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0章 我更關心三分的緊張

  2000年是新世紀的第一個年頭。


  只從經濟角度看，4月份開始，納斯達克綜合指數在半年內跌去了四成，8.9萬億美元的市值人間蒸發。


  在中國，國有企業表現亮眼，中國電信、中國聯通、中國石油集體勇闖海外，先後在紐交所和港交所成功上市。他們一改前幾年的頹勢，企業經濟效益大幅度改善。


  與此形成對比，在私人企業方面，哄鬧了全國的彩電價格大戰走進了死胡同，首次出現全行業的虧損，技術空心化讓彩電業患上了心臟病；而《財經》雜誌刊登封面調查《基金黑幕》，則揭露了股市這個冒險者們巨大的尋租場。


  幾年後，當學者和普通人回過頭去總結這一年的經濟現象時，還有一個無法被忽視，那就是11月11號，整個布丁連鎖便利店全線上線盛世集團新產品——spod。


  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約瑟夫·史蒂格利茨在《喧囂的九十年代》一書中曾說：毀滅的種子是什麼？第一個就是繁榮自身。


  此言幾乎應驗所有的商業領域。


  同時人們也會發現一個現象，在毀滅最深的時候，繁榮的種子同時也種下了。


  顧客們拿到spod的喜悅、論壇上討論的熱烈、購買力有限的人們的艷羨，各類雜誌名人的讚美……


  旁觀者們通過這些碎片化的現象來有限想象盛世這一次的收穫，他們還沒看到實時的信息。


  坐在辦公室里的陳子邇看不到這些碎片，但他能看到實時的信息。


  到了這一天，準備工作都已經做完，就算有什麼突發的狀況，負責盛世電子的梁勝均、負責布丁連鎖的史央清全都在，幾乎不需要他做什麼。


  員工們都知道這一天很重要，但沒人真正理解陳子邇的心情，因為他們那可憐的想象力都想象不到spod擁有什麼樣的影響力。


  陳子邇是有一些微微的緊張的，還有不少激動。


  能貼心感受他情緒的史央清發現了不同，

  本身他的狀態就有一些異常，早上六點，從來沒有這麼早到過公司的董事長已經坐在辦公室里了。


  來了之後，他什麼指令也沒下，就是安靜的坐在辦公室里。


  安靜的異常。


  沒人知道他到底在裡面幹嘛，史央清第一個敲門走進來，看到的景象是他端著一杯飲料，斜靠著沙發，站在窗前望著外面發獃。


  辦公桌上整整齊齊，沒有什麼多餘的文件要簽署，

  那麼陳子邇之前幹了什麼？

  他拿出了那個記錄了驚天秘密的筆記本，上面有著他剛剛重生時記住的信息，從谷歌到阿狸……從97年到17年每一年的重大事件……從經濟到政治。


  有時候能想起一些細節，再多寫兩筆，而整整一個小時，他就這麼安靜的看著。腦海中想著這幾年走過路，想象著接下來幾年得走的路，細細咀嚼，深深體會，人生無限可能，竟到如此地步。


  7點之後，會有員工上班，雖然不敲門就進董事長的辦公室這類事沒人敢幹，但陳子邇還是將這秘密鎖到最隱秘的地方。


  喧囂浮躁屬於事前，當這一天真正到來，陳子邇異常的沉默與冷靜。


  第一聲敲門，他很平淡的說一句請進，他沒轉頭，只是端著杯子抿了一口咖啡。


  「城市人家店那邊的擁擠程度似乎有點超出預估，而且購買者情緒多比較激動。」


  陳子邇搖晃著潔白瓷杯里的咖啡，眼睛盯著那凌亂的紋路，「嗯，我知道，所以事先都和政府部門打過招呼了。」


  史央清說：「這個我不擔心，畢竟都有準備，但是部分二線城市的擁擠比較嚴重，也有抗議，說我們有地域偏見，那邊的配額實在太少了。」


  「放在新聞發布會裡解釋吧，布丁的物流已經全天候待命了，但是要平衡下來也需要時間。」


  時代的局限性，總是會讓為不同地區準備的數量和實際的需求有誤差。好在布丁可以及時調整，只是需要時間。


  「不知道最後的結果會是怎樣……」史央清喃喃了一句，隨後奇怪的問陳子邇：「你今天怎麼那麼早，是什麼事？」


  陳子邇還是很平靜，「我今天什麼也不幹，就在這等著吧，有什麼最新的情況及時向我彙報。」


  他今天有些不一樣。


  踩著高跟鞋往前多走了兩步，看到陳子邇的面容，發現他的神情有些緊。


  「你怎麼了？緊張？」她關心道。


  「三分緊張。」


  「那七分呢？」


  「七分激動。」


  「激動？」


  陳子邇搖著頭笑了笑，「這世界上真正了解spod未來的人，不多，大概只有2.4個人。」


  史央清歪頭笑了笑，「那你說說都是誰。」


  陳子邇看了她一眼，說：「有一個叫史蒂夫·喬布斯，但我應該比他更厲害一點，以他為基準我算一點四個。」


  史央清『噗嗤』一聲笑，「沒見過這麼誇自己的人。」


  他一挑眉，深呼吸一口氣，「等著看吧，」


  再瞟了一眼鐘錶，「反正，八點鐘都過了，用不了多久，我們就可以一起見證。」


  「我欣賞你意氣風發的樣子，但實際上……」她撩了撩頭髮，「實際上我更關心的是那三分緊張。」


  陳子邇神情一怔，隨後捕捉到她那充滿柔情的視線，以及嘴角那一抹溫柔的笑容，心中一股暖流通過，讓他從內心到身體感受到一陣放鬆。


  這裡很安全，有什麼親密動作不會被人看到。


  陳子邇騰出手撫了撫她的臉頰。


  「謝謝你。」


  「嗯…」她又柔聲的說：「有時候做好的方法就是不要多想，不要有意，不要幻想，不要沉迷，放鬆，深呼吸就好了，事情到最後都會好的。」


  陳子邇笑了起來，「聽著有些聽天由命的味道。」


  史央清一囧，「你感動一下好吧，我在安慰你呢……」


  砰砰砰！

  「請進，」陳子邇說。


  是史央清的助理張敏小姐，她盤著頭髮，穿著正裝，越來越有職業女性的風采了，此刻也是極為認真。


  「陳總，史總，楊洲店缺貨。」


  事實上傳聞那裡沒有三十台是錯的，因為一個城市就那麼一家，所以事實上楊洲店配額是四十八台。


  史央清聽了馬上問：「時間記錄了嗎？」


  張敏回答：「記錄了，售罄時刻為八點十六分五十二秒。」


  「我去處理一下。」


  陳子邇簡單的點點頭，哪裡可能多餘就從哪裡調貨，這時候需要掌握全局的人。


  而他則是自己默算了一下，16分52秒，四十八台，也就是說平均二十二秒就售出一台，對比於十幾年後一瞬間數萬人點擊購買，二十二秒才能買一台人顯然就是村通網，


  但在2000年，這就是神話。因為布丁，把12萬台這個數字切割的太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