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此為防盜章 第二天一早, 溫暖的陽光透過落地窗照射進來，留下了道道斑駁的光影。
那光影籠罩住了沙發上的一團，糰子里的人只是往被子里縮了縮，怎麼也不願意睜開眼睛。
可是顯然有人並不想讓他繼續睡下去。
叮鈴鈴的手機鈴聲從糰子里響起, 沒多一會兒, 手機就被一條白皙的手臂粗暴地扔了出去。
然而手機的抗摔打能力不錯，即便被扔遠了，依然不依不饒地響著。
林七生很煩！
他感覺自己的腦袋快要炸了！
到底是被吵的受不了了。
他咻地從沙發上坐起，用力將被子團了團, 憤而扔到了手機上。
這顯然還是個掩耳盜鈴的傻動作。
他抓了抓頭髮，不爽地走過去將電話接起, 看見是一串不認識的電話號碼, 直接拒接拉黑一氣呵成。
呵，反正不是秦先生。
秦先生……
林七生僵掉的腦子一瞬間嗖嗖嗖重新轉動起來，他昨晚，似乎, 和秦先生撒嬌來著？
想到自己那些尾音「妖嬈」的呼喚, 不由得打了個哆嗦，臉色爆紅了。
啊！好羞恥！
林七生捂住臉, 他們現在明面上的關係，根本就沒比陌生人強多少, 自己居然自以為親密地去跟他撒嬌……
要瘋！
也幸好, 他沒有再說什麼奇怪的話了。
下次可不能再亂喝酒了。
林七生暗暗地想著, 刻意忽略了心中一閃而逝的難過。
他那麼殷切地呼喚著他, 他總是，從不會回頭看他一眼。
再次響起的手機鈴聲打斷了林七生的思緒，他低頭，望著手機上又一串陌生號碼，手指一動，便接了起來。
「小傢伙你還真是和你家老攻一模一樣啊！」
電話里傳來一個熟悉的男聲，帶著似乎永遠也用不盡的精力和興奮勁兒。
林七生皺眉，有些後悔接起這個電話了。
「別掛別掛！我是邵英家啊！我們昨晚還見面來著，嘿嘿。」
邵英家笑的有些不懷好意，顯然是想到了什麼不好的地方去。
酒後不是最容易亂那個什麼嗎？尤其是昨晚他倆還招呼也不打一聲地就那麼離開了，實在是不能怪他多想啊！
「有事？」
林七生不太想和邵英家多做接觸，這人嘴巴有點賤，偏偏他的地位又在那兒擺著呢，你還不能把他給怎麼樣。
邵英家顯然也是聽出了林七生的冷淡，倒也不介意，穩了穩語氣，嚴肅而正經地問道：「你想一夜成名嗎？」
「不想。」
林七生一瞬間明白過來邵英家的意思。
畢竟，他上輩子的第一部電影就是邵英家拍的。
可是，也正是因為那一部電影，導致後來總有些黑粉拿那裡面的裸.露部分說事，諷刺他是拍那種片子出道的，讓一些不明所以的路人都被帶成了路人黑。
低級的標籤伴隨了他整個人生。
雖然那些裸.露的部分其實都並不是他，只是找來的替身。
雖然這部片子讓林七生奪得了人生中的第一個最佳男主角。
雖然這部片子其實是一部引人深思的現實主義佳作。
可那又能怎樣呢？這部電影帶給他的痛苦大過愉悅。
他就算是要再戰娛樂圈，也不可能再以這種形式出道了。
邵英家這個人其實還是很有才華的，他的出身也支撐得起他肆意揮灑才華。
說白了，就是這個人拍片子從來都是隨心而動，根本就不在乎票房，有時甚至並不在乎能不能在國內播出。
他不是拍不出賣座的商業電影，他只是不樂意拍那種東西出來。
他總是愛拍攝一些挖掘人性的故事，而陰暗殘酷永遠比溫暖友愛要來的震撼，引人深思。
「想的話就……嗯？不想？」
邵英家詫異了，語氣里滿是不可置信。
「難道你不想名利雙收？不想被人崇拜喜愛追捧的同時還有大把的錢賺？」
「想。」
