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不一會兒,映月就回來了,隻是她的臉色也同那些百姓一般,變得凝重了起來。
“王妃,我方才下車去探聽了一番,隻聽到這周圍的人全都在議論,是鄰近汕雪國的北蒼國發生了動亂,邊境上的軍備已經快要守不住了,形勢十分危急!”
聞言,王月桐倒是有些驚疑。
這北蒼國她隻是略有耳聞,隻知道是依附於汕雪國邊境上的一個國,常年獻貢,倒是對汕雪國友好尊敬。
也因著北蒼國曆年來的本分,汕雪國這幾年都不曾派重兵看守與北蒼國的交接之處,隻在強大的南宮國邊境部署了重兵。
隻是不知為何,這北蒼國,如今竟是要與一向交好的汕雪國兵戎相見。
“此事昨日在朝堂之上還不曾有過提及,百姓怎的如此快就聽到了風聲?”
“這還不是因為戰事吃緊了,那群守備軍瞞不住了,這才報上來。”
“話那些守備軍扛不住之後,就死的死逃的逃,如今是有私自逃回京城的人,這才叫百姓先朝廷一步知曉了此事!”
聞言,王月桐止不住的搖頭。
“這群守備軍,怕不是從王爺手中奪去的那些吧?”
敬王本手握兵權,因從軍十五載,在軍中自是立下了無人可比的威望。
隻是,皇上擔心他擁兵自重,這些年便不停的在消減他的勢力,這其中,當然少不了收回敬王手中的兵權。
原本守衛邊境的兵馬都歸敬王所管,現在也被皇上褫奪了一部分去,而北蒼國的那群人,現在也都是皇上的人在管。
“王妃的正是。”
起這群欺君罔上、私自做主,又貪生怕死的士兵來,映月也是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
“想當年他們跟著王爺的時候,何曾是這番模樣?如今到了皇上的手裏,卻是一個個都變了本性,竟然寧可做逃兵,也不肯早些上報朝廷,真是死要麵又貪生怕死!”
王月桐稍一皺眉,現在再去這些已經沒有意義了,當務之急,就是要等敬王下了早朝回來,盡快與他通個氣,看看皇上打算如何解決此事。
“映月,你叫十三派人去王府守著,等王爺回來,就立刻詢問他此事,然後及時回來稟報!”
“王妃何不現在就回王府去,出了這麽大的事,也應當回去與王爺好好商討一番啊!”
聞言,王月桐卻是搖頭道:“現在此事如何解決還未有定論,我如此急切的跑回去,被人看到了,皇上怕是又該借此打壓王爺了。”
王月桐顧慮的十分周全。若是此時回去,反倒顯得敬王對此事太過看重,還當那邊境是歸於他管的,竟是比皇上還要操心。
如此一來,便容易遭到有心之人的汙蔑。
“還是王妃想的周到。”
王月桐隻稍稍一點,映月便想通了這其中的道理,心裏也暗暗佩服她的心思縝密。
“叫車夫繼續趕路吧,我們隻當作什麽事都不曾發生便好。”
於是,這主仆二人便如往常一般,來到了回春堂裏。
“素素大夫,你可算來了!”
一進門,楊大夫卻是沒有守在傷者的身邊,而是一臉驚慌的在門口等著她。
“楊大夫,何事如此驚惶?”
“你難道沒聽嗎?北蒼國要與咱們開戰了!”
聞言,王月桐倒是默默在心中輕歎一聲,就連在回春堂待了一天一夜的楊大夫都知曉了此事,看來,百姓對於戰爭的恐慌真是不。
許是汕雪國這十年來都不曾受戰亂紛擾,百姓們已經習慣了在這和平年代的生活,如此一來,一聽到有戰事,登時就被嚇掉了魂去。
“我這一路走來,也算是聽了一耳朵。北蒼國不過是一邊境國,根本就打不到京城來,不足為懼,楊大夫又何需擔憂呢?”
聽了這話,楊大夫倒是還不樂意了。
“素素大夫,你這話我可就不愛聽了!我擔心戰事並非是為自己的安危,我也知道北蒼國根本就碰不到京城的邊兒。”
“但是駐守邊境的守備軍,還有那些生活在邊境的百姓們,也都是汕雪國的民啊,我也不願眼睜睜的看著他們遭受如此的苦難!”
