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更+三更合一

  清理緩存試一試喲

  「不用了。」男人的聲音拉回了佐伊的思緒。大概是因為今天大偵探的好心勸解, 也可能是因為她人生中第一次見證了一個人的死亡, 佐伊從坐下開始就總有點走神。


  「小姐,這道龍蝦派是主廚今日的特別推薦, 不如您試試?」侍者在男客的示意下向好像沒什麼胃口的女孩兒推薦餐點。


  「不用了。」佐伊搖搖頭,把目光重新放回桌對面正看著她的男人身上。「莫里亞蒂教授,麥德斯教授的課程會由誰來接替?」麥德斯教授已死,這課程自然是要換人了的。


  「在擔心你的學分?」今晚胃口不錯的莫里亞蒂晃了晃手裡的杯子, 似乎絲毫不覺得佐伊在談起已死的麥德斯時那毫無情感波動的語調有什麼不對。「應該是……金斯利。」把女孩兒學院里的幾位教授的名字過了一遍,莫里亞蒂幾乎立刻就給出了答案。


  「金斯利教授?」佐伊在這一個月里也做過了不少功課。「聽說金斯利教授打分很寬容。」一個給分慷慨的老師總是受學生歡迎的,這一點無論是什麼學校都一樣。


  「我還以為你很喜歡麥德斯。」把酒杯放回桌子上, 莫里亞蒂無視了女孩兒之前已經拒絕的行為,示意侍者給佐伊重新上菜,「畢竟你可是花了好幾天的時間認真向他求教的。」雖然這一星期他一直在處理被福爾摩斯兩兄弟搞出的亂子,但佐伊做了什麼莫里亞蒂依舊一清二楚。「你是什麼時候發現的?」


  「你是指發現助理先生的秘密, 還是麥德斯教授的秘密?」佐伊抿了一口杯子里的香檳,或許是因為下雪的夜晚有種特殊的魔力, 她現在忽然很想家。


  「我有天去找麥德斯教授的時候,助理先生沒有回頭看我,而是通過他面前放著的花瓶里的倒影觀察我。」這個發現純屬是個意外。「一個多年來一直是在做秘書和文員之類工作的人, 怎麼可能會有這種小動作?」那分明是經過多年訓練后留下的條件反射, 甚至只怕助理先生自己也沒察覺到吧?

  「所以你就懷疑他要殺了麥德斯?」莫里亞蒂挑挑眉,明知故問。


  「不」, 佐伊搖搖頭, 「助理先生是位前DEA成員, 他女兒三年前失蹤,後來被人找到的時候已經……」想到那則新聞,她覺得既諷刺又心涼。一位功勛卓著的探員盡忠職守卻無法保護家人,「傷心欲絕的父親從警局辭職,從此再沒人見過他。」半個月後,助理先生出現在了倫敦。


  「不過……」任由侍者換了菜式,佐伊看著面前似笑非笑一直盯著她看的男人,無所謂地聳了聳肩膀,「這些事莫里亞蒂教授不是早就知道了嗎?」


  「我知道嗎?」對於麥德斯的死,莫里亞蒂甚至沒有一絲感覺。


  「我查到的資料……不都是教授你讓人透露給我的嗎?」她不過才在這個世界醒來一個月,一位前DEA探員的資料是絕密,她又怎麼可能輕易查得到?

  再加上那則幾乎是被放在了她眼前的棄屍案舊聞。


  「這龍蝦派和海鮮湯是主廚的拿手菜,你應該試試。」既沒承認也不否認,莫里亞蒂示意對面的女孩兒試試新菜式。


  任由侍者給自己換了盤子,佐伊側過頭打量了一下餐廳——她和莫里亞蒂的位置被一個精緻的屏風擋住,隔成了一個安靜的角落。「說實話,莫里亞蒂教授,我鬆了口氣。」她拿起叉子把食物放進了嘴裡。


  「嗯?」莫里亞蒂意義不明地挑挑眉毛。


  「您沒有幫助麥德斯。」若是犯罪大師真的出手,那位可憐的父親又怎麼可能有機會手刃仇人?