林七生回答的倒是坦蕩，大概這個世界上也沒幾個人會不想的。
「嘿嘿嘿。」
邵英家滿意地笑了，想就好。
「容我再自我介紹一下，本人邵英家，拍電影兒的，容顏知道吧？她是我發掘出來的，讓她一炮而紅的《啟示錄》是我拍的……」
接下來的時間林七生就聽著邵英家一通自吹自擂，倒也不算是吹，他雖然說的誇張，但那也確實都是他的履歷沒有錯。
「所以呢？」
林七生對於他那充滿了蠱惑性的話語並不為所動，語氣一如開始的冷靜。
「我手裡有一個超贊的本子，裡面男主角的角色很適合你，要不要過來試試拍電影？」
邵英家說完，又笑眯眯地加了句：「我有把握憑藉這部電影把你推上最佳男主角的位置。」
氣氛沉凝下來。
想想吧，如果有一天，一個平日里只在電視上看過的大導演，突然對你說，嘿，來跟我拍電影吧，你就是下一個最佳男主角！
大概許多人會以為自己是在做夢，並且被這個從天而降的大餡餅給砸暈。
然而林七生卻是用自己的一生驗證了，從天而降的餡餅都是有毒的。
他笑了下，笑聲飄忽，似有若無的，邵英家突然有些後悔為什麼沒把少年約出來說話，這樣就能看見他此時的表情了。
他現在對於林七生真是充滿了挖掘的谷欠望。
「抱歉，可能要讓您失望了。」
林七生語氣平淡。
「我看過您的電影，事實上，每一部都沒能堅持看下去，並不是影片本身不好看，而是，太苦了，太難過了，太壓抑了。」
林七生一連用了好幾個形容詞，盡量說的委婉些，他並不是太想得罪邵英家。
「我沒辦法想象如果我參與其中的話，會不會精神崩潰。所以，不好意思了，我選擇拒絕。」
邵英家是個很會調.教演員的導演，也因此，很多演過他電影的演員，事後都有去看心理醫生，耗費心力調整情緒和心情。
那為什麼還有那麼多的演員前仆後繼的去受虐呢？很簡單，得獎刷逼格嘛！
邵英家的電影或許不會大賣，但基本上只要他出手就會得到獎項。
林七生語氣很誠懇，他也挺佩服邵英家的能力的，然而只能說是道不同不相為謀吧。
「你都不聽聽是具體是什麼內容的電影嗎？」
邵英家被林七生說的有些自得又有些焦慮。
這小東西怎麼就能這麼淡定地捨棄唾手可得的成名機會呢？
「嗯，我算是您的路人粉，對您的風格再熟悉不過了。」
在電影這個問題上，林七生對於邵英家還是很禮貌而又帶著尊敬的。
邵英家簡直無言以對了。
此後不管他再怎麼蠱惑，林七生都是客氣地拒絕。
等到邵英家終於氣呼呼地掛斷電話以後，還帶著宿醉的頭疼的林七生也沒有胃口吃飯，洗漱好后就端著杯牛奶窩在沙發上，一邊胡亂地按著遙控器調台，一邊在心裡想著自己的未來。
娛樂圈還是要進的。
他知道哪些資源會爆紅，也知道哪些看起來叫人眼紅的資源其實就是個大坑。
不利用下這些先見之明實在是有些可惜。
更何況，娛樂圈也確實是門欄不高的同時又來錢最快的職業之一。
秦先生高興之下或許會給自己個幾千萬來花花的。
可是，上一世，某流量小生一部電視劇的片酬就有一個億了呢。
伸手要錢和自己賺錢的感覺畢竟是不一樣的。
早在進入這裡的第一天，林七生就得到了一張黑卡。
裡面有多少錢他不知道，上一世他沒有動用過，這一世也同樣不想。
但是他不會再拒絕秦先生情人的這個身份，所帶來的隱形資源。
龍庭集團旗下是有娛樂公司的，在母公司充沛的現金流支持下，直到他死去那年，龍庭集團甚至已經隱隱有超越另兩個老牌大娛樂公司的趨勢了。
所以，這一世，他可得好好利用這一資源。
想到上一世欺壓耍弄自己的某些人……
林七生眯了眯眼，呵，等著瞧好了。
