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隻是他的家屬或許是沒看到,遲遲不來領人,沒辦法,楊大夫隻能自告奮勇,徹夜留在這裏守著他。
“應該的,他傷的這麽重,我也不放心他一個人在這裏。你先回去吧,這裏有我照看著呢。”
王月桐略一點頭,便出了門去。
“王妃,這……”
剛一踏出回春堂的大門,兩人便看到這門前停著的兩輛馬車。
一輛來自於敬王府,一輛來自於安王府。
“安王這究竟是為了什麽,竟不惜一整天都在此守株待兔!”
王月桐口中喃喃道,卻是拂了衣袖,轉身快步走到自家府上的馬車前。
“敬王妃!敬王妃請留步!”
絮蓮一見到王月桐,簡直就像是貓兒見了老鼠一樣,直接就撲了上來。
王月桐並不理會她,隻叫映月扶著上了馬車。
見此,絮蓮卻還是不死心的拍著馬車,在外哭喊著:“敬王妃我求求您了,您發發慈悲,見我們家主一麵吧!”
“你這人怎麽回事,我家王妃早就已經過了,不見你們家主。我們王妃是大夫,不是隨你們使喚的丫鬟!”
映月一把推開她,跳上車就走。
“敬王妃,敬王妃!”
“絮蓮。”
另一輛馬車裏傳來一個陰沉的男聲。
“看來敬王妃今日無心見客,那咱們就回吧。”
撥開前簾,看著前麵漸行漸遠的馬車,安王的眼睛透出一絲意味不明的精光。
“王妃,那些個人真是瘋狂至極,竟然真的在外麵等候了整整一日!這安王怕是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目的,要不,咱們還是把這事告知王爺,也叫王爺時常來此接應王妃,可好?”
剛有了昨晚之事,王月桐怎麽可能叫敬王插手此事。況且眼下還不知道安王心存何等目的,還不可輕舉妄動。
“此事暫且不必告知王爺,我心中自有分寸。先不必打草驚蛇,須得引蛇出洞才可。”
聞言,映月心中卻是想著,她了這麽多,怕還是不願向王爺求助罷了。
左右十三還是會將今日的事盡數告訴敬王,敬王也定能查出此事的蹊蹺,這麽想著,映月便沒有再勸解她。
到了王府,王月桐卻是沒有在前廳見著敬王。
“王妃,王爺今日還未回府,已經著人回來了,晚膳王妃盡可自便。”
王月桐不鹹不淡的應了聲,卻是沒有過問他的去向,隻先去洗淨了這一身的塵土。
“哎,你這王妃也真是厲害啊,不但在外享有醫仙的美譽,就連自己臉上的傷疤都治好了,真不愧是神醫!”
王月桐走後,這一群候在前廳的丫頭就開始議論起來了。
“可不是嘛,王妃現在的樣,可是叫王爺魂牽夢繞的,這些日王爺對王妃的態度你們可都看到了?”
“那哪裏是因為這個啊,王爺原本就對王妃十分看重,要不然,那甘露現在又怎麽會淪落到現在這個地步呢!”
著,那個嚼舌的丫頭還回頭看了看甘露。
如今甘露就像是被踢出了王妃院裏一般,名頭雖還是王妃的貼身侍女,但卻已經有月餘不曾近身伺候了,倒像是四不像,成了替各個院裏打雜的丫鬟。
自從她見到王月桐驚為天人的容貌之後,便妒忌的快要發了瘋,一時間,竟卯足了狠勁,四處尋找害人的機會。
隻是思琪平日裏防她防的緊,且敬王也不向著她這一邊,如今甘露在敬王府上,可謂是孤立無援,四處碰壁。
現在聽到這些丫頭公然的議論聲,甘露更是氣的雙手發抖,氣自己那天太過優柔寡斷,沒有抓住機會趕緊下手,又氣自己現在四麵楚歌的境地,膽有了,卻是尋不著機會了。
“反正啊,不管怎麽,這王妃現在可是咱們府上的正主,咱們這些做下人的,還是要本本分分的,伺候好王爺王妃就行了!”
邊著,還邊往甘露那邊看,活像是在含沙射影的諷刺她。
甘露並不理會她們,隻扭頭轉身就走。
“哎,甘露,你要去哪兒啊?”