  「你父親曾經也很推崇麥德斯。」查理·麥德斯可是位極其出色的經濟學家。


  「我們推崇他的學識,但鄙視他的人品,這二者並不矛盾。」就因為麥德斯的學識之高,所以當她發覺老教授做下的那些事後才更加瞧不起對方。「他本來可以安穩做一個受人尊敬的學者,卻自甘墮落。」真是自作孽。


  「聽起來你很鄙視他的行為。」莫里亞蒂的臉上看不出喜樂。


  「當然。」佐伊並不畏懼,「人口販賣,受害者絕大多數都是女人和孩子。麥德斯想為自己內心的暗黑找一個發泄口沒問題,但他選擇在手無寸鐵的女孩兒身上實施那些罪惡就該想到今天。」


  「他只敢對弱者下手,麥德斯連自己去找一個同級別的對手較量一下的勇氣都沒有,他只敢從籠子里挑一個已經被折磨到半死的受害者。」


  精美的屏風擋住了餐廳大堂里的大部分視線,這個特地被隔出的位置既能滿足客人隱私的需要,又不會像包廂那樣過於封閉。莫里亞蒂的眼睛從餐廳牆壁上的裝飾壁燈掃過,一直滑落到桌子對面女孩兒的身上。


  金色的長發在暖黃色燈光的映照下多了一份朦朧的美感,女孩兒漆黑的眼睛卻亮亮的。纖細的手腕上是血紅色的鑽石手鏈,白皙的皮膚在紅寶石的映襯下更加細膩。


  餐廳外,白色的雪花從天上飄落,被不遠處的燈光照出飛舞的軌跡。而餐廳內,金髮的姑娘聲音甜美、笑容皎潔,脫口而出的話卻又那麼毫不留情,帶著絲絲的殘忍。


  簡直就像是一隻小獅子。


  犯罪大師晃了晃自己杯里的酒,忽然覺得坐在對面的女孩兒特別像他前幾天在某個生意夥伴那裡看見的寵物。


  金色的皮毛、沒有絲毫感情的瞳孔,以及優雅的步伐。


  不對,也許她的性格更像是一隻小豹子?


  被隔開的角落再次安靜下來,桌對面的兩個人都不說話。


  還是太小了。


  莫里亞蒂點了點頭。


  像是一隻才剛剛出生沒多久的小豹子,勉強學會了生存的必備技能、但卻依舊無法熟練掌握。危險的指甲隱藏在爪子里時隱時現,但爪子的主人卻還沒能學會熟練運用。尖銳的牙齒在玩鬧間被露出來,但致命一擊卻遲遲沒有落下。


  「佐伊」,心血來潮,莫里亞蒂忽然有種想要看到小豹子在自己的調\\\\教下成長的樣子。「麥德斯死了,你想不想有個……新的教授?」他用了「mentor」,而不是其他。


  Mentor ?莫里亞蒂難道想當自己的人生導師嗎?

  佐伊拿起酒杯,靠進了椅背里。


  「今天有人和我說你太危險,或許我該聽他的。」餘光里,似乎不遠處傳來了火光,佐伊疑惑地看過去,然後不自覺站起身——哪裡是什麼火光,分明是爆\\\\炸。


  「and ?」犯罪大師隨著女孩子的動作也一起起身,「哦,麥克羅夫特有得忙了。」他站在佐伊身側,語氣里只有戲謔。


  「……and ?」佐伊側過身體,仰頭直視近在咫尺的男人。


  「……哈,佐伊,你是在估量我的能力?」準確領會了女孩子眼裡傳達出的意思,莫里亞蒂只覺得這隻新出生的小豹子真是既高傲又膽大,「我可是詹姆斯·莫里亞蒂。」他低著頭,眼睛里有著震懾。


  「導師不是那麼好當的,莫里亞蒂教授。」佐伊毫不畏懼,反派都是抖M,必須不能順毛擼。


  「那你想如何?」莫里亞蒂緩緩俯下身,與佐伊對視。


  「show me」,一隻手放在男人胸膛上,佐伊借著這個著力點踮起腳尖,湊到了男人耳邊,「show me your world first ,my professor .」


  以氣候多變著稱的英國首都近日來一直下著連綿的陰雨。雖然常年生活在這裡的雷斯垂德已經習慣了灰濛濛的天空和潮濕的雨滴,但在此刻,他卻無比希望天氣能夠趕快放晴——就算事情不會隨著太陽的出現迎刃而解,但好歹也能讓他鬱悶的心情緩解一下不是?

