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清甜美的夢境

  床上的男孩已經褪去了稚氣, 介於少年與青年之間,體態頎雅如同抽長的青竹,已經較幾個月前高了不少,但因為床的長度問題, 他不得不微曲膝蓋,有點變扭地側身睡著。


  那團小小的黑影輕巧地跳進屋中, 躍上床頭櫃,舔了舔爪子,叼著一盞小燈放到了柜子上。


  那燈盞原本只是黑漆漆一團, 等它鬆開口, 向著燈中吐出一口靈氣,那燈就突然亮了起來。


  以玄妙美麗的花紋為媒,一蓬銀白色的光點從燈上的花紋縫隙里飛出,落到屋子裡的每個角落, 躺在床上的顏奉清更是被覆蓋上一層光紗,他下意識伸手去撓自己被光照到的地方,然而還沒碰到, 手就像是被網住的蝴蝶一樣, 無力地落下。


  黑影小心靠近, 用前肢把他推了下去, 讓他趴到床上, 然後姿態優雅地走到他的腰間, 動作間瀟洒自然, 好像走的不是後背, 而是人形地毯似的。


  一團靈光繞著黑影轉了圈,照亮了它漂亮的皮毛,還有漂亮的淺藍色瞳孔,正是白日里軟萌無害的雪商。


  它俯身看向少年的後背,歪頭看了半天,才不確定地說,「真的是清心咒?原來就是個控制不了慾念的凡人,在主人面前裝什麼大尾巴狼。」


  雪商用毛爪子帶起一團渾濁靈力輕輕一點,那團灰濛濛的霧氣就像滴了水的墨,突地暈了開來。


  霧氣飄啊飄,在空中鋪展,一點點淡去,再看顏奉清的腰上,已經沒了那符文蹤影,只餘下几絲如頭髮一般的漆黑脈絡,向著顏奉清身體里蔓延。


  「這是什麼玩意?黑咕隆咚的,」它不解地撓撓臉,抱怨道,「區區一個清心咒就畫得這般難看,果然不是什麼厲害角色,身上帶著這種髒兮兮的東西,還好意思在主人面前晃,不怕被主人一鞭子抽爛。」


  雪商毛茸茸的狐狸臉看不出什麼表情,脖子卻是高高揚起,一副十分得意的樣子,它撓撓臉,想了半天,突然不懷好意地笑了起來。


  在空中重新打出一道紅色符文,壓到了顏奉清后腰,遮掩住了那些漆黑脈絡,伴隨著它的動作,那道符文發出影影綽綽的光,光在牆壁遊走,像極了半透明的妖嬈人形,沒過多久,全都湧入了顏奉清身體里。


  不知道是不是感覺到了這侵入他身體的力量,顏奉清的眉頭皺起,不安地翻了個身,把枕頭牢牢夾在懷裡,因為用力,他的手指尖甚至已經發白,而與此相反的,是他越來越紅的臉,以及鼻尖滲出的細汗。


  「沒了先天真元,我看你怎麼修鍊。」


  蓄積先天真元,想以凡身修道?笑話,慾望這種東西,越是壓制,越是洶湧,把那符咒去了,看你還壓不壓得住。


  凡人啊,真是虛偽又無聊。


  得意地搖搖頭,雪商身體一躍,轉頭就跳出了窗外。


  被打開的窗戶微顫,風吹起窗帘,帶進一縷淡淡的花香。


  夢裡的顏奉清,也聞到了花香。


  和外面那清淡的香味不同,夢裡的他,似乎置身花海,鋪天蓋地的花瓣在他身側飛過,沾濕了他的鎖骨,貼到他的嘴唇上,化作濃郁的暖香,縈繞蒸騰。


  他往前踏出一步,那些花瓣就纏綿地依偎了上來,趴在他耳邊吹氣。


  薔薇,玉蘭,茉莉,桂花,無數甜美的氣息糅在一起,軟綿綿流淌著,像是有人正擁抱住他,輕撫他的身體,還要親昵地撒嬌,哄他抬頭。


  他低著頭,沉默的向前走。


  風那麼大,他的身體應該是冷的,此時卻只覺得熱。


  一種陌生又熟悉的感覺在他身體里流淌,流過所有角落,讓他從頭髮絲到手指尖都軟了下來,只有骨頭還是硬的。


  不過,也許也硬不了多久了。


  沙場上哪有長久佇立的將軍,只有後起抬頭的硬漢。


  花香化作一雙手,撩撥著他,他抬頭看,目光所及,手的主人一點點變得清晰,竟然是熟悉的.……

  她的泳衣艷紅如血,將誘人變得更誘人,露出的大片雪白肌膚尚沾著幾瓣花瓣,平添了幾分旖旎。


  她輕笑,笑容蠱惑,靠近了,她在他耳邊纏綿呢喃:


  「小清清……我餓了,想吃你.……」


  顏奉清有些茫然,又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身體莫名發燙,然而還沒等他做出反應,突然覺得某處一痛!

