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奉清和大鯊魚

  把一首你根本不知道歌詞的正確發音的歌唱好聽, 那真的是極為考驗歌手臉皮。


  不過也有好處, 這些歌眾人基本都沒聽過原唱,自然也就無從比較優劣和歌詞正確性。


  詞不對?

  「沒事,比賽唱歌又不是考四六級口語, 好聽最重要。」


  顏奉清坐在沙發上,就聽身邊人這麼說,覺得說得也沒錯, 就算紗虞一個詞都沒唱對,大概也是好聽的。


  因為剛剛看到的畫面而心悸心慌心率失調的他給自己倒了杯水冷靜了一下,將注意力投到了開始的比賽中。


  林躍是幾人中最早的, 表現的還算優秀, 但因為排位問題, 也並不扎眼, 反而是第一位選手,不但沒有被原唱搶去風頭, 還唱出了十分標準的讀音, 和原唱混在一起也毫不突兀,就沖這一點,就震撼了所有人。


  「哇,哇,要不要這麼早就投票啊!」眼睜睜看著背後熒幕上的投票數字一路攀升,顏奉清身邊的少年有些著急, 掏出通訊器開始買票。


  「大寧子, 你別衝動啊!」看到他一口氣加上了兩千元, 一邊盤著腿打遊戲的青年遊戲也不排了,伸手按住他的通訊器,「這可是十個皮膚五千個補給啊!忘了我們的夢想了嗎?」


  「啥子夢想?」正在擦頭髮的游泳隊先鋒,也是這次的出戰人員蹲到他們身邊的小板凳上,操著一口方言好奇問道。


  大寧子幾乎是和身邊的青年同時開口,「一個月攢五個皮膚500個補給,一年後,就能收集所有的皮膚和限定成為人人仰慕的土豪玩家坐擁萬千妹子仰慕的目光!」


  說完,他們一擊掌,十分默契。


  蹲在地上的大兄弟嫌棄地別過了臉,「就你們那個操作,收集全了也沒有人看得上。」


  被扎心的大寧子汪的一聲哭了出來,旁邊的青年抱住他安慰道,「寧子不哭,咱不理他,繼續攢,技術差怎麼了,咱們這不是沒空玩嗎?鹹魚也該有夢想,更何況只是攢個皮膚。」


  大寧子:「不!」


  他猛地挺起身,掏出通訊器,壯士斷腕似的輸入了一串數字,猛地一按發送按鈕,紗虞的名字下就出現了整整四百朵花。


  「我決定了,為了女神,戒遊戲……兩個月!」


  顏奉清涼涼開口:「從明天開始,就是最後的集訓了,你還想玩遊戲?」


  大寧子:「人艱不拆。」


  游泳隊先鋒,叫張宇與的青年終於折騰完頭髮,湊過來小聲問道,「小清清啊,泥不是和女神認識嗎?泥不幫她甩個票?」


  這話一出口,周圍的視線都掃了過來。


  被那麼多雙眼睛虎視眈眈地瞅著,顏奉清臉上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手心裡卻已經因為緊張而出了細汗,他咽了咽口水,努力維持著面上的冷靜,非常隨意的拿起了通訊器,在上面輸入了跟剛才那個男生一樣的數字。


  「你說得對,好歹認識一場,也該意思意思,不能讓她被人刷下去。」


  大佬怎麼可能被人刷下去?開玩笑。


  他這樣堅定地相信著,隨後又不是那麼堅定地想:要不然,等一會兒回了房間,再投個八百票?


  這個可不是他追星哈,他只是覺得,如果大佬被淘汰,心情一定很不美好,如果大佬心情不美好,那這個世界可能就會變得不太那麼美好。


  想到這裡,顏奉清就突然生出了萬千豪情,彷彿這一朵朵鮮花砸下去,不是給節目組送錢,而是給世界的和平流量充值續費,十分有成就感。


  唔.……要不下個月不買肉吃了,再給世界和平充點錢吧!


  ***

  場外的朋友正在努力,場上的朋友也已經進入了極為兇殘的戰鬥。


  之前長達二十多分鐘的外文歌曲串燒已經聽疲了不少觀眾,沒人睡著還是虧了剛剛那首曲子足夠勁爆,不然按照人類面對不認識語言的催眠感,場上大約已經鼾聲一片。


  可以說,紗虞這個時間段正是最尷尬的。


  不知道導演組是不是故意這麼安排,好拉平實力型和背景型選手的差別,好讓淘汰的時候別讓人罵節目組之前有貓膩,因此把幾個實力選手放的位置都不怎麼好,也就導致了林躍的發揮並沒有得到很高得票數,甚至隱隱有跌破以往紀錄的趨勢。


  看著已經遠遠超過他的其他幾個參賽選手,如果之後沒有唱得很差勁的人出現,他很有可能因為評委的最終打分淘汰出局,他不是不擔心,但相比較自己,他更擔心紗虞。


  排在紗虞前的是一個人民幣玩家,從那恐怖的鮮花數量就可以看出來,長相性格唱功都屬於中等的她,雖然排在了中間,卻得到了一首激烈搖滾的機會,尤其是高音部分的飈嗓正適合她的聲線,讓她成功擺脫了把人唱睡的可能性,還加深了眾人對她的印象。


  不過紗虞就沒這麼好命了,不知有意還是無意,她拿到的歌曲,上一首銜接人民幣玩家,她從沒唱過的朋克搖滾,下一首,就成了一首寂靜優雅的愛爾蘭田園風格小調了。


  還特么是男低音版本!完全不符合女孩的聲線優勢!


