。


  路上我連忙掏出手機，在網上搜索這次婚禮的背景信息：婚禮一共得到了19家公司的贊助，門若心原本是國家運動員，因為一場車禍少了一條腿，她的未婚夫因此離開了她，而夏秋雨原本是她的護士，她們兩個在經歷了.……我看著手機走進了廁所。


  「哇！~喔！」


  聽到一個男人驚呼的聲音我嚇的身體一抖，手機摔在了地上。


  媽的，尷尬了，這裡是男廁所？我捂著眼睛，蹲在地上撿起手機準備跑路，指頭縫裡看到一個男人正在系皮帶。暈了，暈了，醉了，醉了，媽的，估計下半輩子要為這件事跳黃河了。


  「喂！」


  媽的，他不會是追出來了吧？我快步離開廁所，向著典禮台的方向走。


  「喂！你。」


  聲音瞬間出現在我面前，我無路可走。抬頭看到一張既熟悉又陌生的臉，上一次見到他應該是3個月或者2個月前，但我想不起來他的名字，或許，我們從來沒有相互介紹過。可是現在，我已經沒臉見人了。


  「廁所里只有我一個人，放心，我不會把這件事告訴任何人，但我有一個要求。」


  「滾！老娘才不吃這一套。」


  「脾氣依舊很大啊，你的名字叫什麼，這就是我的要求。」


  我一把推開了他，朝著本傑明那邊走去，這一次他沒有再追過來。一邊走我心裡在想為什麼每次見到他都想罵他？為什麼我沒有告訴他我的名字？為什麼每次參加婚禮都能碰到他？他是誰？


  陳天明、廁所事件和那個陌生人，讓我根本無心再去思考發言的事。回到座位后，我一直低著頭。


  拿著話筒，我站在典禮台的中央，夏秋雨扶著門若心，她們兩個穿著白色的婚紗站在我旁邊，我該說點什麼？我的腦海里一片空白。


  這一次，我主動把自己灌醉了，忘了自己在台上說了些什麼，但我記得本傑明看我的眼神，算是失望嗎？應該是吧！我沒有讓任何人失望過，所以我不確定失望應該是什麼樣子。


  「嗨！」


  我看了一眼手錶，22:49，靠，都走了，竟然沒有人管我！模模糊糊睡了一覺后，整個典禮現場，除了站在我面前跟我打招呼的男人，已經沒有其他人了。


  「滾！」我不自覺的說了出來，一個不小心手臂沒有支撐住身體，我又倒在了沙發上。


  「我在想我們的事情，三次婚禮，三次相遇，你說這算是緣分嗎？我猜你現在是單身。」


  媽的，想泡我？


  「誰說老娘沒有男朋友，老娘的男朋友是世界首富，英國貴族……」我胡言亂語的說著連我自己都覺得可笑的謊話。


  我聽到了他在笑，我也跟著哈哈大笑起來。忽然他把我抱了起來，我想掙扎，但那種被擁抱的溫暖瞬間麻醉了我的神經以及我孤獨的靈魂。


  他抱著我跑出酒店，我腦子裡忽然冒出一首歌，於是我毫無顧忌的用自己五音不全的嗓門唱了起來，他竟然沒有嫌棄，跟著我一起在酒店的大門口，對著來來往往的人群高歌，我在他的懷抱中旋轉。他放下我，跟隨著節奏在我面前跳起舞來，我學者他的動作也開始跳了起來。人群開始向這邊聚集，這時衝過來一隊保安，他突然把我抗在肩上，衝出了人群。我對著跑過來的保安豎起中指，嘴裡肆無忌憚的罵著，喊著，彷彿這個世界不存在，又彷彿我就是這個世界，沒有嫉妒，沒有束縛，沒有偽裝，唯一存在的是他的歡笑。


  「如果今晚你不碰我，我就答應嫁給你！」


  這句話，是我第二天醒來唯一記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