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死其猶未悔矣
「這群黑心黑肺的!」女人捂臉哭了出來, 「我們已經沒什麼可以騙的了,他們卻還要這樣……」
「不……還有東西可以騙,」男人有些疲憊, 視線移到窗檯邊供奉著的菩薩相,「咱們那個老物件。」
「那已經是咱家最後的東西了, 」女人緊緊抓住他的手, 像是攀住浮木的落水者, 「就是賣了能找到也好啊,可是,可是,都怨我……」
男人摟過她瘦弱的肩頭,「不, 都是我的錯,如果不是我總不著家.……」
想到苦尋多年的一對兒女,兩人皆是悲痛難當, 誰能想到呢, 他們曾經兒女雙全, 家中還有無數古玩字畫, 繼承了前輩遺留下來的武館, 雖然不是大富,卻也是吃穿不愁。
結果天降厄運,這當年人人艷羨的人家, 一雙兒女被人擄走生死不知, 兩人傾盡家財, 把傳了數輩的藏品幾乎賣空,到處托關係發尋人啟事,在網路也大手筆買流量,只求能換來一線希望,結果時間一點點過去,孩子沒找回來,騙子引來一堆。
世界上有很多人會願意為受苦難的人伸出援手,卻也有人自私陰狠,如豺狼禿鷲,盯著別人的傷口垂涎,找到機會就要扯下一塊肉來。
有人曾冒名在網上發表募捐請求,騙了好心人的集資將近百萬,高先生髮現后,報警抓人,結果人卻早就逃之夭夭,他那時手裡有錢,不想平白受人恩惠,也想為孩子們積福,就自掏腰包一個個把錢還上了。
結果也是這個舉動,讓他獲得好名聲的同時,也招來了許多心懷叵測的人,對他人傻錢多的認知。
隨著時間一點點過去,原本的,滿懷希望到現在的心如死灰,不僅僅因為遍尋不到的一雙子女,更因為尋找途中屢次遭遇的欺騙。
他的資料似乎已經到了某個犯罪組織的手裡,這麼多年來,時不時就有人冒充知情人聯繫他,還以各種方式創造相遇的借口,像今天這種看著人模人樣,一上來就裝高人,說我知道你兒女的消息的人也不在少數。
他們千防萬防,還是中招了幾次,把家底掏空了不說,還欠下一屁股債。
實在沒了辦法,他們這才蝸居到了這個破地方來,若不是因為怕離開原來住的地區太遠,孩子回來找不到家,他們早就搬到別的城市了。
為了自己家裡那最後的老物件,那些騙子竟然這麼捨得下血本,今天的這個女孩如果願意正正經經工作,也未嘗沒有好出息,看著和自己女兒同樣的年紀,自己的女兒下落不明不知道在哪裡受苦,她卻不學好來做這種缺德營生,實在讓人又難過又憤怒。
如果他的女兒還在身邊,如果.……
他抬起頭,再次看向那尊佛像。
那佛像裡頭,藏著一尊價值連城的翡翠雕件,是祖輩流傳下來的老物件,相傳已經有千年,非常有靈性,出事以後,他們的精神一天比一天壓抑,後來聽了一個朋友的勸告,開始信佛,想著古玉有靈,就把玉藏在了佛像裡面,每天焚香叩拜,希望著有一天能出現奇迹。
然而奇迹一直沒出現,倒是躲過了好幾次偷盜。
他來到那佛像面前,虔誠叩拜,「佛祖在上,如果世間真的有因果報應,求您大發慈悲看看我們吧。」
女主人也來到他身邊的蒲團上一起下拜,風透過窗戶將窗帘吹起,在佛像上打出一道明亮的光暈,佛像垂眸看著地面,表情似是慈愛悲憫,卻又帶著居高臨下的距離。
兩人抬起頭,剛要站起,女人突然發出一聲驚叫。
「啊啊啊啊!」
老高見妻子一臉驚恐,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也被佛像旁的人影嚇了一跳。
他下意識往後仰倒,摔下蒲團,爬起來后,轉身衝去廚房,拿了把菜刀回到窗邊。
示意妻子後退躲避,老高深吸一口氣,劈手將窗帘拉開。
窗外,他剛剛見過的那個女騙子正看著他!
一時之間,屋子裡的人都汗毛倒豎,佛像旁邊是一個大窗戶,除此之外空蕩蕩什麼都沒有,絕對不會有讓人站立的地方,這個人到底是怎麼站上去的?!
隔著窗戶,紗虞面無表情,眼睛因為逆光而顯出來幾分詭異的藍色,「我能幫你,只要……一點小小的回報而已。」
男人握著刀的手用力握緊,腦子裡亂成一團,這時,他的妻子突然上前,一把抓住他握刀的手,「老高,老高,放她進來!」
「你瘋了?!」
女人不知道是不是被刺激的太狠,說話都有些語無倫次的了,「不,她,看著像高人,不是,我的意思是,我覺得她是真的能幫我們.……」
「你,」老高拿著菜刀指向紗虞,「你從哪裡看出來她像高人的?明明就像個女鬼!」
「就算是女鬼,也比騙子強!」
話音落下,屋裡一片靜謐,只留下兩人的呼吸聲。
紗虞並不著急,只是靜靜看著屋裡的人,似乎篤定了他們會答應。
片刻后,老高頹然地後退一步,手裡的菜刀也垂了下來,「你說得沒錯,就算是鬼,也比騙子強。」
他妻子撲到窗邊,伸手想要開窗把紗虞放進來,卻見那窗邊的女孩卻沖她身後指了指,同時,身影竟然在陽光下慢慢變淺消失!
