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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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的第一場戲就是拍攝的「流火一人在家的狀態」。


  導演對演員的要求一般就是台詞、走位、表情這些不出大問題就可以,除了拍一些特寫鏡頭外,並不會具體到你的行為動作上。比如心機地搶個鏡頭、借位假打假砍,但如果導致畫面不協調那就不行了。


  當然,如果演員腕兒夠大,硬要改台詞也不是沒有可能, 只要不影響故事連貫性就行, 只是改的好壞就說不準了。


  以前有部電視劇就是這樣,導演覺得某一場景比較單調,但又想不到添加什麼東西進去。正一籌莫展時, 當時的主演就自己臨時加了一段台詞進去, 導演覺得很不錯就直接用了。


  到後來播出的時候,沒想到這段台詞還成了這個演員的特徵之一,也在當下火了很長一段時間。只要一想起這段台詞, 那麼只要看過這部電視劇的,就都會想起他。


  還有一件是談衫自己遇到過的, 她當時是和另外一位男演員合作。那場戲是對方飾演的角色得知父親去世,男演員表現出來的是「悲痛地走出屋外, 蹲下-身埋頭痛哭」,後來導演就叫停,給對方講了一遍:「你要表現的不是一個『失去玩具的大男孩』, 而是失去父親后, 你是家裡的唯一『頂樑柱』。」


  第二次重新開拍時, 男演員的表現又不一樣了, 但讓導演很滿意,就連談衫也受益匪淺。


  導演不會限制你的肢體語言,他會給你最大的發揮空間——但如果走出鏡頭那就會挨罵。


  在表情和行為肢體上表達角色以外,想要「演活」,那就得捕捉角色的特質,哪怕就是喝口水,都要用心去揣摩。當然人物的情緒變化也要符合人設。


  談衫去試鏡的時候,沒有拿到過完整的劇本,但是只通過幾個片段也能看出來流火是個很宅的人,所以她當時心裡在想的就是,要演出一個宅女的生活狀態。


  拿到完整劇本后,談衫又給通讀一遍,就連沒有流火出現的場景片段,她也會看一遍,只是看得不是那麼仔細,也是怕自己揣摩過頭,顯得角色「油膩」。


  這次第一場戲,談衫也是沒有足夠的信心——她不再是那個頂著「雙料視后」光環的演員秋碧海,而是一個沒有任何底牌的新人,稍有一個不注意都可能會被換掉。電視劇和電影始終是有差別的,她不知道自己的一些想法能不能得到導演的認可。


  在場記板響起那一刻,談衫摒除掉這些忐忑不安,全身心進入另一個「靈魂」。


  流火是一個很宅的人,同時她也很喜歡嘗試新鮮的事物,她會跟新來的租客討論各地的美景風光,她自己卻從來沒有一個人去旅行,甚至可以一個月都不出門。這是因為流火這個人很「懶」。


  談衫就是在不經意間流露出這種「懶」。她身為演員,當然是希望自己所演的角色能成為經典,而不是一個過幾天、過幾個月、過幾年就被人遺忘的、泯滅於眾的、庸庸碌碌的角色A角色B。她野心勃勃地想要在每一個角色上打上自己的烙印。


  這一次,就從「流火」開始。


  ……


  當米導喊停后,談衫心裡鬆了口氣,臉上終於揚起了一抹微笑,她心裡慶幸自己的演技沒有倒退。


  大概是心情好的緣故,她走路都顯得輕盈幾分,她快速走到米微斜旁邊,彎腰詢問:「導演,我剛剛表現得怎麼樣?」


  米微斜輕描淡寫地瞥談衫一眼,談衫心裡一緊,立刻收斂住笑,換成謙虛的表情。


  米微斜心中滿意地點點頭,懂得謙虛是個很好的品質:「你是把握到角色的特點,可正是因為這一點,你反而顯得太過在意……就像是一個稜角突兀地橫插出來,它應該是豐滿的。你想想,你一個人在自己的家裡——一個完全屬於自己的空間里,你的狀態是什麼樣的。」


  談衫若有所思,想想可能還是自己太自負,演技應該是無止境的才對,正自我反省中,就聽米微斜又說:「今天這場還算不錯,不用重拍。」


  圍觀群眾:導演,您剛剛可不是這麼說的啊!