距離下班的時間越近，秦明煦就越有些急切。
他時不時地看著自己手腕上的表，待到下班時間一到，立時便放下工作起身離開。
嗯，說來也不知為何，今日他老是會想起昨晚小東西那粘人的模樣。
很像他曾經養過的那隻嬌氣的貓兒。
昨晚小東西還滿身酒氣臭烘烘的，他並不想靠近。
可若是今日小東西還那麼粘人的話……
秦明煦鬆了鬆緊綳的領帶，莫名有些興奮。
打開別墅門的那一刻，一陣陣飯菜的香氣就鋪面而來。
那種煙火氣兒，莫名地叫秦明煦微微怔忪。
客廳的音響里放著音樂，低沉的男聲娓娓訴說著款款深情。
此時，正是歌聲到了高.潮的時候，秦明煦明顯聽到了另一個雖然用力嘶吼卻是一下子就破了音的男聲，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那歌聲還真像是一隻突然就被抓住了脖子的小鴨子的叫聲。
有點好笑，又有點可愛。
#為什麼好男人都是gay#
……
諸如此類的熱門話題簡直就是霸佔了整個微博首頁。
林七生皺眉點開話題。
那置頂的話題下，發的圖片正是昨天段元凱給他撐傘而又拉他起來的，他差點摔倒段元凱抱住他的，以及段元凱攬著他的肩膀送他上保姆車的。
照片的角度找的很微妙，原本只是朋友間的平常舉動，卻硬是被拍出了滿滿的曖昧感。
尤其是，他和戚修然的臉部輪廓本來就很像，放出來的這幾張照片，不僅看起來曖昧，還近似戚修然本人。
最後還有視頻顯示這輛保姆車進了別墅的私人區域。
下面有文字解釋說這是段元凱的家。
這也是凱神的家被首次曝光，底下的評論全都炸了。
「不聽不聽我不信！坐等工作室闢謠！」
「抱走影帝，我們不約！」
「立個flag，凱神如果出櫃了，我自殺[微笑]」
「然然昨天還在WNS國際電影節亮相呢，造謠死全家！」
「難道你們不覺得影帝和歌神其實挺般配的嗎？我不傷心，至少他們沒有被別的女人睡。」
「樓上不要瞎逼逼，我們然然明明和秦董更般配，和秦董比歌神算個吊。」
「某些腦殘粉嘴巴放乾淨點，我男神也是那個黑心資本家比得了的？賺的都是髒錢！錢髒心更臟！」
……
微博底下的評論以每分鐘幾百條的速度飛快刷新著，並且漸漸轉成了兩家粉絲的撕逼。
林七生正低頭看著呢，就覺得自己肩膀被拍了下。
他觸電一般飛速躲開，抬眼對上段元凱尷尬的笑。
「不好意思。」
林七生低聲道歉。
在不拍戲的時候，他其實並不習慣除了秦先生外的人，靠他這麼近。
「呃，沒關係，其實我也就是想看看你在做什麼。」
段元凱小心地抬手指了指他的手機。
「我看到你好像很不高興的樣子，出了什麼事情嗎？」
「我好像給你惹麻煩了。」
林七生握緊了拳頭，臉色有些難看地將手機遞給段元凱。
段元凱接過掃了兩眼，一如往常地微笑道：「我還以為是多大事兒呢，沒關係，反正這也不是我第一次被黑了，待會兒澄清下就好了。」
他說著，伸手想要去撫平林七生緊蹙的眉心，卻在即將碰到的時候頓了頓。
「可以嗎？」
他虛點了兩下。
「什麼？」
林七生仰頭看向那隻手，而後就感到溫熱的觸感落在自己眉心，輕輕揉了揉。
他剛想躲開，就聽段元凱溫聲道：「別擔心，而且，我覺得他們的眼神都很有問題啊！你和戚修然，明明就一點也不像。」
林七生動作一頓，不受控制地直直望向段元凱。
他聽過了太多說他有多麼酷似戚修然的話。
他被太多人當成了戚修然。
他甚至，因為心頭那卑微的愛意，努力地去模仿戚修然，心甘情願做戚修然的替身。