楊大夫這一番話,倒是叫王月桐有些不好意思了。
“原來楊大夫有著如此之大的胸襟,倒是我以人之心度君之腹了!”
“你快別這麽了,誇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楊大夫撓了撓頭,又看了一眼她身後的映月。
“這事兒朝廷今早應當是才知道,怎麽個解決法兒,我們這些老百姓也全然不知。敬王妃,你可是知道些什麽內情?”
了半天,楊大夫就是想打問此事的內情,聽聽皇上都到底想如何解決。
“敬王眼下恐怕都還未下早朝,連他都不知道的事,我又怎會知道。你若是真的關心,大可以去問泰王。”
“主最近可是忙得很,我已經多日不曾見過他,這才隻能來問你。”
“等有了眉目,我便告知你,可好?”
與楊大夫交涉了一番,王月桐便如往常般到房中坐診。
不知是否是戰事影響,今日裏來看病的人卻是少之又少,除了周阿奎,這會竟是連一個病人都不曾有。
“真是奇了怪了,今兒個是怎麽了,就這麽三兩個人!”
每日裏來都是忙的不可開交,今日突然閑下手來,映月倒是有些坐不住了。
看著坐在案前淡然捧著書本的王月桐,映月忍不住開口問道:“王妃,十三的人已經去了多時還不曾回來,您就一點兒都不擔心?”
“這明王爺還未曾下朝回府,又有何可擔心的?”
這句反問,倒是叫映月有些語噎。
“早朝應當是早就下了的,難不成,皇上單獨把王爺留了下來,商議大事?如此,該不會想派王爺前去平亂吧!”
聽到這話,王月桐終於抬起了頭。
這個可能,她不是沒有想過。隻是皇上如此多心之人,實在不可能做出這樣的事。
若是南宮國來犯,皇上不定會叫敬王前去。可眼下隻不過是一的北蒼國發生動亂,皇上還不至於慌亂到這種地步。
要知道,以敬王的能力,平定北蒼國自是手到擒來的事。若是換了別的人領軍,也是可以以人數的優勢擊垮敵方。
既是如此,皇上實在是沒有理由叫敬王來拿這個軍功。而且,這樣一來,邊境的守備軍就會自然而然的回到敬王手裏,再想奪回來,卻是不太可能的了。
隻是皇上的心思深不可測,叫人難以揣度,此事結果究竟會如何,還是要耐心等上一等。
“我們現在在這裏作這些猜測,不過都是無用之功罷了。一切都要等到確切的消息再,走一步看一步,見機行事便可……”
話音未落,王月桐卻是稍稍一怔。不知不覺中,她竟出了昨晚敬王同她出的那番話來。
“王妃的是,靜候消息,見機行事,才是我們最該做的。王妃可是要寫字?映月來給您研磨。”
“不必了,你先,先去給我倒杯茶過來吧。”
“好。”
對於她方才細微的變化,映月卻是不曾察覺。
倒是王月桐,反倒自己把自己弄的心虛了。
“不過是幾句話而已,我之所以記了下來,隻是因為這話有道理,如此,又有何不可呢?”
王月桐低聲呢喃著,終是平了心緒,靜下心來鑽研醫書。
過了一會兒,映月腳下匆忙的跑了進來,身後還跟著一個暗衛。
王月桐放下手中的書本,走到案前去。
“王爺可是回來了?”
“回王妃,王爺叫我把這個給你。”
著,那暗衛從懷中掏出一張紙條來,遞給了她。
王月桐接過,立馬打開看了看,而後又抬頭問那暗衛:“除了這個,王爺可是還交代過別的?”
“未曾交代過其他。”
聞言,王月桐略一點頭,將他揮退之後,又坐到了椅上去。
“王妃,怎麽了,王爺了些什麽?”
王月桐因著吃了那‘朱雀’,臉色本就不太好,現在卻是更差了。她將那紙條攤開來,映月上前一看,隻見上麵隻有寥寥幾字。
“不日北下平亂……王爺的意思是,皇上已經屬意王爺平定北蒼國,而且,不日便要前去!”
