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打碎杯子
沒有杯柄，在裝滿滾熱液體之後連帶著杯身也是滾燙一片。桑夏只覺得接觸杯子的指腹被灼得生疼。再次進門時桑夏倒是學乖了不少，在門板上輕扣了幾下耐著性子等在外面。
好半響，久到桑夏以為門內已經沒人又或者是在她去倒咖啡的時候人早已經走了，門內才傳出來一道清冷的聲音。
「進來。」
秀眉在眉心處擰起一個節。這聲音.……為什麼這麼耳熟?桑夏穩了穩心神，不過是簡短的兩個字，更何況聲音相似的人何其的多，她擔心什麼呢？剛才她竟然一下子想到了.……
得了准許桑夏推門走進，手中有一個「燙手的山芋」，她現在急於脫手甩掉。
辦公室內通亮一片，冰冷的大理石地面折射著燈光，毫無暖色調的陳設顯得偌大的辦公室更加空寂。
桑夏一進門入目的就是那道頎長的身影，背對著她立在窗邊。楞在門口驚得連門都忘了關。如果說剛才那道相似的聲音實屬偶然，那麼現在呢？
身後久久沒有傳來動靜，沈岸忍不住想再見到他時她會是什麼表情。漆黑如墨的眼眸銳利朝門口掃去，門口的人在他轉身後看見他的一瞬間臉上布滿了驚愕。驚訝他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她面前嗎？嘴角上揚泛起點點弧度。
注意力轉移不再專註於手中滾燙的咖啡，猛然間一抖灑出了大半。「啊！」桑夏被燙得低低叫喊了一聲，慣性使然鬆開了手。畢竟是經過沸煮過的咖啡，即便再經過桑夏從茶水間走到辦公室的這一小段路程中稍稍放涼了一點，粘在嬌嫩的皮膚上依舊刺痛不已。
「砰」的一聲，潔白的瓷杯砸在質地堅硬的大理石地板上，就像以卵擊石不堪一擊，碎片滾落棕色的液體四散飛濺，有不少落在桑夏腳邊。桑夏咬咬牙，反應過來剛才發生的事，飛快蹲下了身子低頭收拾滿地的狼藉。
手下動作不容遲疑，一瓣瓣飛快地撿起掉落的瓷杯碎片。大腦卻好似不受控制一般開始胡思亂想起來。桑夏不知道為什麼刻意不再提及的人此刻會突然站在她面前。為什麼，他.……會突然出現.……在這裡，在她的眼前?
蹲著的身子似乎更加能感受到眼前光線的變化。耳邊響起的腳步聲讓桑夏感到不安，心跳如鼓好似要從身體里跳竄出來才肯罷休。桑夏不敢抬頭去看只得繼續收拾著未完的殘局。
腳步聲越來越近，桑夏的心也跟著一起慌亂起來。如果說，那件事過後與其說她的離開是散散心重新開始生活，倒不如說實則是她太懦弱，沒有勇氣再去面對他以及一切與他相關的事。
眼前突然變暗，一直環繞在耳邊的腳步聲也戛然而止。周身的氣氛變得有些奇異，空氣中突增了份壓抑。屏息凝神，手中的動作愈發的快地板上只剩下了點點細小的碎片，現在唯一的想法只是想快速走出這裡，然後走得遠遠的。沒出息?桑夏在心裡自嘲地想著，或許她就是沒出息吧！甚至連正常的微笑打招呼都做不出來，剩下的只是手忙腳亂。
投在身上帶著涼意的打量目光，桑夏不用抬頭去看也知道，此刻，他一定是一臉嘲弄地看著蹲在他面前，說不定，手忙腳亂導致的這份狼狽不已看在他眼裡，只會讓他更加愉悅。
沾滿污漬的手忽地一抖，隨即又恢復如常快的好似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沈岸見她頭也不抬，蹲著的身子縮成了小小的一團，那快得眨眼間就會被人忽視的瑟縮讓他大為惱火，倒映著面前一切的眸子沉了下來。這女兒是傻得嗎？就這麼直接用手去撿碎片。
「出去!」
涼薄的聲音聽得桑夏動作一頓，心好像被什麼尖銳的東西狠狠一紮，刺痛不已。看吧，不僅僅是她單方面的想逃離，而是當所有的一切都結束時，最後剩下的只有厭棄。
猛然間站起身指使身體不適產生眩暈感，眼前白影不斷身子有些不穩左右搖晃了幾下。垂著頭低低說了一句抱歉，再沒有勇氣繼續留在這裡，不等眼睛完全能看清轉身腳步匆匆離開。
沈岸看著幾乎是奪門而去得身影，微微抬起的手重新垂落在身側。沈岸突然間意識到，他與桑夏之間遠不止隔了一段婚姻那麼簡單，好像有什麼東西巧然變質堵在兩人之間，日漸聚積讓他一時無從下手。
身體好似突然失去了全部的力氣，靠在椅子上，領口被大手粗粗幾下扯松，鬆散地圈在脖頸周圍。
桑夏逃也似得從辦公室走出來，抵在門上大口大口地無聲喘息著，胸口劇烈地上下起伏。現在的樣子讓她打心底里就瞧不起自己，這幅狼狽的樣子要是讓偶爾路過的人看見，怕是讓人浮想聯翩不起誤會也難。
洗手間內，空氣中飄散著濃郁的化學香味卻依舊掩飾不掉若有若無淡淡的刺鼻消毒水味道。這個時候正是公司每天最忙碌的一段時間，即便是有人想要躲懶偷閑也都不會選在這個時候。
擦拭的纖塵不染的巨大面鏡中映照著空空如也的洗手間，突然，鏡子里闖進一抹身影。桑夏腳步匆匆走至洗手台前，咖啡殘液沾滿了一手，半干不幹緊貼在皮膚上黏膩的厲害，讓人頓時舒服不起來。
嘩嘩的水聲傳至廁所的每個角落。桑夏壓著上半身，輕輕的用手搓揉著手上的污漬，動作放得很輕帶著份小心翼翼，刻意避開了泛紅的一小片肌膚。水槽里的污水慢慢變得澄清，由幾秒前的深棕色漸漸顏色變淡最後徹底看不到一絲雜色，連淡淡的紅色也徹底消失的一乾二淨。
強有力的水壓下涼得讓人忍不住縮手的水流打在肌膚上，痛得不僅僅是燙傷的手背，還有手心。搭在右手上的另外一隻手挪開，手心翻轉向上，相同的是，食指和中指的指腹上都有一道不深不淺的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