她嚇了一跳,鬆開手往後退去,幾乎懷疑是自己眼花出現了幻覺,這時候,身後的大門卻突然被敲響。
「扣扣扣,扣扣扣……」
敲門聲規律而節制,每一聲卻像扣在他們心上,讓人脊背發涼,這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幾分鐘后,房門打開,站在門口的兩人露出身形。
「你們.……呃.……」
看到眼前正專心舔蛋筒的紗虞,剛剛還緊張不已的老高夫婦同時沉默了。
紗虞一愣,下意識把才開動一點的蛋筒往嘴裡塞去,誰都沒看到發生了什麼,只看到她閉上嘴后喉嚨微動,那成人手掌高的蛋筒就整個消失了。
顏奉清和老高夫妻:「.……」
面對幾人有些一言難盡的視線,她舔了舔唇邊的奶油,沒事人一樣背著手往裡走,一副高人氣派。
「還是屋中涼快,來,我們談談接下來的事情。」
魯洪雖然沒少被對方懟,平時為了節目效果也都打哈哈服軟過去了,在網上倒是多了一些說心疼他,結果拿著截圖到處當表情用的「哈哈」黨,但這時候,他竟然一時說不出打圓場的話來了。
為什麼?
因為對方實在太不要臉了啊!
有這樣臭不要臉直無腦護短的嗎?歌神你那一嘴無差別發射的刀子呢???
沒人說話,場面突然凝滯,這就有點尷尬了。
一邊的黎靜見著兩人都不說話了,眼珠一轉,沖陳煜苦著臉說道,「那個,陳哥啊,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陳煜轉眼頭看她,「咋了。」
黎靜被他目光一掃,喝了口水壓壓驚,這才繼續說道,「你這可真是逼死文科生了,化腐朽為神奇.……它不是諺語,是你的本家,成語啊!」
話音落下,全場寂靜,突然爆發出一陣哄堂大笑。
陳煜表情放空了幾秒,見到其他人都笑的東倒西歪,這才回過了神來似的悻悻摸了摸鼻子,「這個,也是……咳,不要在意這種細節。」
見他難得吃癟,觀眾笑得更厲害了,就說顏奉清身邊,就已經有好幾個人捂著肚子混成一團,簡直污染聽覺。
顏奉清表情有些嫌棄地吃完了那個花痴紗虞的少年最後一塊薯片,把空袋子又挪了回去,假裝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完成了這幼稚的報復,他抽起紙巾擦乾淨手指,再次看向畫面中熟悉的臉,臉上是難以隱藏的驕傲。
你們都不知道,陳煜說得根本沒錯。
紗虞她,本來就是神奇。
「啊!我的薯片怎麼沒了?!」
……
舞台上
「極致的情緒表現,恰到好處的細節處理,這次我必須說,你們太棒了!」黎靜站起身,一副恨不得馬上給他們一個擁抱的樣子,「我看到了你們的進步,也感受到了你們的努力,真的太棒了,我剛剛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雖然有些誇張,但她說的卻也是事實,得到這麼高的評價,一直維持著嚴肅狀態沒有從高冷祭祀走出來的紗虞終於露出笑容,兩顆尖尖的虎牙在唇間若隱若現,看起來煞是可愛。
看到她的笑容,陳煜滿臉嫌棄,「別笑了,再笑又有人說你是花瓶選手了。」
台下觀眾頓時鬨笑成一片,這也不能怪誰,只能說紗虞這張臉太有欺騙性。
她本來就是長得極好,就是那種怎麼看都是花瓶歌手的好看,剛開始來的時候,還有人懷疑她那聲音是買通了評委組處理出來的呢。
前天還有本地大型新聞媒體單位採訪,正好就問到這個問題。
記者:「剛剛我有聽到你的歌,感覺你還是相當有實力的,但是現在網上有很多人都說你是花瓶選手,你會不開心嗎?」
「不會,」紗虞擺手,特別認真地說,「謝謝他們說我是花瓶,總是誇我好看,我會不好意思.……」
記者微笑,正要調侃兩句,就聽她繼續說道,「.……嗎?
當然不會。」
記者:「.……」
紗虞:「對了,我聲音是不是後期做出來的這種問題很多人也很關心,我知道你也想問,對吧?」
記者還能說什麼,「當然我的意思並不是說你這麼做了,只是有人提出質疑。」
紗虞點頭表示理解,「質疑我也沒有辦法,每個人的想法都不同,不過,其實第一次聽到的時候,我真是又開心又難過。」
記者見她終於露出些受打擊的神色,不由挺直脊背,讓鏡頭給她一個特寫。
「哦?能和我們說說嗎?」
紗虞點頭:「我當時就想啊,這人唱歌得好聽到什麼程度,才讓你覺得是機器做出來的呀?我也太厲害了吧。」
記者:「.……您還真是,不怎麼謙虛。」
紗虞笑出一口白牙,「實話實說。」
記者:「.……好的……」
尷尬讓空氣安靜,片刻后,記者才突然想到一個合適的問題,「那介意繼續說說讓您難過的情況嗎?」
紗虞垂頭,擺弄了一下手指,這才抬頭認真地說道:「他們欣賞不了我的音樂,更理解不了我的能力,還以惡意胡亂揣測我,我很難過。」
記者見她神情低落,不由憐愛之心大起,幾乎把剛剛升起的小情緒忘到了腦後,伸手就想拍拍她的肩膀,卻聽她繼續說道,「他們這樣錯過我,就像錯過了一個億,太可惜了!」
記者:「.……」
默默收回手,她突然不想說話了,心累。
網站剛放出她的那段一次選手約談,網上就哈哈哈成了一片。
【娛樂圈的泥石流】
【我們鯊魚寶寶真是really耿直了,心疼記者大大一秒,滿臉懵逼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