搶劫(捉蟲)
訂閱不滿70%, 購買最新章72小時后可看到正文內容。 阮流螢「嗯」一聲, 坐在她旁邊不肯走, 一手撐著下巴歪頭盯著她, 長長的髮絲垂下來, 遮住她的部分臉頰,顯得臉蛋更小和精緻。
想著今天要拍戲, 所以阮流螢早上沒有化妝, 睫毛也沒有夾, 看著倒是長長的斜下去。垂眸時, 像一把羽扇;睜大眼睛時,眼睛顯得更深邃。
從談衫的角度看過去, 對方的睫毛密集又根根清晰,談衫看一眼就收回目光。化妝師羨慕地看了一眼, 心想著阮流螢是不是嫁接過睫毛。
隨後看向談衫,心裡不由哀嚎:這兩人是睫毛成精了吧?睫毛怎麼那麼長?到底是不是特意去嫁接過的啊?
為了方便化妝師在心口的位置化妝, 談衫把內衣給換下來,只穿了一件鬆鬆垮垮的襯衫,扣子也是從第四顆開始扣上。
白白嫩嫩的一大片肌膚暴露在空氣里,再往下就是和諧禁區。可惜扣子給扣住, 想看也看不了。
化妝師順手不經意地摸了一把,然後笑眯眯地說:「你皮膚真好,我都快不捨得往你身上化胎記了。 」
這次導演要求的「胎記」也跟化妝師詳細說過, 就是一片看不出毛孔的肌膚, 像是燙傷之後新長好的樣子, 胎記看著勉強像是一條魚的形狀,顏色是殷紅色。
本來是想要淡紅色,好讓觀眾們能更容易接受,但為了更有代入感,就還是選擇了殷紅色。
談衫盯著鏡子里逼真的「胎記」,抬手想要摸摸看,被化妝師給擋住,對方笑道:「小心摸一手的顏料。」
談衫就收回手,阮流螢在旁邊讚歎道:「真的完全看不出來是化妝的,很厲害。」
談衫瞄她一眼,唇角微翹。
早上的第一場戲是兩人對手戲:游螢發現流火胸口的胎記。米微斜站在道具組搭建好的場景里,讓兩人先練習一下走位。
這時兩人都已經化好妝容和換上戲服:談衫頭上戴著浴帽,身上只裹著浴巾,一截白皙小腿露在外面,腳上還趿拉著一雙拖鞋;阮流螢則是穿著寬大的襯衫,上面兩顆扣子都沒有扣好,下-身穿著一條到腿根的短褲,腳上同樣穿著一雙拖鞋。
米微斜:「……等會兒就這樣,流螢直接拉開衛生間的門進去,你就直接站在這兒。」她指了指鏡子面前的一個位置,還用腳在那裡比劃了一下。
談衫則是靠著洗手台,懶洋洋地歪頭去看阮流螢,對方掃她一眼,跟她的目光只短暫接觸一兩秒后,她又轉向米微斜:「我先來一遍吧。」
阮流螢走到門外,先把衛生間的推拉門給關上,然後再猛地拉開衛生間的門走進來,她對上談衫后,先是一「愣」,再走到談衫旁邊站定。
「米導?」阮流螢喊了一聲,意思是:這樣有沒有問題?
米微斜摸了摸下巴,盯著阮流螢看了一會兒,又去看談衫,最後對著阮流螢說:「你可以想象進來的時候,看到的是一個□□的談衫。」
阮流螢:……為什麼要這麼想?