方才那話的丫頭青苒喊住了她。
“王妃已經回院中沐浴了,這裏也沒什麽事,我去看看王妃。”
“哎呀,咱們等會兒還得給王妃擺飯呢,你急什麽?現在王妃那裏可是用不著你了,有映月姐姐和思琪姐姐在那兒,你去可不是給她們添堵嘛!”
此言一出,身邊幾個丫頭都忍不住掩口笑了起來。
甘露回過身來,眼睛卻沒有在看她。
“我隻要一天還是王妃身邊的丫鬟,就有照顧王妃的權力,這一點,誰都不可否認吧?”
“這倒也是。哎甘露,原本吧,我們都覺得你是這府上樣貌生的最好的丫頭呢。”
聞言,甘露撫了撫耳邊的碎發,心中頗有些暗喜。
“隻是可惜了,這俗話的好,人比人氣死人,現在咱們王妃臉上的傷好了,那樣貌,是天人之姿也不為過!任是誰站在王妃身邊,可都失了幾分顏色,更何況是朵野花呢!”
“所以啊,你今後還是少往王妃身邊湊吧,這樣還能顯得稍稍出挑一些!”
青苒所言,字字句句都像是帶了尖刀,直直的刺向她的心髒。
這一時之間,甘露竟是覺得胸中燃燒著熊熊烈火,隻想將這眼前羞辱她的人全部燒成灰燼。
“青苒,我的事,不用你來指手畫腳,你隻要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半晌,甘露心中冷靜下來之後,才對她冷冷道。
她抬眼看著青苒,眼中的殺意卻是擋也擋不住的。
看著她眼中的寒光,像是射出一道道的利刃,竟叫青苒感到不寒而栗。
“我這些話也沒別的意思……其實我也是為你好,不想叫你惹惱了王妃罷了,你莫要記在心上!”
青苒見這次是真的把她惹惱了,便立刻改了口。
這不是她第一次對甘露冷嘲熱諷,但卻是她反應最強烈的一次。
甘露收起滿目的寒光,隻扭頭走向王月桐的院。
“映月,你先回去吧,這裏有我伺候著。”
今日大家為了那傷者跑前跑後,也著實累得不輕。
看著映月眼底下的一團烏青,思琪也有些心疼。
“那我就先回了,你仔細聽著點兒,王妃要是喊你,可得應聲啊!”
“真囉嗦,我又不是第一天做王妃的丫鬟!”
兩人扯了兩句皮,映月就回房歇息了,隻思琪一人守在偏方門前。
不一會兒,沒聽到王妃喊人,倒是聽到外麵甘露的一聲驚呼。
“甘露的聲音?”
思琪對甘露的聲音比對王月桐的聲音還要敏感,是以,一聽到她的動靜,就趕緊跑了出去。
“你不在前廳幫忙,在這裏做什麽?”
隻見甘露一臉驚慌的跪在一隻碎掉的古董花瓶前,雙眼含淚,泫然欲泣。
“這花瓶可是王妃的陪嫁之物,你怎可……”
思琪一邊默默的為這花瓶的犧牲感到心疼,一邊又在心裏暗罵甘露是個掃把星。
“思琪,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見你和映月都忙著伺候王妃,所以便想做些灑掃之事,哪知道方才一不心,就將這花瓶給打碎了!”
“思琪,好思琪,我求求你,你能不能先不把這事兒告訴王妃?要不,要不我現在就去給王妃賠罪!”
著,甘露起身就要往偏房走。
“哎,王妃此刻正在沐浴,你要幹嘛?”
“王妃在沐浴……要不這樣吧,思琪,今日就讓我來伺候王妃吧。我想為自己近日來的行為恕罪,我知道自己錯了,真的,你能不能給我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讓我好好伺候王妃?”
看著甘露如此熱切的眼神,思琪卻是沒感受到她多麽的悔不當初,反而想起了那日在偏方門外的事。
那日她用如此陰冷的眼神看著房門,就像是想要用這眼神殺死裏間的王月桐一般。
思及此,思琪心中稍稍盤算了一下,卻是點頭應下了。
“那好吧,看在你願意承認錯誤,痛改前非的份兒上,今天就叫你伺候王妃沐浴吧。你且去偏房門口聽候差遣,我去問問錢管家,看這花瓶還能不能修複完好!”