  總而言之,特別容易把人唱睡的那種。


  這種歌,唱得再好也很容易留不下印象,而且妝容的適應和聲帶損耗,也是非常讓人為難的事。


  如果真的出現了睡著的人,那必然會登上新聞,成為所有人抨擊她發揮不好的有力佐證,那樣的話,就算是最後把她淘汰,也不能說節目組不公正。


  想到之前幾天拒絕的簽約公司邀請,似乎正是這個節目組背後的金主贊助商之一,紗虞其實早在拿到單子的那一刻就明白了前因後果。


  似乎,有人想給自己一個下馬威呢:)


  帷幕被拉開,踩在緩緩升起的圓台上,她深吸一口氣,雙眼倒映著璀璨的燈光,還有那一望無際的暗流。


  那些等著看她落下神壇,拿捏她,污化她的人,她一直有句話想說。


  小兔崽子,等著瞧,你大佬,終究還是你大佬。


  如今一切都沒了,孩子,家財,健康,都在這過去九年裡失去得差不多了,如果這次還是被騙,那他就直接找那些人渣玉石俱焚好了!

  「我要,一個身份。」


  「什麼?」


  紗虞先讓他們立了誓言,絕對不把與她有關的事情說出去,包括她的真實身份,也包括了她即將與他們做的交易,這才將話繼續說了下去。


  「我為你們卜過一卦,你們的一子一女,男孩被賣入深山,被人收做親子撫養,性命無憂,而女兒.……」


  她略一思索,讓其他人非常緊張,生怕從她嘴裡說出來的又是噩耗,卻聽她說道,「她還活著。」


  高氏夫妻聽到一雙兒女還活著的時候,都不由大鬆了一口氣,卻聽對方繼續說道:

  「不過,她雖然活著,卻也沒有比死了好多少,而且過不了幾天,恐怕她也要輪迴去啦。」


  ***

  應兩人的請求,紗虞先將他們帶去了他們女兒此時所在的位置,那是一個藏在福利院的地下室,四周完全沒有陽光,只有幾盞微弱的燈,窄小的房間裡面橫七豎八躺著數個肢體殘缺的人。


  他們男女老少都有,更多的是小女孩,大多都眼歪嘴斜神志不清,甚至還有幾個眼盲斷舌,像是死肉一樣倒在木板上交疊蠕動。


  兩人剛剛看到這些人,就覺得心裡一突,等到紗虞念動法訣,將角落一個幾乎沒有生息的女孩指出來時,他們差點瘋掉!

  雖然已經不成人形,但他們知道那是自己的女兒。


  他們的女兒,現在應該是最好的青春年華,穿漂亮的衣服,在最好的大學讀書,交很多的朋友,有自己喜歡做的事情,無憂無慮,而不是現在眼前這樣。


  像是一隻瘦骨嶙峋的流浪貓,那麼小一團,被人殘缺了手腳,挖去了雙眼,甚至肚腹還有縫合的痕迹,顯然已經被榨取了身上所有的利用價值,只留下一口氣,等著第二天被放在板車上拖出去,以這幅恐怖的軀殼為加害者賺取錢財。


  在她身上發生了什麼,他們根本不敢細想,

  「我說了,可以答應你們三個要求,你們要的人,我已經找到,她壽數還剩三天,你們需得早作打算。」


  「求求你救救她!」老高的妻子撲到紗虞腳邊,捂著嘴痛哭起來,「我的女兒,我的女兒!」


  「好,」紗虞點頭,看向老高。


  老高匍匐在女兒面前,喘息如同拉破的風箱,憤怒讓他雙眼赤紅,眼淚落下,砸出一個個小坑。


  「我要讓對她下手的畜生都不得好死!」


  紗虞:「明白了,那這就是你們最後一個要求嗎?」


  「是!」


  紗虞俯下身,細細看向那聽到聲音無意識動了動腦袋的女孩,摸了摸她枯黃的頭髮,完全沒有在意那上面凝結的污垢,「真是個小可憐。」


  她收回手,看向兩人,「那,我們就開始吧。」


  ***

  誰也弄不清她是怎麼做到的,只是當天夜晚,她竟真的將所有牽連且未被抓的人都帶來了這個地下室,束縛了手腳任由老高夫妻施為。


  顏奉清想知道後續,又有些放心不下這裡的情況,只能請了假陪她,此時聽到地下室傳來的痛哭哀嚎,也說不清自己是什麼感覺。


  加害者受到懲罰,受害者過往的苦痛卻不會抹消,這樣私下行刑,讓受害者的家屬以彼之道還至彼身,和他過去接受的教育並不一樣,卻讓他無法說是錯的。


  於是,他就這樣沉默地,看著她看著在這樣的背景樂下外,專心為那小女孩渡魂。


  紗虞之前提出過解決辦法,想要小女孩活著簡單,怎麼活著卻又沒那麼簡單,雖然紗虞有能力治療現有的傷口,卻沒有能力斷肢重生,如果想讓她重見光明,唯有一個辦法,就是魂魄異體,重塑肉身。


  而載體,則是一株小小植物,曾有哪吒以蓮花塑體,她祖上的魂魄也曾寄居到靈藤里,是因為草木是最長壽,也最不容易生出靈智的,相對的,轉移寄體的反噬也沒那麼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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