阮流螢:這樣多不好啊。
米微斜拍拍阮流螢的肩膀,也不給解惑,只抬抬下巴,示意阮流螢出去再來一次。
阮流螢站在原地還有點懵,米微斜鼓勵她:「快去。」
等阮流螢站在衛生間外面、拉上門后,她又高聲提醒:「記住,是『□□』的談衫。」
阮流螢本來是不想這樣去想談衫的,反正米微斜也管不到她腦子裡去,她裝作裡面沒有人,猛地拉開衛生間的門,見到談衫后愣了一下,隨後……她也管不住自己的腦子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米微斜的話太能洗腦了,還是她自己滿腦子馬賽克,反正她看到的談衫是「沒有穿衣服」的。
愣了一下后,阮流螢又猶豫了,在出去跟進來之間考慮了幾秒,最後想起自己只是在排練,就乾脆按照之前說好的位置,站到談衫旁邊,眼睛卻是悄悄又瞥向談衫。
「果然,」談衫就是阮流螢神演技的開關啊,只是稍微這麼提點一兩句,阮流螢演技就進展神速,米微斜撫掌讚歎,「等會兒就這麼拍,記住剛剛的心理活動。」
她轉而又看向談衫,本來也想看看談衫的,想了想,最終還是什麼話都沒有說。
……
「Action!」
【游螢摸黑去到衛生間,不曾想拉開門看見流火正在衛生間里,她怔了下,剛想退出去,又想到如果就這麼退出去,感覺更奇怪了,而且……
游螢微微垂頭走進去,站到談衫旁邊。
衛生間的這面鏡子很大,足夠兩人並排站著互不影響,她的目光不由自主看向鏡子里的另一個人,然後注意到流火胸口的那一大片紅色胎記。
流火注意到她的目光,只淡淡地勾了下唇,隨後丟一下一句「我先出去了」,轉身就離開,背影里竟然透著一點說不出來的滋味。
游螢站在鏡子面前沒動,她盯著鏡子里的自己思緒游移,想起是很少見流火穿露領口的衣服。】
……
這一場順利過了,只是因為有些角度沒拍到,又給再補了幾個鏡頭,才算結束。道具組則忙著整理下一個場景,米微斜就又伸手召喚談衫和阮流螢過去,準備講講下一個場景。
只是在拍攝前夕,米微斜還是反覆詢問了阮流螢到底會不會紋身,談衫聽她這麼問,也跟著扭頭去看阮流螢。
阮流螢綳著麵皮,好半天才淡定地說:「可以現學,反正又不是真的要弄刺青。」
秋碧海紅著眼圈忍著淚意,露出一個自嘲的笑容來,她在這裡想了半天,別人說不定早已把她忘在腦後。
早知道,當初就不要拍完最後一場戲再自殺,至少還能讓郗野她們頭疼一陣,省得她倆把她忘記得太快,哪怕讓那兩人咒罵她一頓也好。
當公交駛過那塊巨型屏幕,再也看不到那張曾讓無數人尖叫的臉,秋碧海才從自己的思緒里抽離出來。
她緊握手裡的手機,一時間無比糾結。
秋碧海6歲就開始演戲,現在數得出來的、有口碑的經典電視劇就有五部之多,成年後主演的電視劇收視率和口碑雙贏,更是拿遍國內大大小小的視后,也是第一位獲得雙料視后的女演員。
她一直沒有意識到,自己對於普通人來說是一個怎樣的存在。
從醫院醒過來以後,她就不斷告誡自己,她和過去已經做了了斷,不要去看、去聽、去想。可到這時她才發現,她已經在兩代人心中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影響。
秋碧海躺在醫院那段時間,常常聽到有人談論起她的生平,伴隨著討論,「可惜」這個詞出現得頻率相當之高,然後就將那群人的氣氛給攪和,到了晚間還有人自發地點著蠟燭紀念她。
早前有個小護士來拉她,想帶她一起去,她沒去。自己給自己點蠟實在太奇怪了,也許以後有機會她會去看看自己的墓,掃個墓什麼的。
按照她現在的年齡,郗野和林鳥肯定會死在她前頭,到時候她一定會不計較地去看看她倆的墓,再給那兩人燒個香,讓這兩人保佑她一輩子順風順水。
想到這裡,秋碧海又忍不住想笑,又覺得自己很可笑,自己在這小氣家家放不下的,那兩人卻過得順心如意。
剛醒來那會兒,秋碧海有時候也會從半夜裡哭醒,也會經常忍不住掉眼淚,好在後來想開了。
那位小護士對她倒是很照顧,估計是看她年齡小,住院這麼久也沒人來看她,挺可憐的。
後來有一次,秋碧海在衛生間,看到那個小護士眼睛紅彤彤的,臉上還留有未乾的淚痕。那是秋碧海醒來后第一次主動跟人說話:「你怎麼哭了?」
小護士似乎有些驚訝,本來擦乾了的眼淚,聽她這麼一問,眼淚就再度決堤,哽咽道喜歡的偶像去世了,她甚至都沒有去親眼見過她一次。
秋碧海當然知道小護士的偶像是誰,可她也不好對著小護士說,她就是秋碧海。那樣她可能會被轉到隔壁的精神科。
她只是晚上陪著小護士去給自己點蠟了,然後聽了小護士一路的絮絮叨叨,講的全是她的事。
一開始秋碧海還有些敷衍,可漸漸的,從小護士嘴裡,想起了一些快要忘記的事,頓時覺得那也是一種樂趣,聽得也就比之前要專註。
慢慢的,她也忍不住想到,原來她在別人眼裡是這麼的優秀。
可惜了,再怎麼優秀也是會被人拋棄和背叛的。
「……碧海死了,最難過的應該是郗野吧。她倆雖然沒有公開過,作為鐵粉肯定知道,她倆平時來往就很密切,那眼神也是騙不了人的,」小護士邊說著,邊把蠟燭放在了其他蠟燭旁,「碧海過幾天要安葬了,郗野應該會來的。」
「那可不一定。」秋碧海咕噥了一句,那女人當時可是拒絕了她的求婚,又怎麼會難過?
