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三十六 多維詞構與布雷莫曼極限
"看來這兩顆星球未來的發展太過局限了，比較有可能發展出高級文明的火星，但是以新地球上的物種進化速度來看，即便到了白龍人登上新火星的那一天新火星上的物種還沒能夠爬上海洋，這顆星球，註定要成為白龍人開發的資源礦了。"我嘆惋地道。
"是的，主人，同一星系內擁有兩顆有生命星球的情況會激起白龍人對更廣闊星空的嚮往和探索慾望。"蒂蘭聖雪道。
"而且充足的資源也會延長白龍人文明的壽命，對於他們走上更遠的深空提供更多的準備時間.……說到這裡，聖雪，當初的硅基生命體現在發展到了什麼程度的文明了，給我看看，我很好奇被信仰束縛了魔法文明是什麼情況。"我說道。
"是。"蒂蘭聖雪在光膜上調整出了硅基生命體現下的境況，我看到的是遠處地平線上的一輪藍色月亮，那是硅基生命體所在行星圍繞著的巨行星。而在地平面上，則是如同魚卵一般堆積起來的卵泡形建築，每一個透明的卵泡都是一個小房間，而在那小房間內住著一隻水母狀的硅基生命體。
"沒想到真的能夠繁衍到今天的地步。"我有些不敢置信地道，"聖雪，搜索一下'魔法文明';內的所有有效信息記錄，看看魔法文明發展到了什麼階段，"
"搜索完畢，主人，魔法文明目最超前的理論已經發展出了高度完備的量子電動力學體系，其思想體系和現實地球的哥本哈根學派相近。"
"ＱＥＤ？呵，有趣了，這真是出乎我的預料呢，靠信仰就能夠聯通十二主神來改變物質世界運動的文明居然能夠發展出量子力學？"
"是的，主人。這顆星球上的信仰的確非常的混亂，宗教教派和科學研究機構的衝突每天都存在。由於硅基生命體的大腦電波非常強，而且他們的交流也通過電波，所以他們對電磁力的了解能夠更深入，也更容易發展出量子力學。而且魔法文明中的部分科學研究機構已經開始著手研究起了他們世界中信仰祈禱對物質運動會有干涉的原因，甚至也有個別人提出了有高級文明對他們文明有干涉的假說。"
"哦呵呵，真不賴么。"我笑起來，"能夠走到這一步真是遠遠超乎了我的預計。文明的發展可真是迅速啊。"
蒂蘭聖雪繼續道："但是除了文明干涉假說之外，也有其他的理論提出，這個理論既解釋了物質的各種科學規律，又解釋了信仰會導致物質運動發生改變的現象。"
"哦，說說看。"我擺擺手道。
"這個理論基於量子力學中的觀察者效應，也就是觀測導致波函數坍塌的現象，魔法文明的幾位理論大師提出了'思想導致波函數坍塌坍縮';的理論，他們認為除了觀察會導致波函數坍縮之外，思想和想象力也是一種觀察，當思想達到某種強度時，會導致外在事物的波函數坍縮。從而使得空間內的電磁波動坍縮到一個確定的物質形態，這也是魔法的起源。"
"只不過直接的視覺觀察是對物質的一種直接觀測，而通過信仰和想象則是對物質存在和運動的一種'間接觀測';。觀察和想象都屬於觀測。"蒂蘭聖雪道，"為此，魔法文明的學者們還提出了一個'隱世界';假設，它們認為物質之間除了直接的作用力相互直接作用之外，還存在著一個無法探知的隱世界，所有的物質都在一個看不見的隱世界內存在著聯繫，宇宙間所有的物質都處於一種特殊的'糾纏態';，只是這張'糾纏的網';存在於隱世界，無法被用一般方式觀察，只有上帝才知道。這種思想也是一種觀察的理論雖然漏洞百出，但是卻暫時調和了'魔法';和'科學';之間的矛盾。這個新出現的教派在魔法文明之中獲得了很高的聲望。"