映月之前的猜測竟然成了真,王月桐隻覺得這並不是什麽值得高興的事。
依照她先前所想,皇上根本不會無緣無故就將這份差事交代給敬王,除非,他另有別的什麽目的。
聯想到昨日泰王的話,以及近日來所發生的事,王月桐越來越覺得,此事就是皇上所布下的一個陰謀。
“王妃,這可是一個立功的好機會,咱們王爺有如此雄才大略,還怕對付不了一個的北蒼國不成?此事落到王爺手中,可不正是收複兵權的好時機!”
“映月,連你都能想到,這差事對王爺來是好事一樁,難道,皇上就想不到嗎,他又如何能叫王爺得了這個便宜?”
王月桐隻三言兩語,便叫映月臉上的喜色一掃而空。
“對啊,皇上怎會突然如此好心……王妃,這其中必定有詐!”
王月桐定下神來,仔細的想了想。
而後,她突然起身,往外間走去。
“王妃,你可是要回府?映月這就去叫馬車!”
“不,我要去看看周阿奎!”
“楊大夫,你怎麽還在這兒,不找人過來替你的班嗎?”
映月驚奇的看著楊大夫,隻見他頂著一雙熬的通紅的眼,還在身殘誌堅的看護著周阿奎。
這模樣,倒像是不離不棄的媳婦,堅持要守在自己身負重傷的相公身邊一樣。
“我,我這不是在等素素大夫的消息嘛!”
楊大夫揉了揉眼睛,他已經快要兩天一夜沒合眼了。此時周阿奎正午睡呢,他卻是還要坐在這裏等王月桐的消息。
“楊大夫,咱們借一步話吧。”
王月桐麵色有些凝重,連帶著楊大夫也不敢再嬉皮笑臉了,隻跟著她一道出去,兩人談論起了正事。
“今早,怕是泰王吩咐了你,叫你過來跟我打探消息的吧。”
王月桐將與此事有關的人全都想了一遍,而後就想到了泰王的身上,由此,這便察覺到了楊大夫今早的異樣來。
“唉,實話跟你,我家主還未上朝之時,就已經聽到了這傳聞,這才將我喚了去,要我給你傳個信。”
泰王對待敬王府也算是真情實意,事事都為著他們考慮,倒也是十分難得了。
“真是勞煩泰王和楊大夫費心了。今早王爺已是派人傳信給我,皇上要派王爺平定北亂,不日便要出發。”
“這個,我家主倒是一早就想到了,隻是當時還不確定罷了。既是如此,素素大夫現在便可回府去了,明日若是有什麽消息,我會一早傳達給你的!”
在這個敏,感的時期,泰王實在是不方便再與敬王府有什麽直接接觸,是以,用楊大夫來做他們之間的傳聲筒,倒是頗為適合。
“有勞楊大夫了,如此,我便先行回府了。至於周阿奎,你便叫個靠譜的大夫過去看著吧。”
話傳到了,楊大夫也終於可以回去好好睡一覺了。兩人分別之後,王月桐也快馬回到了敬王府。
“王妃,你怎的如此早就回來了?”
她幾乎從未在這個時間裏回來過,是以,思琪便有些驚奇。
“此事回頭再。思琪,王爺此時可是在府上?”
“王爺回來之後就在書房待著呢……王妃,你是專程回來見王爺的?那件事,你可是知道了?”
敬王不日便要北下平亂的事,王府裏已經傳開了,此時底下的人正在著手準備著出行要帶的物品呢。
“你們兩個,隨我一道去書房。”
來不及解釋太多,王月桐連衣裳都不曾換過,就帶上這兩個丫頭,闖到了敬王的書房前。
敬王的書房任何人不得擅闖,王月桐是知道的。是以,她隻耐心的在外麵等著通報的人出來。
“王妃,王爺叫您進去。這兩位姑娘便在此候著吧。”
聞言,王月桐卻是稍作遲疑,而後便快步入內,也見到了伏在案前的敬王。
她隻稍一打量這書房的環境,倒是沒有多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