小護士也沒聽清,她站起來又把花給放在那裡立著,扭頭看向秋碧海:「碧海安葬那天我會去的,以前她在的時候我都沒去,現在這大概是我見她的最後一面了。你要去嗎?」
秋碧海搖搖頭:「我要出院了。」
小護士這才想起她還是個病人。
回憶到這裡,緊握著的手也就鬆開了,她現在是談衫,秋碧海的過去都跟她再沒有關係。
***
談衫(秋碧海)現在租的房子是套簡單的一室一廳公寓,因為是郊區,所以房租還算能承擔。只是到了晚上八點,市區開往這裡的公交車就停運了,之後要麼打車,要麼坐地鐵到這邊,然後再走個幾百米的路,就是談衫現在所居住的小區。
今天談衫回來得有點晚,因為之前伙食不太好,現在身體都還覺得有點虛。隨便下了點面,吃完后沒事幹就躺床上休息,打算明天去片場轉轉,跑個龍套什麼的。
談衫疲憊一笑,忽然覺得自己和之前的談衫一樣,落到這樣的情況,空有一身演技也無力施展。
但願明天不要看見那個「自己」得罪過的統籌。
第二天,談衫一大早就出現在E市的影視基地。
這裡常年聚集著群眾演員,這些人或是賺點閑錢,或是渴望一戰成名,以及閑來無事的遊客,還有大大小小的劇組。
談衫也是沒有辦法,像她這種沒有門路的,只能先從跑龍套做起。除非有哪部劇打算海選角色,或者是參加選秀節目,再者就是跟公司簽約。
海選角色也就剛開始那麼一兩次吸引目光,你不是大製作、大導演,海選角色也沒人關注,而且這種劇的主要角色多半會有人預定好;至於選秀,談衫不擅長唱歌,這倒是和原主一樣;簽公司,不是電影學院的難度肯定要比一般人大,簽了公司還不一定會捧你。
談衫在外面等著,自然吸引到很多人的目光。跑龍套的大部分都是男性,女的不多,可長成談衫這樣還在跑龍套的,幾乎沒有。
等了一會兒,就有人從外面走來,揚聲喊道:「找兩個群特。」說著,他把外形要求也給說了一遍。
談衫連忙道:「我去行嗎?」
談衫之前也經常在基地跑龍套,再加上長相出眾,這裡的大部分群頭都認識她。她生病沒來這邊,大部分人都以為她已經自殺死了。
這個人顯然也是知道這回事的,瞥了談衫一眼,沒搭理,接著又問了一遍。
地方統共就一個店面的大小,裡面坐著多少人,幾乎看一遍就能看清。今天也真是奇了怪了,群頭喊了兩三遍,居然也只勉強找到一個合適的,眼看著劇組還在等著,他又沖談衫道:「你去不去?」
談衫一直在觀察他,見他問過來,就點頭說去。
群頭對談衫大概是沒什麼好感,一路往外走,到上車也只問了句:「我還以為你自殺死了。」
談衫勾唇笑了下,沒接話。
群頭又說:「演員證帶了嗎?」
談衫點點頭:「帶了。」
她本身就是童星,所以也沒幹過跑龍套的活,來了這邊才知道,跑龍套還得辦個演員證,這些原主也是已經辦好了的,談衫也就偷個懶,只需要帶著證就好。
上了車,另外一個女生跟群頭說了幾句,問等會兒拍什麼戲。群頭忍不住又去看談衫,心道,還是談衫更好看,像談衫這樣的人來跑龍套,還真是一種浪費,這次談衫沒死成,還有勇氣再來這邊,估計以後說不定真能紅。