"哈哈哈哈，真是個聰明的種族，居然已經洞察到我的存在了啊。"我忍不住大笑起來。
"是的，魔法文明已經隱隱洞察到了主人您的存在，並且成立了一個由十八名最虔誠的信徒組成的'上帝長老會';，這十八名信徒都有著引發十二主神對他們世界進行物質干涉的大腦信仰強烈程度。"
"上帝長老會，真是個亮堂堂的名字啊。只是可想而知，這個教會的本質依然是維護既得利益者既有利益的組織而已。"
"也是一個研究教會。其創建者都是一批非常有才氣和能力的信徒，他們之前曾經創建過一個叫做'黑日隱修會';的教派，是上帝長老會的前身。其中為首的長老以硅人的語言來稱呼，就是'藍星?頭';，前面的是代號，後面的'頭';代表的是其在教會內的地位。"
蒂蘭聖雪以平穩而淡然的語氣說著。
"這個魔法文明的社會制度如何？"我繼續問道。
"目前世界上一共有兩個大型國家和一個中等規模國家以及數十個小國家，其中最大的國家是光明共和國，這個國家採取了類似於民主共和的制度，其領導人都由民眾選舉而出。而在同一片大陸另一邊的硅人則是有著森嚴的等級，而且因為基因的優越，它們都有著極強的信仰天賦，能夠更順利地引動魔法。在綜合力量上，甚至還要超過光明共和國。光明共和國的人稱該民族為魔族，而魔族人則自稱為神族，意為自己的種族都是神的子民，受到神明的恩澤。而第三個中等國家則被稱為新德利亞，該國家是擁有最多科學研究者的國家，科技實力最強，也極度反對魔法信仰，他們認為魔法信仰雖然能夠帶來一時的恩澤，但是想要讓自己的文明踏入新的高度，必須靠在物理上的突破。新德利亞在硅人語言中意為仙都。"
我笑了起來："現在魔族的人怕是人心惶惶吧，我之前曾經下達過命令，等到硅人的科技文明發展到一定階段時，主神魔法對這個世界的干涉就逐步停止，顯然隨著硅人科技的發展，硅人文明的整體魔法力量在下降，這對於靠著魔法在世界上取得領先地位的魔族是致命的，文明的整體衰弱，生產力下降和資源的不可利用必然會導致魔族面臨滅種危機，屆時魔族唯一能做的就是拿舉國之力對光明共和國和新德利亞發動戰爭，而戰爭的結果只有兩個，一個是徹底結束科學時代，重新回到魔法文明時代保留魔族地位。而第二個結果則是魔族脅迫光明共和國以及新德利亞提供技術共享科技。不管怎樣的抉擇，魔族最終都必然是有利的。"
蒂蘭聖雪看著我道：
"還有另外的結果，就是魔族與光明共和國兩敗俱傷。"
"但是這也相當於是文明的倒退，如果魔族與光明共和國兩敗俱傷，則最終勝利的必然是魔法。魔族的那位領袖頭腦如果足夠清醒，他想來會預料到不管戰爭結局誰勝誰負，對於魔族的種族延續都會是有利的。"我微微一笑，"只可惜如果這麼做的話，就算最後魔族得利，魔族和光明共和國之間的仇怨也會延遲極為長久的一段時間，這可是不利於文化的交流啊。倒不如.……"
我略一思索后，迅速地調整了魔法文明所在星球附近的宇宙空間，然後找到了一顆大小適合的隕石，隨即對聖雪下令道：
"聖雪，讓這顆隕石在五十年後撞擊魔法文明所在的星球。這顆隕石的規模可不小，如果單單靠一個光明共和國目前的工業體系可無法阻止它撞擊星球表面，只有靠魔族提供更多工業資源才能夠發展出足以將其擊離既定軌道的武器，而如果魔族和光明共和國無法在二十年內結束戰爭創造出和平共處的環境，而且無法在三十年內構建出一套完整的聯合工業體系，就等著滅亡吧，哈哈哈哈。"
"主人，以人類的普世價值來說，你真瘋狂。"蒂蘭聖雪在一旁面無表情地道。