  眼前人擦去臉上血珠,笑著說,「.……烤著吃吧。」


  「啊!」床上的人猛地驚醒,下意識伸手摸向了最痛的地方。


  幸好,還在。


  他擦去額頭上的汗,後知後覺意識到不對。


  他.……起來了?

  難道,師父畫的那個符咒徹底失去了效果?


  他心裡糾結,其實他並不是很想保留這個符咒,雖然很捨不得多年積攢下的內功,但有事沒事給他疼一下也是讓人很鬱悶的,再這麼下去,他遲早會成性無能。


  所以當年剛遇見紗虞時,被她一語道破自己修鍊的功法時,他是有些羞窘的,有一種把隱私暴露在陽光下的難堪。


  不能人道,對於一般人來說無疑是非常嚴重的事,雖然他習慣了清心寡欲,但「不想」,和「不能」,卻是兩回事情。


  除了有特殊癖好,誰都不希望自己戴著項圈生活。


  他坐起身,抓抓凌亂的頭髮,嘆了口氣,算了,這周末還是回去一趟吧,和師父商量一下再說,不然哪一天真破了戒,師父一定會很傷心。


  畢竟是從小悉心教導自己,才讓自己這麼愚笨的徒弟成功入道的。


  他低頭看了眼凌亂的床鋪,暗自慶幸,幸好他是趴著睡的,剛有苗頭就給……

  不然……

  想到夢裡出現的那些畫面,他臉猛地漲紅,隨後,那種疼痛感又爬了上來,顏奉清打了個哆嗦,沒敢再繼續想下去,起身衝出了房間。


  張宇與正在吃早餐,和身邊幾人聊著天,就見顏奉清的屋子門突然打開,他風風火火沖了出去。


  張宇與手裡的油條好險沒掉下去,另一個隊友被開門聲嚇了一跳,回頭就看見顏奉清一路狂奔而去的背影,連忙喊道,「你幹嘛去,吃早飯了!」


  張宇與也伸頭去看,見他往游泳館走,意識到他可能想去訓練,立刻提醒他,「別忘了換衣服。」


  顏奉清根本沒聽見後面那句,衝到泳池邊就想往下跳,卻突然從水裡看到了自己這幅不修邊幅的樣子,連忙剎住腳。


  於是,第一天恢復訓練,他就差點直接穿著睡褲跳進泳池。


  ***

  晚上的時候,忙碌了一天的顏奉清頂著隊友們詭異的視線如約回家,見證了一顆人蔘被切成塊放進湯鍋,配合羊腿煮成羊肉「蘿蔔」湯的過程。


  他端著碗一邊給紗虞盛飯一邊沉思,本來這兩天就有點心浮氣躁,再吃了這麼一大鍋人蔘湯,真的不會有問題嗎?


  事實證明,飽暖思□□,那果然還有一個前提條件就是不夠忙,而忙活了一整天累成狗的顏奉清,剛剛回到房間,腦袋沾到枕頭就陷入了夢鄉,整晚無夢,安睡到了天明。


  第二天醒來,紗虞已經早早沐浴在日出的光輝中呼吸吐納了,見他出門,笑眯眯跟他打了個招呼。


  「早啊,」她跳下飄窗,了個懶腰來到顏奉清的身邊,抱住他的脖子,揉揉他的腦袋。


  「一會兒回去嗎?」


  顏奉清不自在的拿起她的手放到一邊,「要的,接下來一周我可能沒時間回家了,你好好吃飯。」


  紗虞聳肩,「沒事,我也忙。」


  紗虞說太忙,不是空穴來風,上一次的遊戲代言,她還需要過去試鏡,如果順利的話,今天就要開始拍攝,能不忙嗎?


  眼看著顏奉清出了門,紗虞又幹掉了幾包肉乾,便也換了身衣服,等著助理來接她。


  也不知道做遊戲代言要幹什麼,她拿出通訊器,隨便找了個遊戲玩了起來。


  小助理來的時候,就見到紗虞一拍大腿,「又掛了,充錢!必須充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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