想著,群頭又對談衫露了個笑臉:「這幾天都能來嗎?」
談衫一頓,心裡有點清楚對方大概是想給她機會,但又有些不確定,只能笑了笑:「有的。只是劉哥那裡……」
劉哥就是之前得罪的那個統籌。
群頭一笑:「都快半年了,早就不在這邊。」
談衫放心了不少,知道群頭這是安她的心,又笑著說了聲謝。
劇組離之前的地方不算太遠,只是外面圍了不少遊客,遠遠看著就像是有明星在這裡開粉絲見面會一樣。見車裡其他人都見怪不怪的,談衫也就沒說話,想來都是過來看稀奇的。
下了車,談衫和另一個女生跟著群頭去服裝組拿了一套戲服——一身古代的丫鬟裝,談衫心中暗忖應該就是拍古裝戲了,一邊快速將衣服給穿上。
因為是夏季,本身衣服就不多,直接套上也是可以的。
談衫將衣服穿上就跟另一個女生去到導演那邊,導演旁邊還坐著一男一女,應該就是這部劇的主演,男的她有些眼熟,女的卻是沒忍住多看了幾眼。
重要角色試戲的時候,導演總要看看演員上鏡好不好看。一般來說,演員都要比鏡頭裡的好看不少,就算是這樣,談衫上輩子也是看慣了各色帥哥靚女,但看到這個女生時,談衫卻實實在在的被驚艷到了。
而且,對方還是那種驚艷和耐看兼具的美,只是看上去似乎有些冷淡和高傲,坐在那裡玩手機。
談衫仔細回憶了一遍,沒能想起這個人是誰,只能猜測大概是最近剛火起來的演員。她正想著,就聽旁邊的那個女生激動地小聲低呼。
「是阮流螢!!」
至於紋身的特寫,那就慢一點拍,畢竟真的讓談衫紋身,不僅可能會耽誤拍攝進程,還會影響談衫的個人生活,能演就不要真的去紋一個。
拍戲並不是按照電影的情節順序來拍的,是根據環境、時間進行拍攝,最後再剪輯起來。
所以在拍完「游螢發現流火胸口的胎記」后的過渡戲沒有再拍,因為早在之前的「流火家場景」就已經拍攝完成。
知道阮流螢並不會紋身後,米微斜也沒發火,在給兩人講戲時,則是一直強調她們的表情和動作。
談衫恍然大悟:原來米導其實早就猜到阮流螢可能並不會紋身,講戲的時候,也幾乎沒有說到紋身的事。
果然,米微斜在講完戲后,又讓人把那位紋身師給找過來,在看兩人練習時,讓對方指導一下阮流螢的動作。
米微斜:「雖然可以直接讓小柳上,但是流螢難得提個要求,而且,換成流螢的話效果是要好一些。」
拍攝的時候並不一定會把阮流螢整個人給拍進去。但如果真讓來個替身,那在拍攝或者剪輯時,總會擔心替身露臉;直接讓紋身師上,那劇情又總覺得缺了點什麼。
談衫也沒怎麼動,這部電影的主要角色還是流螢,所以這幾場對手戲她幾乎都不需要去記走位,像這一場,她只需要坐著、趴著、躺著就行。
這會兒她坐在椅子上,身體向後仰,那位請來的紋身師「小柳」嘴裡一直嘀咕著:「這樣不對啊,得有個固定器械才對,這樣拍也太假了……」
等她看到阮流螢那極其錯誤的手勢后,她神情變了變:「算了,電影本來就是假的。」總不能讓阮流螢再去學幾個星期的紋身吧?