見思琪今日如此好話,甘露感激涕零的擦了擦眼淚向她道謝,然後目送她走出院門,這才冷下臉來,快步走到偏房去。
趕巧,她剛一走到門口,就聽見裏麵傳來一道慵懶的聲音。
“思琪,進來加些熱水吧。”
“是。”
甘露應了聲,將那溫桶的蓋打開,從懷中掏出一包藥粉,毫不猶豫的撒了進去。
“思琪?”
王月桐又催促了一聲,平日裏這丫頭可都是一喊就應聲,邊應聲邊進來的。怎的今日突然磨磨蹭蹭的。
“來了!”
甘露顫抖著雙手提著溫桶,生怕那水潑出來灑到了自己的身上。
“怎的還不快過來,這水都快涼成冰了!”
王月桐閉著眼睛躺在浴桶裏,還不忘同‘思琪’笑一番。
甘露看著眼前的這個女,雖是隻露出了一雙玉臂和一頭長發,卻足以想象出她的風貌。
在此之前,她一直以為膚若凝脂,風華絕代這樣的詞,不過是在誇大女的美貌罷了。
隻是今日,卻是叫她明白,這世間確是有這樣的人存在的。
女人一旦被嫉妒衝昏了頭腦,那就什麽都顧不得了。
方才的一絲絲顧慮和害怕,在見到王月桐之後,全部都煙消雲散,剩下的,隻是無盡的憤恨與不甘。
甘露騰出一隻手來,托住那溫桶的底部,正要將這水悉數倒在王月桐身上之時,卻被突然出現的思琪一把推倒在地,連人帶桶一起滾到了地上。
“啊!”
甘露的一聲慘叫,驚得王月桐渾身一顫,回身望去,這才發現甘露躺在地上痛苦的抓著自己的手腕,發出一陣陣哀嚎。
“這究竟是怎麽會是,甘露怎麽會在這兒?!”
王月桐出了浴桶,快速的穿上中衣,心的走到甘露麵前。
“王妃,你要心這水,這水裏怕是被她下了什麽藥!”
映月十分擔心,就拉著王月桐後退了一步,離她遠一些。
看著甘露已經脫了一層皮的手,王月桐不禁皺了眉頭,冷冷的道;“這水裏加的是腐皮粉,這種藥粉化在水裏無色無味,若是沾了這水,就會如她一般,褪去一層皮肉!”
這藥的毒性聽的思琪倒吸一氣。
“好啊甘露,你竟然用如此陰毒的法來害王妃,真是膽大包天!”
此時甘露卻是沒有力氣再應聲,隻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時不時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
幸好她身上穿著衣裳,那藥雖然毒,穿透力倒是還不至於那麽強,隻將她身上的衣裳燒出了一個個的破洞來。
“思琪,去提一桶幹淨的水過來,澆在她身上,去去藥性。”
思琪雖不情願,但卻拗不過王月桐,便隻好去了。
將她身上的藥水衝洗幹淨之後,思琪又去找了幾個廝過來,把人抬到了房中的榻上。
王月桐取了藥箱來,仔細的給甘露配藥,配好藥之後,又替她仔細的上了藥。
“王妃,你為何還要管她,這樣的毒蛇,你隻叫她自生自滅便罷!”
思琪搞不懂她為什麽要救甘露,而甘露卻是更搞不懂。
“你,你為什麽要救我,為什麽不殺了我?”
此時的甘露雖然一身狼狽,但那眼中的恨意卻袒露無遺,倒是比平日裏那惺惺作態的樣要真實許多。
“其實我也不想救你,而且,這腐皮粉好像也是無藥可治的,日後這脫掉的皮,也是再長不回來的。隻是,越是聲稱沒有解藥的東西,我就越是好奇,想要親手研製一番!”
聽到這話,甘露渾身一僵,看著自己腕間已經塗抹好的藥,真是連死的心都有了。
“你要是想殺了我,便盡管放馬過來,不必用這等陰毒下作的手段!”
“我呸!什麽叫陰毒下作?你方才那些舉動,難道不陰毒,不下作?真要論起來,你可是比誰都要毒,比誰都要下作!”
不等王月桐應聲,思琪衝著甘露就是劈頭蓋臉一頓罵,偏生還罵在理,直叫她無法反駁。
“思琪,先叫人捂住她的最,關進柴房裏。要記得每日要分三次給她塗抹這藥,若是三日之後還未痊愈,我就隻好再配一次了!”
“王月桐,你……”
還不等甘露出什麽羞辱她的話,那幾個廝便衝進來,捂著她的嘴,將她拖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