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路上
愈往南四周環境的變化就愈發明顯，雖然吹拂荒野的北風仍舊寒冷，但還算平整的道路兩旁已無積雪。
從皮耶塔鎮撤離的行動很順利，李坊很高興看見，這幾日相處下來，這群被組織拋棄的大劍們，已經完全將米里雅當做她們的領袖，服從她的命令。就連一直很毛刺刺的溫蒂妮「清醒」后的這些日子也安分了下來。
至於其中緣由，一是在米里雅帶領下還無人死去，二是她成功將這群平時獨行慣了的大劍聚在一起，就連組織派來督戰的拉花娜等人，都被她說服加入。另外知道自己犯錯后的坦誠，以及這些日子來她冷靜睿智的言行，都已經給所有人都留下了深刻印象。
米里雅既然是這群大劍們的領袖，可以說現在組織擺在明面上的力量有一半都握在她手裡，自然會為她們的未來考慮，謹言慎決。
她最終的決定是帶領所有人前往一直排斥妖魔與她們的聖都拉波勒。
本來還有許多人有異議，畢竟印象中拉波勒對她們實在是不友好，但李坊已經在動身前的那兩天就將自己的想法和她們細細說過。
李坊自己在聖都的守備軍里還掛著名，不說那人類軍隊中認識的格古、薛度等人，實際掌握著聖都拉波勒的教會力量中，他也與加莫里主教、文森特司祭有些交情，另有許多司祭甚至就是他在當初大聖堂妖魔事件中親手救下的，所以要在拉波勒附近安置下這一群金髮銀眼的大劍並不難，他甚至已經想好了地方。
如今伊斯力帶著普莉西亞和一大群覺醒者南下，正面肯定是擋不住的，李坊也不知道那群覺醒者會不會如同記憶中那樣行動，所以去往位置片東南的拉波勒更讓他放心，至少那裡肯定不會與伊斯力或者其他覺醒者擦肩而過。
而且有些事情也需要他去做。
安頓好之後，就是探明伊斯力手下的真正動向，再商量後續對策。可惜不管是伊斯力還是普莉西亞，都能完全克制妖氣散發，跟蹤他們實在太過危險……
七輛自北向南的馬車均速馳過乾冷的路面，夕陽的光線從一旁拍打來，將七座車廂鍍上一層光芒，金燦燦的還有些刺眼。
從被暮色浸染的小窗口這裡，光線從車廂外透射進來，搖擺的窗帘顯示著馬車趕路時的晃動，但車廂里的幾人卻穩坐如常。
車廂不大，只能勉強容下六人，是最普遍常見的那種。李坊坐在面向夕陽的一側，左手邊牽著的是安娜貝爾，右邊和瓊妮貼著胳膊相坐，而在他對面的，分別是珍、希路達和克蕾雅。
這七輛馬車是他們在皮耶塔鎮尋找到的，作為北方門戶的鎮子，這類交通工具自然不少，而從皮耶塔到拉波勒路程可不短，若是真的一直徒步速度可就太慢了，所以眾人當然選擇坐馬車前往。眾人並沒有嚴格按照小隊選車，現在駕車的就是艾花。
這一次離開北方，李坊是覺得心頭思緒鬆開了許多，雖然是避戰而活，但終究沒有讓一位大劍丟掉性命，現在看著希路達逆光的面容，心裡更是別有一番喜悅。
可這一份笑容被希路達瞧去，卻有些感到好笑了。
「你這傢伙看著我傻笑幹什麼？不怕安娜吃醋啊？」逆光也不失活潑的她微微側頭，調笑的口吻宛如少女，視線隨著話語偏向幾乎倚靠在李坊肩膀上的安娜貝爾。
這一路長途奔波，終於又找到話頭派遣下旅途的乏味。
「我是為我們都還活著而高興，別誤會了啊。」李坊失笑道。
「看來你還在為當初李坊不願意跟你走耿耿於懷么，現在再讓我說讓給你是不可能了，或者我將他借你兩分鐘？」安娜貝爾心知希路達是在取笑她和李坊的關係，言語間提起了陳年舊事來應對。她其實也挺高興的，還能身處於戰士們身邊，還能為過去的舊友取笑一二。
車廂里瓊妮、克蕾雅和珍三人都已知道這三人數年前就認識，見他們談論起來，也不由得提起精神聽著。
人類與「覺醒者」成為戀人，實在是她們平生僅見。
「咦，小氣。」車廂並不大，希路達目光偏轉，伸手點了點李坊的膝蓋，好奇道：「你小子這幾年到底是怎麼把安娜騙到手的？趁現在有機會不如說一說吧。」說完，她還不知是否故意地眨了下眼睛。
「對啊，哥哥，你還沒和我說過你跟安娜姐姐的事情呢。」瓊妮趁機起鬨，好奇心大起之下，完全不顧李坊求饒的眼神。
「這個，大概不經意就變成這樣了。」李坊一時竟言語訥訥，但他很快故作無奈道：「我和安娜相識這麼多年有幸還在一起，自然是說來話長，哪怕說上三天三夜也不難，比起這個冗長的故事，我倒是想問問你，米里雅是不是也經歷了半覺醒？是因為什麼？」
李坊還依稀記得，原來米里雅會半覺醒，全是因為被奧菲利亞坑到，親手殺死了覺醒后的希路達，以至於情緒崩潰讓妖力肆意釋放。所幸她是組織當初安排的特殊實驗對象之一，用親近之人變成的妖魔的血肉融入身體，才得以保持人類的身份。
而現在希路達明明還活蹦亂跳的，米里雅又怎能和同樣經歷過半覺醒的迪維、海倫和克蕾雅在一次覺醒者討伐任務中相識？
這個問題一直困擾著李坊，不過直到現在才有機會和希路達好好說說。
半覺醒的事情一下子勾走了眾人的注意力，有同樣經歷的克蕾雅和瓊妮更是關心，希路達卻驚奇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這很容易，和米里雅認識較早的克蕾雅、海倫她們都經歷了半覺醒，我就想她們會不會也經歷了相同的事。」
李坊環視車上眾人，克蕾雅和瓊妮已經半覺醒，這兩天瓊妮自身的實力更是已有飛速長進的跡象，而珍應該也有半覺醒的潛質。
「你猜對了。」希路達回想起緣由，嘆了口氣。
「哎，這件事還是因為我當初太過小心，選擇以假死來瞞過組織，為了確保萬無一失，甚至連米里雅也沒有通知，只是最後告訴她不要埋葬……當她拿著黒函找上我時，那眼淚不止的樣子就讓我感覺心軟，想將計劃告訴她，可為了以後能一直陪在她身邊，也因為我自己害怕覺醒，就硬下心沒說……可我真的沒想到她竟然那麼傻，『殺』了我以後會妖力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