小柳就站在阮流螢和談衫旁邊,看到阮流螢幾乎要趴在談衫身上的姿勢,她小心翼翼地跟米微斜說:「得戴口罩,阮流螢沒戴口罩。」
米微斜沉吟片刻,點點頭:「是沒戴,但是……電影嘛,這是藝術效果。」
小柳不大甘心地「哦」了一聲。
前前後後小柳又指出幾個地方的錯誤,大部分都被米微斜給無視了,小柳這才明白,這位導演是在追求「美」。
管你動作對不對,只要角度看上去好看就行。
小柳頓時有點不開心,覺得拍電影的人真假,一點也不真誠。
她本來還覺得十分違和,可真等看她們拍攝完這場戲后,她又別彆扭扭地去找導演,問這電影叫什麼名字,什麼時候上映。
米微斜反覆確認動作沒問題后,又開始檢查周圍場景,從監視器看整個場景是否好看,還挑剔了下燈光角度。
等做完這些,大半個上午都已經過去了,米微斜伸手示意已經做好動作的兩人:「爭取『一次過』。」
場記在確認各部門準備好,打了場記板后,米導才喊「Action」。
小柳也沒走,就站在導演旁邊,斜著眼睛去看監視器里的兩人,看一會兒,又去看不遠處的兩人。
【游螢對這座城市也不熟悉,可她喜歡這個人,所以在知道她所在的城市后,也愛上了這裡。
她翻遍有關這座城市的所有攻略,也就知道這家紋身店,她拉著流火往裡面走。
流火面上帶著一絲好奇,打量著這家窄小的紋身店,裡面有各式各樣的花紋。游螢將其中一本畫冊遞給流火:「你喜歡什麼樣的?到時候可以讓她給你紋。」
流火沒翻幾頁,隨便指了個造型充滿幻想色彩的兩條魚,她懶懶道:「就這個吧。」她的胎記像一條魚,在游螢問的時候,下意識就找了個類似的。
游螢順著她手指看過去,就見上面是兩條正在接吻的小魚,只不過線條誇張淺淡了些。
她抬眸去看流火,目光像是被凝滯一般,緩慢地掃過流火的眼睛、鼻尖、嘴唇,再到胸口的胎記,她的聲音輕緩:「接吻魚。不錯。」
流火睜大眼眸,對「接吻魚」感到驚奇,重又拿起畫冊看了看,隨後她認真地點點頭,贊同道:「的確是在接吻。」
……
在紋身師忙得不可開交,流火漸漸等得有些不耐煩,游螢就跟店裡的紋身師提出,她來給流火紋身。
在經過幾番確認后,紋身師這才把兩人帶到更裡面的地方,並拉上遮擋視線的帘子:「你們就在這裡弄吧,有什麼不懂的,可以問我。」
游螢去看流火。
流火:「你會嗎?」
看到游螢點頭,流火就把包放下,隨意丟在一旁,再抬手解開自己的扣子。
游螢的目光順著流火的手往下移動,那淺淡粉紅的胎記也像是帶著春-意,彷彿對方不是要紋身,而是引著她一起共赴巫山,翻雲覆雨。
「解開到這裡,」流火的聲音在狹小的空間響起,「可以嗎?」
除了那塊胎記,流火的肌膚瑩白一片,鎖骨更是精緻可愛。因為要紋身,她也沒有穿內衣,於是,沒有內衣的束縛,那兩枚酥乳就自然舒展著,隔著襯衫顯露出姣好形狀。
但只要稍微那麼一偏頭,就能越過隆起褶皺的襯衫,窺得白花粉嫩的一二春-光。
游螢垂眸,轉身去拿東西,聲音微啞:「可以。」