  不過雷斯垂德這個樸實而簡單的願望,是註定無法實現了。


  「又來了一起?!」被下屬多諾萬推開辦公室的玻璃門,不需要像夏洛克那樣善於觀察,雷斯垂德探長就從對方臉上的表情知道又有案子了,「這次死的又是誰?!」短短一個星期,蘇格蘭場已經接到了8起殺人案的報警了。


  「格雷西亞·林肯。」上司雷斯垂德心情不好,多諾萬等做下屬的人更是戰戰兢兢——一周內一共發生了8起兇殺案,算上她手裡的這個一共是9起。前8名受害人經由法醫檢查,全部死於吸\毒\過\量。但他們在調查過程中卻得知,那8名受害者沒有一人曾經有吸食毒品的經歷。換句話說,那8個受害者都是被人直接注射過量毒品謀殺的。「是市長的秘書之一。」


  8起兇殺案與來歷不明的毒品以及查不到線索的兇手,蘇格蘭場目前承擔的壓力之大可以想見。


  「市長的秘書?!」如果說多諾萬等人只是需要被上司使勁兒使喚累成狗的話,那麼作為本次案件的負責人,雷斯垂德探長面臨的壓力可就要大得多了。今早就因為查案不利才被局長叫去狠狠罵了一頓,現在居然連市長的秘書也被害了?!

  「現場在哪?媒體知道了嗎?」拿起外套,雷斯垂德大步向外走,「市長那邊通知過了嗎?現場現在有沒有警員?」必須立刻封鎖消息,否則蜂擁而至的媒體會把蘇格蘭場的無能罵上天的。


  「在『阿蘭#8226;杜卡斯』。」多諾萬無情地粉碎了自家上司的願望。


  「阿蘭#8226;杜卡斯?!」作為全英國境內僅有的3家米其林三星之一,多切斯特酒店阿蘭#8226;杜卡斯餐廳的名字雷斯垂德可稱不上陌生,「現場……」


  「人被發現死在洗手間里,是酒店方面報的警。」多諾萬嘆了口氣,「當時死者正在跟市長一起吃飯。」


  「快走!行動!」


  *

  華生醫生裝作若無其事地將叉子上的食物放進嘴裡,然後喝了一口杯子里的酒。如果是平時,那麼他會很享受這頓由室友夏洛克的哥哥付賬、免費提供的法式大餐和美酒。但是現在……


  把杯子無聲地放回餐桌上,華生不由自主地把目光投向了正坐在他和夏洛克面前,面帶微笑的男人。打理得精緻的短髮、合體的定製西裝和手腕上閃閃發光幾乎是在吶喊著「我很貴我很貴我很貴」的手錶,這位不請自來、坐下后就立刻反客為主的男人通身的氣勢和那位綽號「大英政府」的麥克羅夫特·福爾摩斯簡直不相上下——


  一樣的不討人喜歡。


  「怎麼?酒不合口味嗎?」晃了晃杯子,男人以一種看似親切但實則倨傲的態度出聲。


  「1997年份的亨利·賈伊李其堡。」華生身邊的大偵探不緊不慢地用手指碰了一下杯子,「我個人更喜歡28年的庫克。」


  不,你的最愛明明是黑咖啡和尼\古\丁貼片!一瓶就要上萬英鎊的酒神馬的你這個還需要跟我一起合租的窮鬼喝得起嗎?!上次的案子你收錢了嗎?!能不能別TM裝逼!