而如今，他第一次聽人說，他和戚修然，其實一點都不像。
怎麼會不像呢？
他明明那麼努力地去模仿過！
「因為眼神。」
七七，你大概不知道，你看人時的眼神，就像是一隻受傷的小獸，對世界充滿了防備。
帶著決絕，悲傷，痛苦……
可又深藏著那一絲惹人憐惜的渴望。
叫人分外想要抱回家裡圈養起來。
段元凱溫和地笑笑，想起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們在別墅外分開。
而他看著他，低著頭走向那個男人。
秦明煦。
他知道這人，並且隨之也大概猜到了林七生的身份。
想到那個傳說，以及林七生的臉，他當時就覺得未來或許會很有趣。
「我看人的時候，首先看的是眼神。」
他繼續補充了一句。
林七生聞言淡淡一笑，情緒平復下來。
「那你眼神不錯。」
隨即，他自然地轉移話題道：「一會兒我經紀人會過來，還要麻煩你給他進來的許可權。」
段元凱應下了，林七生又去洗漱並換上自己的衣服。
這個時候，文康也到了。
比較尷尬的是，段元凱的經紀人高海恰好和文康一前一後趕到。
於是原本氣勢洶洶的文康，下意識就放低了姿態。
一般經紀人的身份都是隨著藝人的咖位而變化的，當然金牌經紀人除外。
而帶著林七生這個純新人的文康，在面對高海的時候，也就沒什麼底氣了。
高海進來就是一通抱怨。
「爺！您的手機呢啊？又丟哪兒去了？怎麼一到關鍵時候你手機就不見呢啊？」
段元凱不理會經紀人的埋怨，淡定地對林七生解釋道：「這是我的經紀人，高海，平時就是這麼愛咆哮的，別介意。」
「呃。」
林七生有些無語，但是經高海這麼一鬧，別墅內的氛圍也沒方才那麼尷尬了。
「說說吧，您準備怎麼處理呢爺？」
高海擦了擦汗，喝下一大口水后便苦笑著望向段元凱。
「你的粉絲和戚影帝的粉絲，還有親戚CP粉，都快掐成鬥雞眼兒了，到底怎麼回事兒啊？」
段元凱嫌棄地看著動作粗魯的自家經紀人。
「本來就沒什麼事兒，那些照片都是角度問題，裡面的人你也看到了，就是七七。」
說到這裡段元凱指了指林七生，又繼續道：「我們是朋友，昨天晚上大雨沒停，他就留宿在我家了，對了，七七也是我即將發布的新專輯MV男主角。」
見高海望過來，林七生笑著打了個招呼。
高海笑容親切熱情地和林七生握手，絲毫看不出這人心裡是不是恨死他這個罪魁禍首了。
「既然七七也是藝人，那就好辦了，你介意炒作嗎？」
林七生淡笑搖頭。
段元凱瞥了高海一眼，眼中帶著警告。
「你想做什麼？」
「澄清謠言啊！順帶說明你們是朋友，七七是你的MV男主角，你們昨晚只是在討論工作方面的問題。」
高海神態輕鬆。
「又不是孤男寡女，這樣也就行了，正好也能給七七帶一波流量，趁機露露臉。」
說到這裡，他還看了看林七生。
「你覺得怎麼樣？」
林七生點頭應下，不待段元凱阻止就道：「我覺得沒問題，就這樣挺好的，我還要謝謝凱哥借我蹭熱度呢。」
炒唄，不過是被推到風口浪尖而已，不過是被比較被黑而已，那又能怎樣呢？有流量也就行了。
這位高經紀人倒是夠機靈，壞處全推給自己了，而他家藝人呢？不僅刷了把臉，還順帶著帶動了一波新專輯的熱度。
幾個人就這樣約定下來，至於一邊的文康，差不多就是被忽略掉了。
他也沒多插話，低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麼。
同一時間，龍庭娛樂公司的辦公室里，秦舒儀正在大發雷霆。