流火靠在那裡,少女獨有的風情和性感,在這件窄小、燈光昏暗的房間里,一覽無遺,她的眸子晶亮,被凝視的時候,游螢只覺得渾身燥熱。
她努力控制自己的目光,將其禁錮在那一片淡粉色肌膚上,再拿過畫冊,心無旁騖地要幫流火紋身。
「會有點疼。」
「嗯。」
游螢嘴唇動了動,她本來想說,不要忍的。
她坐在流火身前,好一會兒,才抬手去撫摸流火的胎記。
那一塊皮膚帶著一點點的溫度,她能感受到胎記的不平整,指頭在上面滑過,她竟是不經大腦地問了句:「疼嗎?」】
這問句是劇本上沒有的台詞,因為游螢知道,這是胎記,胎記是不會疼的,所以游螢沒有問流火這個問題。
阮流螢會問出這個問題,是真的入戲了,她幾乎是無意識地脫口而出。現在很有可能因為這句話,這場戲就要重新來過。
她臉上閃過一絲懊惱,卻發現米微斜沒有喊停,心中又有點懵逼。
卻見談衫抬頭看她,對方盯著她還沒有收斂起慌亂的眼睛,笑意懶散道:「不疼。」
阮流螢鬆了口氣,心想總算不用再重新來過,趕緊閉上嘴巴,繼續接上之前的劇情,再也不敢突破劇本,亂加台詞。
片場十分安靜,只有機器的輕微雜聲,這些聲響在後期都會被處理掉。
遠遠看著,那兩人就在不大的環境里安靜下來,像是林間的一汪靜謐泉水。
流火的目光溫柔地停留在游螢身上,像有一隻手,溫柔拂過對方的長發,再是單薄的後背,手卻因為疼痛蜷起。
鏡頭被拉近,捕捉到阮流螢眼裡的小心翼翼和忐忑,甚至她自己以為誰都不知道地往談衫那裡偷看,全然不知自己的所作所為,已經暴露在監視器里。
「卡!」
米微斜出聲,阮流螢一下坐直身體站起來,她朝米微斜看過去:「怎麼樣?」
米微斜坐在監控器面前,右手托著左手手肘,左手則摸著下巴和嘴,一副認真思考的模樣:「嗯……」
阮流螢被她這一聲「嗯」得心高高提起,眼角卻是偷偷去瞧談衫。
談衫也沒有將扣子扣上,而是直接攏了攏領口,也跟著站起來,看向米微斜。
米微斜也不再逗兩人,笑道:「過了。」
阮流螢頓時放下心來,一旁的談衫卻心情很好。
接下來則是拍攝紋身場景,因為阮流螢之前提議由「游螢來給流火紋身比較好」,所以其他角度的紋身戲,也是她和談衫一起拍攝。
先拍攝阮流螢視角,再拍攝談衫視角,最後再拍攝胸口的紋身。
這就要拜託特效化妝師和紋身師,將胎記擦掉一半,弄成紋身花樣。
這樣拍攝的時候,阮流螢只需要拿著工具,裝作往下刺青的樣子就行。
這麼一折騰,竟然都到了下午四五點,算起來,今天戲也沒拍多少,米微斜對這進度卻是很滿意,下午就乾脆讓大家多休息一會兒。
空閑時,她就鑽到阮流螢的保姆車上,保姆車上有阮流螢和談衫,還有助理,三個人正姿態各異的閑聊。
米微斜蹭著空調,調侃阮流螢:「今天晚上你和談衫有吻戲,高不高興?」
「高興慘了。」阮流螢勾了下唇角,她已經掌握到如何應對這種場面的精髓,那就是——不要臉。
談衫在旁邊彎唇笑著說:「我也很高興。」
阮流螢陣亡了。.