  真·靠領退休金·博客剛開始接廣告·還沒拿到廣告費的華生看看身邊的大偵探和那位被大偵探指責為「歐洲犯罪界的拿破崙」的詹姆斯·莫里亞蒂那「潤物細無聲」式的裝×行為,心累地翻了個白眼兒。


  夏洛克近來一直受麥克羅夫特的指派,在追查一個跨國間\諜的案子。當然,這期間福爾摩斯兩兄弟之間爆發的爭鋒相對和互相指責之類的一系列小插曲就暫且忽略不計。雖然嘴上喊著不肯做事,但口嫌體正直的夏洛克在氣過麥克羅夫特之後,卻還是乖乖地去查間\諜案了。而華生作為夏洛克的御用助手和同伴,自然也要跟隨。


  一個星期忙下來,案件已經初有眉目。潛伏在政府某情報機構里的間\諜已經被夏洛克查出了大半,只差最後收網,就可以把所有人一網打盡。


  而高強度的查案之下,無論是華生還是大偵探,身體上也都已經有點疲倦。


  於是今天傍晚,難得在工作的間隙想起來吃飯這件事的夏洛克就大手一揮,領著華生來了這家全英國都稱得上有名的米其林三星法式餐廳。打著麥克羅夫特的名字,根本沒有預約的兩人立刻被安排進了一個很不錯的位子。


  「下午好。」侍者剛剛拿著菜單下去,餐桌另一邊的椅子就被人拉開。緊接著,一個高個子的黑西裝男人毫不客氣地坐了下來。


  「……夏洛克?」華生立刻認出,坐在兩人面前的男人是曾經被自家室友嘲諷地稱為「犯罪界的拿破崙」數學教授,詹姆斯·莫里亞蒂。


  「just on time .」夏洛克則毫不驚訝。


  所以,來吃飯並不是夏洛克良心發現決定用麥克羅夫特的錢請自己吃大餐,而是約了莫里亞蒂?


  瞬間真相了的華生醫生心塞地抽了抽嘴角。


  然後……


  「哦?那我們可以再要一瓶。」莫里亞蒂輕鬆得好像不是在叫一瓶價值2萬英鎊以上的香檳,而是路邊幾塊錢一份的炸薯條而已。


  「嗯咳……這,這錢……」貧窮限制了華生醫生的膽量——再叫一瓶酒?萬一麥克羅夫特看他們花太多不肯付賬怎麼辦?剛剛那瓶酒就要1萬多了!難道一會兒要把夏洛克押在這裡刷盤子抵債嗎?!

  「嗯?」正在專心跟莫里亞蒂進行正式較量前的「熱身運動」的夏洛克疑惑地回頭看向身邊的好友——什麼錢?


  「沒……」呵呵,你開心就好,反正一會兒要刷盤子也是你刷——BY無奈的華生。


  而桌子那頭的莫里亞蒂則根本不在意被夏洛克帶來的華生醫生。在這位犯罪大師眼裡,坐在桌子另一頭的華生醫生和這世界上的大部分人、和擺在餐廳里的桌子椅子一樣,沒有任何區別。


  餐廳的侍者再次上前,然後禮貌地退開,轉身去取酒了。


  華生醫生內心的掙扎糾結無人能知。大偵探已經和桌子對面的莫里亞蒂開始了較量。


  「沒想到你的人居然暴露得那樣快。」先下手為強,夏洛克先發制人。「被殺掉的郵差和公訴人,是為你做事的吧?」示意侍者讓身邊的華生試酒,大偵探胸有成竹地開口。「沒想到『教授先生』的手下人,做事也這麼不當心。」只不過稍加調查,他就查出了那兩個人的真正死因。


  「MI5偽裝成會計師的特工小姐不是也……」莫里亞蒂不為所動,「福爾摩斯先生要頭疼了吧?畢竟是潛伏了那麼久的暗線。」被合作對象背後捅了一刀,但這點小失誤卻根本不會被他放在心上。


  「等等,郵差和公訴人?什麼會計?」一隻手拿著酒杯,大偵探和莫里亞蒂的談話內容讓華生瞪大了眼睛。


  「就是這星期陸續發生的那8起謀殺案。」夏洛克低聲回答。


  「和我們在查的……」從夏洛克接辦案件之初就一直跟著的華生做夢也沒想到,這一星期以來鬧得沸沸揚揚的連環殺手案居然在背後有這樣的隱情,「那……」


  「哦,說起來,市長先生今天也在呢。」莫里亞蒂放下酒杯,用下巴輕輕點了點餐廳另一邊。


  「難道他不是來找你的嗎?」夏洛克的臉上半分表情也沒有,「教授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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