"呵呵，想要一個星球進入更高的文明階段，必須先做到星球上文明的統一。我的做法是必須的。"我收斂起笑意，道。"聖雪，現在硅人的智力發展到了什麼層次？"
"主人，從硬體角度來說，硅人們的平均大腦計算能力相當於二十個人類的正常智力，而線性數字計算能力則遠超人類，大約是現在真實地球上最快的超級計算機的一萬倍。部分硅人已經開始掌握提高自己計算能力的方法。"
"看來還有很大的提升空間，硅人的數據處理耗能到達蘭道爾極限了么？"
"還差需要提高四個數量級才能夠到達蘭道爾極限。"
"計算力距離布雷莫曼極限呢？"
"也還有四個數量級的差距。"
"要擊落隕石，至少需要再提高一個數量級的計算能力，這就要看硅人們的智力能否在接下來的三十年內有更大的突破了。"我輕輕地說道。
蒂蘭聖雪不置是否。
而我的目光則是略過了萬里的山河，落在了硅人的一座城市廣場之上，這是一座同心圓結構的廣場，廣場的每一塊材料都是固態的冰塊，而且呈現出正二十邊形。
廣場上，我看到兩隻水母狀的硅人在面對面地爭鋒討論著什麼，兩隻水母不停地搖晃著身軀，幾近透明的大腦不斷地放射著電火花，產生出用來交流的電磁波，這是他們的交流方式，硅人一秒鐘可以交流的信息量大約為１ＭＢ－１０ＭＢ，比起每秒鐘最多不過交流幾十個位元組的人類，硅人的交流速度要快得多，而且，他們的體感時間也比人類要快很多，人類的一秒鐘在硅人感覺相當於三分鐘那麼漫長。
"聖雪，給我轉譯一下，這兩隻硅人在說些什麼。"我下令道。
"好的……轉譯完畢，這兩隻硅人是光明共和國上帝長老會的會員，他們正在討論關於生命本質的問題。左邊的那隻年長的硅人認為生命的本質是'非線性慣性體';，而右邊那隻中年的硅人則認為生命的本質是無序物質在空間上因為'別洛索夫－扎鮑京斯基化學反應';周期性震蕩產生的結構穩態分佈，是自然界混沌無序中產生的有序美。"
蒂蘭聖雪說道："這兩隻硅人已經討論了三百五十六個高激發態原子的拉比振蕩周期的時間，轉換成地球上的時間，大約是五個小時十七分。"
"還真是兩位有耐性的大師呢。看來硅人世界的里哲人可比地球要多多了。用電磁波代替聲波的交流優勢可真大。"
蒂蘭聖雪點點頭道：
"是的，從哲學普及度來說，硅人的思想比現實地球的人類的要深刻多了，因為用電磁波交流時一次傳達的語言量更多，硅人說話時定義更為精確，限定性詞語也更多，因而不至於像漢語那樣產生眾多語言歧義而陷於不必要的紛爭。硅人每描述一個物體時，至少需要對該物體添加十一個維度的描述以避免產生誤會。比如一個蘋果，正規的談話里，硅人會加上所屬權、質量、顏色、溫度、硬度、空間坐標、時間、廣延、速度、氣味、化學性質共十一個附加描述的限定詞。"
地球人之間的對話往往由於存在語言定義上的歧義導致原本平心而論的兩個人針鋒相對，甚至難以理解對方的真正思想，就是因為在用詞的定義上不夠精確，限制性不夠，而硅人在交流時一般就很少出現這種因為語言歧義而大打出手的情況。
兩個硅人在生命本質方面的探討甚是長久，討論時還不時上上下跳竄，透明的大腦不停地放射著電火花，硅人沒有肌肉表情，它們的表情就是變動的大腦內的電弧構成的閃頻圖像，不同的情緒會放射出不同頻段的電磁波，構成不同的圖像，而且硅人不像人類那樣可以通過有意改變表情來隱藏內心的真實情感，硅人很難欺騙對方，因為它們一個個都是無法隱藏內心真實情感的孩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