嗯嗯?不要這樣笑,那應該怎樣笑?談衫一臉疑惑地看向阮流螢,剛想問為什麼,就又聽阮流螢說起明天的事:「你好像沒有車,明天七點我會開車來接你的。」
談衫立刻忘記「笑」的事,連忙拒絕道:「不用了,我明天坐車去就好。」
阮流螢卻像是沒聽見一樣:「那就這麼說定了。明天我會在小區外面等你,記得不要遲到。」說完,她對著談衫眨了眨眼睛,談衫嘴裡想要拒絕的話,就又噎回了肚子里。
談衫心想著,明天要不要給阮流螢帶份早餐,一邊彎腰湊在車窗旁,跟阮流螢道別後才往小區內走。
等談衫的背影再也瞧不見后,阮流螢才打開車門,慢條斯理地站在車旁,纖長的手指從香煙盒裡抽-出根煙來,就含在嘴裡也不點燃,想著如果談衫真的進組了,那麼她得戒段時間的煙才行。
今晚的夜色很美。
涼涼的夜風,溫柔的月色,曖-昧的音樂,還有……銷-魂的一個吻,不管是哪一個,都讓人很難忘懷,也讓人意亂情迷。
夜風將最後的一絲曖-昧氣息給吹散,也將那人的香甜味道帶走。唯一帶不走的,大概是腦子裡那人的笑容,就如夜空上綴滿的星星,不言不語,卻總是存在的,總讓你忍不住,忍不住去想、去看。
阮流螢仗著這會兒沒什麼人,叼著煙,從車裡翻出手機,給助理打了個電話,讓人過來接自己,望了望車子前面快要被撞掉的保險杠,有些抱歉道:「我開車不是很熟練,可能車子要拿去修一修。」
助理驚訝道:「阮姐,你為什麼會去開車?!」
阮流螢摸摸鼻尖,垂頭將腳邊的小石子給踹開,邊懶洋洋道:「送人回家。」
助理的聲音更古怪了,但比起追究緣由,更重要的還是趕緊把人給接回來。她連忙說道自己會儘快趕來,讓阮流螢最好獃在車裡,避免被人給認出來。
這裡人很少,而且路燈也有壞掉的,不會有人把她給認出來。只是這句話阮流螢沒有說出來,只淡淡地「嗯」了一聲,丟下一句「我等你」就掛斷電話。
這人簡直就是聲控殺手啊,隔著電話都無法阻斷她的魅力,助理捂著胸口默默地想,然後又認命地去開車接人。
阮流螢給出的地址,距離她們下榻的酒店,隔了足足有半個小時的車程,這還是在夜晚沒什麼車的時候。
阮流螢開來的那輛車,助理打算叫人明天把車開到4S店去,現在,則是希望阮流螢不要再到處跑了。
阮流螢看著像是高嶺之花高不可攀,可實際上這人特別的懶,對待熟悉的人,脾氣還相當好,只是,不熟悉的人往往會被阮流螢周身的冷空氣嚇到。
當然,這還算好的。
最糟糕的是,這傢伙真的是從來不會約束自己的行為,總是或多或少會給別人造成一些誤會……
助理想了想,覺得會讓人誤會的一部分原因,還是有阮流螢那張臉的事。
「所以,阮姐今天怎麼會想到送人回家?」助理好奇道,「是什麼很特別的人嗎?還是別人拜託阮姐照顧的?」
阮流螢靠著椅背,被助理問到后,懶懶散散地答道:「是一個很可愛的、還沒有出道的人。」
「哦……男的女的?」助理又問。
說起來,阮流螢目前為止,從來沒有跟任何人交往過,她也沒見阮流螢喜歡過誰。可是因為阮姐對人太「溫柔」了,所以也經常引發別人的誤會,還是男女通殺的那種。
說的不好聽,就是典型的中央空調。
可說中央空調吧,阮流螢還挑人,還經常「三分鐘熱度」,前一天還對你溫柔似水,第二天你就怎麼也約不到人。她就經常幫阮流螢拒絕各種各樣的邀約。
「女的。」阮流螢回答道。
助理鬆了口氣,圈子裡雖然同性-戀不少,但概率也不會大到隨便一個人就是同性-戀。不過,女生雙性-戀的也挺多的,她還是提醒道:「下次就不要這樣了,如果一定要送,就讓我來送她回家吧。」
阮流螢輕笑一聲:「我答應她,明天過來接她。」
助理:「什麼?接她?為什麼?你的戲份不是已經拍完了嗎?」
阮流螢:「我跟她說,我要把她介紹給米導。」
助理頓了頓,遲疑道:「是……米導的《螢火》嗎?」
阮流螢微微一笑:「不然呢?」
助理心中隱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你跟她承諾的是什麼角色?」
阮流螢的眼睛里流露出濃濃的笑意:「難道我還會給人介紹配角嗎?」
在助理驚慌的視線下,阮流螢慢悠悠地將剩下的話說完。
「我介紹的當然是——女二號。」
說是女二號也不對,因為《螢火》是雙女主的女同電影。
不然,她為什麼要試吻戲?
阮流螢本來推薦談衫去她所在的公司,談衫跟阮流螢的經紀人在微信上聊過幾次,對方態度倒是很誠懇,經紀公司給藝人的簽約合同是分等級的,她勸談衫先拍完這部電影再簽約,這樣到時候合同等級都會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