「那個叫什麼楚薇的，怎麼這麼沒用？啊？一點小事都辦不好，你怎麼找的人？」
一摞文件被扔在張文頭上，張文咬緊牙關躲都不敢躲。
「再去想辦法！既然都被大哥雪藏了，也該叫她為我龍庭娛樂公司發揮最後一點餘熱才是！」
秦舒儀正說著呢，張文的手機就響了。
她小心翼翼地抬頭望向秦舒儀。
秦舒儀不耐煩地揮手讓她接。
她知道張文不敢帶著私用手機進她辦公室，那就必然還是公事。
「秦總，您快看微博的熱搜話題。」
掛斷電話后的張文立刻就說道。
這一大清早的，剛進辦公室就被叫過來挨訓，還沒來得及工作呢。
要不是公關部打來的這個電話，她都不知道微博上已經吵翻天了。
秦舒儀罵歸罵，對於張文這個心腹顯然還是信任的。
她打開電腦，隨手點進微博，臉上的表情立刻就變得越來越興奮起來。
「快！去找水軍，給我狠狠地黑他！」
就不信被黑出翔來，遭到全網的抵制后，大哥還能堅持用林七生拍新飲品的廣告。
張文應下，終於是能夠退出辦公室了。
她先找好了水軍，又再次找到上次那個人，加大價錢讓她再去刺激楚薇，並承諾事成後送她出國定居。
一系列事了后，張文坐在電腦前，刷著微博觀察著事態發展。
這一次可不敢再讓秦總失望了。
沒多久段元凱工作室就發出了聲明，順便艾特了林七生。
一瞬間的，很多粉絲就全部都奔到了林七生新發的一條微博下，發泄情緒。
段元凱的粉絲是終於放下心了，對於這個自家凱神的朋友態度還不錯，評論一致很溫和，打著廣告的同時不忘對林七生演的MV表示期待。
但是，戚修然的粉絲就炸了，尤其是在他們發現了林七生是龍庭娛樂公司新簽約的藝人後。
「戲精真噁心！」
「又一個照著我們然然整的，沒完沒了煩死了！」
「新人就不能老老實實拍戲上節目嗎？非要捆綁我們然然炒作，滾丑哭！」
……
董光霖彆扭地安慰著。
「謝謝。」
林七生平靜道謝，點了個頭就想離開。
董光霖咬牙，慢吞吞地跟了過去，卻是始終與林七生保持著距離。
突然，林七生停了下來。
董光霖一頓，對上林七生望過來的目光，立刻就將頭撇開裝作自己並沒有跟著他的樣子。
林七生有點好笑，溫聲道：「快點哦，時間長了邵導又要發脾氣了。」
「我才不是要跟著你。」
董光霖紅著耳根道。
「對，是我非要你跟我一起走。」
林七生順著他說道。
經過方才冷水的刺激，現在他的情緒已經調整過來了。
而對於董光霖，上輩子加這輩子一起，他都是深深羨慕著的。
羨慕他的人生，羨慕他可以活的那麼自在肆意。
下意識地，他就對這個少年帶上了更多的包容與耐心。
況且，與董光霖交好也沒什麼壞處。
等到董光霖走過來后，兩個人就一起走回了影棚。
「你和……」
董光霖剛要說些什麼，卻見文康正舉著手機跑了過來，他頓時就閉緊了嘴巴。
「秦董的電話。」
文康喘著粗氣說道。
林七生雙拳握緊又張開，不知為何竟有種抬不起手的感覺。
然而，都不用他自己拿起手機，文康就已經把手機放在他耳邊了。
半晌無聲。
文康表情奇怪地看著林七生，小聲催促了下。
「說話啊，秦董在等著呢。」
林七生動了動唇。
「林七生？」
電話里傳出秦先生那帶著些許疑惑的低沉嗓音。
林七生突然就覺得自己又能動彈了。
「嗯，秦先生。」
他說著，從文康手裡拿過自己的手機，抬腳走到了走廊的盡頭，背對著他們，輕聲和電話另一頭的秦先生說著話。
「忘記我說過的話了？」
秦明煦的語氣中帶著淡淡的不滿，林七生不由得心頭一緊。
「對不起。」
說著話的林七生，抬頭望著窗外湛藍的天空，望見朵朵白雲飄動的軌跡，那麼輕又那麼快。
