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隱瞞
腳下是滿地如碎片般的月光，四周安靜得就像沉沒在水底。
密林下，基米爾沉默站立著，他在等人。
在他感知中，有一股極為淡薄的妖氣正在飛速靠近，完全超過人類的極限。
很快，那股妖氣就在基米爾面前不遠處停下。
「真是好久沒見了，辛加。」在尋常人視力極為有限的夜晚，基米爾看向眼前，語氣十分親切的打招呼。
「我只是來交接的，敘舊還是回到組織后再說比較合適。」黑暗裡傳來乾澀沙啞的男聲。
「不先敘敘舊的話，」基米爾頗為無奈的說：「我擔心你聽完我的報告後會向組織舉報我的工作失誤啊。」
「你先說清楚發生了什麼事。」藏身黑暗裡不露面的辛加用帶著幾分命令的口吻說道。
「有一隻殘次品和我負責的戰士接觸了。」
「組織有規定發現殘次品應該立即解決，你是活太久腦子已經腐爛了么！」黑暗裡傳來頗有幾分威嚇的聲音，聽起來對這種事非常在意。
基米爾微微抿嘴，剋制自己的惱怒。
「我大意了，是我的工作失誤。」
「能判斷接觸到什麼程度了么？」辛加追問。
「殘次品先是手臂被砍下一隻，然後被斬掉頭，當場死亡。今晚我和負責的戰士接觸過，她主動向我報告了那隻殘次品的事情，我搪塞了過去。初步判斷她沒有獲得什麼對組織不利的消息。」
「不要掉以輕心，繼續觀察，如果有異動，你應該知道該怎麼處理掉她。」
「恩。」
基米爾拿出一卷冊子扔給辛加，說道：「這是NO.31區域所有組織的聯繫人和一份最新地圖。」
一份相似的冊子也被扔給了基米爾。
「這是NO.39區域的，聽說是因為你最近的一份報告，組織將你負責的戰士的排名上升了不少。」
「不過該不會，你是想快些換個戰士吧？」辛加發出刺耳的輕笑聲。
沒理會辛加的冷嘲熱諷，基米爾說道：「看在我們都是一邊的，這件事情還請不要上報組織，不然我可能連NO.47的代理人也做不成。」
「哼，我會幫你掩蓋，但再有下次可沒這麼容易過去。」
「恩，一定銘記在心。那交接完畢，我就先告辭了。」
……
時間回到今晚。
在確認妖魔已經死亡后，安娜貝爾斬下了妖魔的頭，就地用草藤捆紮，和李坊一同返回村子。
創口的血就像沒有盡頭，緩慢而持續的滲出。
李坊跟在安娜貝爾的另一側，他遠遠的沒有聽清安娜貝爾和妖魔的談話，不知道那隻妖魔說了什麼，讓安娜沒有立即殺掉它，而且她現在的表情就像在想什麼很令她疑惑的事情。
一定發生了什麼重要的事情。
雖然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李坊很擔心安娜貝爾。
「那妖魔和你說了什麼？安娜，能和我說說嗎？」
李坊知道很多這個世界的秘密，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他甚至能做到預言未來，但現在這些信息最好一點也不要透露出去，否則很可能會招來滅頂之災。
「我在思考關於這隻妖魔的事情。那個老村長猜對了，村子里的兩隻妖魔就是那對兄弟。但這個變身為弟弟的妖魔給我的感覺很不一樣。」
安娜貝爾停頓一下，神情複雜：「它給我的感覺，比起妖魔，也許更像一個人類……」
但緊接著她搖搖頭，自己否定道：「但它確實是以人類內臟為食的妖魔，自古以來妖魔就是這麼存在的，也許，只是怪物里的怪物吧。」
這是大劍世界里的一個秘密。
李坊還記得事情的真相，但是他實在不敢說給安娜聽。
雖然對上普通人毫無辦法的妖魔，她能比較輕鬆的解決，但在這個世界里，她現在的實力實在還太弱小，知道的越多反而會很危險。
如果知道並相信了那個事實，安娜貝爾一定會叛逃組織，但隨之而來的討伐，卻怎麼想也扛不住。
既然這樣，只有對安娜隱瞞真相了。
李坊說道：「妖魔也有智慧，也應該和人類一樣有七情六慾，我想出現一兩個怪胎也有可能的吧。」
「恩，也有那種只吃素的人，那隻妖魔可能也是這樣。」
安娜貝爾想起那隻妖魔最後說的話，或許真的妖魔里也會有這種奇怪的存在。
「安娜，如果基米爾問你關於這隻妖魔的事情，你別完全實話實說好嗎？就說成那隻妖魔演戲裝可憐想騙過你然後偷襲，但你沒讓它得手。」
李坊不放心，想到代理人應該會過問這件事情，就先打個預防針。
「為什麼不能著實報告？」安娜疑問道。
「畢竟我們是在別人手底下做事，而且我感覺這個組織裡面的水很深，所以我們還是表現的越平常越好，少說些麻煩，就會少很多麻煩。」
「恩。」想了想，安娜貝爾答應了，接著她又伸手拍了下李坊的頭髮，露出笑容：「真是人小鬼大，但有時候卻很靠得住哦。」
……
兩人回到村子后將妖魔的頭顱交給了村長，示意已經完成任務，交代了一番隨後有人來收錢后，李坊就跟著安娜貝爾連夜離開了這個村子。
按照慣例，兩人在不遠處的野外尋了一處地方休息，等待任務結束後代理人基米爾前來發布新的任務。
這次基米爾沒有讓他們久等，當晚就找了上來，不過他的神情卻有些凝重。
「這次任務你似乎遇到了什麼麻煩，兩隻妖魔而已，發生了什麼？」
安娜貝爾背靠著大劍，看了眼一旁被吵醒后還睡眼惺忪的李坊，簡潔的說道：「有一隻妖魔藏在村子外面，我今天黃昏才找到它。」
「會藏在村子外面的妖魔么？這種例子很罕見，具體說說它的情報吧。」
安娜貝爾不疑有他，正準備說話，一旁李坊搶先說道：「它像是妖魔中很狡猾的那種，是吧安娜？」
「恩，我差點就被騙過了。」安娜貝爾不著痕迹的看了李坊一眼，接著說道：「它把自己弄得很虛弱，又對我的攻擊沒有絲毫反抗，再加上它謊稱自己沒有殺過人類，內臟全是另外一個妖魔給它的，使我做出了錯誤的判斷，因為就算我不殺它，它也會很快虛弱而死。」
「結果在我剛轉身，他就從背後偷襲，還好我保留有一份警惕，結果了它。」
「竟然相信一隻妖魔的話，真是愚蠢的不像話啊安娜貝爾。」基米爾耷拉著眼睛，眼中閃爍懷疑的光芒。
「雖然很丟人，但我從沒見過偽裝得這麼好的妖魔，所以一時確實沒有分辨出真假。」安娜貝爾神色如常，「你也知道，我在訓練時期這方面成績很平庸。」
「……記住，妖魔的話絕對一個字都不能相信。連訓練生都知道的事情沒想到你還會犯錯。」
安娜貝爾微微低下了頭，輕聲道：「知道了。」
「好了，這個話題到此為止。」基米爾語氣變得輕鬆了些。
「我帶來了一個好消息，下一個任務是在這個區域的最東邊，那裡有五隻妖魔，不過，有個新人將會和你一起完成任務，然後她會接替你負責這片區域。完成任務后，你就前往NO.39的區域，我也會和你一起調過去。恭喜了，組織的新任NO.39，安娜貝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