  米微斜:其實她也是胡說八道的嘛,談衫已經表現得超出了她的預期,她已經非常滿意了,只是新人還是要適當打擊一下,免得太過驕傲。


  談衫一愣,反應過來后說道:「謝謝導演指點。」其實她剛剛還想說,能不能再試一下……


  第一場戲順利拍過,米微斜心情十分好,還給了大家幾分鐘的休息時間。


  談衫想著自己剛剛還以為演得還不錯,結果沒想到在米微斜心裡有這麼多問題,心想著自己果然是太過膨脹,導致自己看不清自己……還好導演人很不錯。


  可這會兒呆在片場也還是覺得別人在用異樣眼光看自己,談衫乾脆就說要去趟衛生間,結果沒想到阮流螢叫住她,說跟她一起。


  談衫現在其實只想一個人待一會兒,沉靜一下自己,但也不好拒絕阮流螢,就帶著人一起去了。


  她心裡裝的事太多,見阮流螢不說話,一個沒憋住,話就從嘴裡跑了出來:「流螢姐,你覺得我剛剛演的流火,是不是問題很多?」


  不等阮流螢回答,她自己又開始挑毛病了:「我後面想了下,的確有很多問題,比如,為了鏡頭好看一點,我太注重自己的個人形象,背挺的太直,不夠放鬆、自然……」


  說著說著就到了衛生間,談衫不想上廁所,就站在門口主動讓了讓,示意阮流螢先進去。


  阮流螢也沒有要讓的意思,只是在經過談衫時,伸手揉了揉談衫的腦袋,語氣略微有些沉重地說:「沒關係,還有我。」


  本來還在嘰嘰喳喳個不停的談衫,就跟被按了開關,瞬間安靜下來,阮流螢卻是隨便找了個隔間進去,連頭都沒回。


  談衫:被、被摸頭殺了。


  談衫扭頭去看鏡子里的自己,發現自己不出所料的臉紅了——這年頭,直女比彎的還會撩。


  經由這麼一下,談衫突然又覺得不緊張了,她扒著洗手台洗了洗臉,就是不太敢用手去搓,妝容雖然防水,但經過這麼一洗,也還是要補妝的。也就是趁著下一場戲要補妝,才這麼肆無忌憚地用冷水沖臉。


  上午的後幾場戲也是穩穩噹噹地順利過了,只有幾個鏡頭需要再拍一下,就沒有什麼大問題了。


  中午吃了飯,談衫就被阮流螢給叫到保姆車去,本來還以為阮流螢是有什麼事情要給她說,結果剛一上車,嘴裡就被阮流螢餵了顆草莓。


  「唔……」談衫微微睜大了眼睛,隨即又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阮流螢可能沒注意,剛剛喂草莓的時候,她的嘴唇不小心碰到對方的指尖。


  阮流螢嚼著草莓,問她:「好吃嗎?之前在路口看到有人在賣草莓,看著還不錯,就叫助理去買。」


  談衫心裡有點甜滋滋的,阮流螢雖然是直女,可是為人很暖啊,阮流螢的不少粉絲就是女友粉。其實把阮流螢當女朋友來看,那真的是很甜了。談衫用力點點頭,笑得像只貓一樣:「嗯,很甜。」


  阮流螢淺淺地笑了下:「我讓助理給其他人也送了草莓,你多吃點,不用擔心。」


  談衫「哦」了一聲,低頭伸手去拿飯盒裡的草莓,再抬頭時,笑容依舊:「是應該的。」她還以為自己是獨一份。


  又吃了幾顆,談衫就說自己飽了,她剛要下車,阮流螢就拉住她的手腕:「布置場景還要等一會兒,先在車上休息,外面都沒有坐的地方。」


  談衫還在考慮,就聽阮流螢又說:「導演說的,讓我們多熟悉一下,你還怕我吃了你?」


  談衫笑了下,也就不再猶豫,大大方方地跟著阮流螢鑽到後排去。


  下午是阮流螢和談衫的對手戲,雖然談衫不太明白米導為什麼要這麼安排,她本來還以為下午應該是阮流螢的戲份。


  這一場的戲就是流火把房子租出去以後,游螢(阮流螢飾演)找上門來表示要租房。


  談衫和游螢拿著劇本對過戲,又在米導的指點下,進行練習走位,確定沒問題后,米導才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本場第一次。」


  「啪——!」


  游螢背著一個小小的背包,敲響了有些老舊的房門,她能聽到裡面傳來的輕微聲響,直到一個女聲在門的另一端響起,聲音有些悶悶的:「誰啊?」


  游螢:「請問,這裡是千禧街42號嗎?我在網上看到這裡在找租客。」


  「咔噠」一聲,房門被人打開,露出了流火的身影,她站在門裡,居高臨下地看著這個風塵僕僕的女孩兒,她聲音有些軟綿綿的,像是剛睡醒一樣:「你要租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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