「算了，以後有事就給阮德澤打電話。」
「是。」
「這回記住了嗎？」
「是，記住了。」
「電話號碼……」
林七生下意識脫口而出秦明煦的私人電話號碼。
空氣又一次安靜了。
「對不起？」
林七生說著，聲音裡帶著些許的不確定。
「好好拍廣告，我過幾天回去。」
林七生訕訕地應了聲，待到手機里傳來嘟嘟的聲音后，才放了下來。
秦先生應該，沒事了吧？
他還肯管自己，就應該沒生自己的氣了吧？
他轉回頭，就看到那兩個人看過來的複雜目光。
「走吧。」
他面色平靜地繼續走向影棚。
「你和煦哥真的，真的在一起了？」
董光霖忍不住問道。
林七生笑笑。
「我和前面的三四五六七也沒什麼區別。」
呃……
董光霖臉色有些糾結。
影棚里，閑雜人等已經離開了。
「快點快點！各就各位了！」
邵英家拿著個大喇叭喊道。
化妝師奔到林七生面前替他補妝。
「有沒有找到感覺？不行就再給你些時間調整。」
這一次的邵英家語氣很溫和，目光中還帶著些鼓勵。
林七生點了點頭。
這個時候的他，在知道秦先生無事之後，莫名就身心輕鬆了許多。
努力回想著秦先生曾經對自己的好，那是在他還不知道有戚修然這個人的時候。
想著他第一次親吻自己，那個時候自己的心情……
邵英家看著少年唇角飛揚，眼角眉梢都帶著藏不住的笑意，不由興奮地拍了下手。
「對！就是這種感覺！」
他也不管林七生是怎麼才有的這種變化，只要笑出來了，達到他滿意的程度就好。
場記板打下。
林七生再次咬下一大塊兒西瓜，眉眼彎彎，緩緩點著頭滿足地咀嚼著。
西瓜汁從他的嘴角流下，明明是看著會叫人覺得髒兮兮的畫面……
可是，此時此刻，看著這副場景的眾人，卻是忍不住咽了口唾沫，腦海中湧現出的居然是想吃西瓜的念頭。
江曼跑過來，原本應該做出略帶嫌棄地搖頭拒絕的表情。
然而，在對上少年那似乎在發著光的雙眸，感覺到少年那由內而外的純粹快樂，受到少年那熱情地邀請共享時，她居然下意識地遲疑了下。
就是這麼一個遲疑，讓邵英家氣的直拍桌子！
多漂亮的畫面！馬上就能一條過了啊！
「對不起對不起。」
江曼趕忙道歉，她還想著能出演一次邵英家的電影呢，可不敢得罪他。
「繼續。」
邵英家沒好氣地道。
別的不說，對於江曼拍戲時的認真態度，他還是認可的。
於是又一次重新來過。
江曼也是經驗豐富的流量花，在她認真起來后還是能夠應對林七生的節奏的。
邵英家滿意地喊了過，所有人都下意識地鬆了口氣。
休息的空檔時間裡，江曼一臉好奇地看著正在擦嘴的林七生，溫柔地笑道：「這一次拍的真心好，聽說你就只上過一次演藝課是嗎？天賦真好。」
「謝謝曼姐的誇獎，我還差得遠，大概是剛才被罵的多了就突然開竅了吧。」
林七生也一臉平和地笑著。
別人不知道，他自己卻是明白。
他還是受到秦先生態度的影響了。
林七生的心有些微微的刺痛。
看吧，只是秦先生的一個電話打過來，他知道秦先生沒有事情了，也就放心了，就沒有那些負面情緒壓得自己笑不出來了。
他知道自己不是個稱職的演員，他把太多心思都放在了秦先生的身上。
不過這一世，他會試著去做好一名演員的。
他也渴望著，把自己代入到另一個人的人生里。
在成為角色的時候，能夠暫時拋掉屬於他林七生的所有痛苦和悲傷。
時間已經到了下午一點鐘，所有人都在餓著肚子繼續拍攝，剩下的就是他們三人一起的鏡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