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9章 愈演愈烈
青塘戰爭再次爆發已經超過十日。
在閃電戰初期簡直勢如破竹，依靠遼國人提供的槍炮，除了西夏戰士自來的高效率驍勇善戰外，他們裝備超越在青塘的宋國駐軍。
這是因為大宋官僚機器的滯后性和利益爭奪，作為第二梯隊的河東軍系還沒有換裝。
也未配備有足夠騎兵，以往保護他們的是「大宋旗幟」，不過一但真被攻擊，這兩萬河東軍的戰力甚至比不上青誼結鬼章的一萬騎兵這可以肯定。
當時青塘戰爭付出的代價很大，原本就比較迷你的人口，青塘戰爭后唃廝啰政權損失了近乎二十萬的青壯年男人。加之後來獲得宋國駐軍保護，以發展生產為主，放棄了先軍思維的時局下，從西夏此番正式進兵開始，青誼結鬼章只能堪堪擁有一萬騎兵左右的配備。
青塘戰場的軍事指揮權即便現在也在宋軍的手裡，從入侵開始，宋軍將領曹中齊命青誼結鬼章帥騎兵沿著大通河北上，打算複製當年戰神狄青的都門山戰役，利用騎兵攻擊西夏軍後勤線。
但思維錯誤、又和青誼結鬼章溝通不利，造成了行動的遲緩。
當年之所以狄青只用一千精騎打都門山，要的就是速度和效率。但沒有威望的曹中齊和青誼結鬼章溝通過後，仍舊決定以一萬騎兵的姿態出擊，打算來個南北呼應。
但一萬騎兵的徵集、動員、行軍、後勤部署又怎麼是短時間可以做到的？
就此，青誼結鬼章之騎兵隊伍只過了南宗地區，尚未制定出打西夏後勤線的具體策略，但宋軍部署於宗城、通潢的二十個野戰營已經頂不住、被擊潰了。
不得已之下被擊潰的宋軍部隊退守潢州大營。至此，戰略要衝大通河丟失。
失去了來自宋國蘭州的補給線的同時，青塘戰略重鎮潢州告急。這等於宣告，宋軍部署於青塘東線地區的七十多個野戰營被正式套牢，戰損雖然不大但是銳氣已經丟失，藥丸的情緒逐步瀰漫在青塘地區。
更致命的在於，儘管戰略局勢進展到這個地步，但滯后性導致、青塘戰爭爆發的消息尚未進入大宋王都。卻已經早就進入了遼國北府樞密院。
由此，遼國各部的部族軍隊正在上京集結。
這個形勢不會很快發酵，但也不會太慢。這些個類似傭兵的部族軍隊么，在遼國珊軍皮室軍不勢危前，他們的確是很有執行力且驍勇善戰的軍隊。
現在因宋國製造、農牧業崛起，物資正在無限變多，各處的日子都開始一定程度改善。但文化仍舊滯后，自來叢林法則的部落規矩、讓他們有了糧食后就想要更多的肉。而老蕭很早前就對他們透露過，大肉在南朝宋國。
是否真到了吃大肉的時機沒人知道，總之規模更大的青塘戰爭已經再次爆發，與此同時，整個廣闊的大遼領土上，各位酋長領主們的擁軍、都在相對高效的朝著契丹的「皮室王旗」集結。
這情況正在真實發生。但其實包括老蕭在內的遼國前三排，心理也尚未清楚是否會開戰。
就像上次青塘戰爭爆發時，遼國珊軍也部分集結至南京道一線，是不是要戰，耶律洪基自己都未必清楚，要根據時局來判斷。
所以現在同樣，大量的部族軍隊開始集結后，只等著看青塘的形勢，以及廣南、渤海、宋國東南五路的各種形勢。
當然可以肯定的在於，這次如果真的爆發，烈度會大幅高於上次一個量級。畢竟上次只是遼國宗室自己的珊軍集結，就算要打、也肯定是訛詐為主，會是烈度有限的局部戰爭。
但現在整個草原狼群聞風而動，因為豬肥了，宋國真特么太有錢太誘惑了。
一但形勢集中爆發，那麼老蕭和耶律洪基也會被部族的土豪領主們被動綁上戰車，僅僅訛詐或許能滿足契丹人，卻遠遠滿足不了諸如敵烈、茶扎刺、梅里吉等等等這些部族。
總之越往北的人越兇悍，他們越想要南朝的土地和資源、越想吃大肉！
兵貴神速是戰爭的至理名言，要打的話，最高效的辦法不是等候這些土領主們的擁軍參戰，當然是精銳珊軍快速出擊，取得首戰大捷后再吹響集結號。
可老蕭反其道，戰還是不戰都可以，於是不急於出兵。就只是慢慢吹響集結號，等候著宋國皇城司的特務們，把遼國現在的形勢送回汴京朝廷就行。
這消息當然是會傳回去汴京。這個時期的情報工作重點是遼國而不是西夏，加上自己的內部問題，皇城司的資源大幅收縮、偏偏青塘戰爭爆發了都不知道，只是相當滯后的發現遼國的反常規調兵遣將行動后，這個消息才到達汴京。
這些消息於九月到達汴京后，舉國震驚暫時還談不上，因為遼國沒說集結這些軍隊要幹什麼，但是大宋舉國上下也算是被人正式潑了一盆冷水，當時韓琦高調宣揚的「大國威望」，王師集中性對廣南部署的雞血氣氛，是差不多該冷卻下來一陣子了。
目前為止民間還算勉強的平穩，但宋國政府內部、以韓琦為首的一群相公們、自己卻亂成了一鍋粥，真可謂是備受煎熬的狀態。
前番遼國真的客氣又講道理啊，採用外交對話方式，拿到了「道歉和賠償、神機雱被暫時免職」后，他們基本就消停了，不再追究宋國海軍進遼國領海轟炸的事了。
但是現在么，對於韓琦來說就遇到了天大難題。此番遼國沒通知任何人，就搞這樣規模的軍隊大集結，就算是在他自己的行政區上京，那也不行。
是的大國之間這樣是肯定不行的。譬如上次遼國大集結，是因為耶律洪基的登基大典，遼國樞密院就會提前知會宋國說「大家不要緊張不要誤會，要淡定，我爸爸國集結軍隊是為了那啥啥啥的，不是為了要殺人」，大抵就這道理。
於是就算不知道他們這是想要幹什麼，韓琦卻真的急了，所謂的唬住了遼國的大國威望忽然就不存在了？覺著遼國人是不是瘋了，忽然搞這樣的瞎操作是要鬧哪樣？
為此就算勞民傷財宋國也必須應對，要做出相應部署。但開始部署的時候，韓琦也算第一次體會到了廣南任性的後遺症。
西南四路資源剛剛投入，韓琦又不信王雱那所謂「不打也會贏」的說法，於是這四路就動彈不了，套牢了。
東南五路也許可以騰挪，但規模也有限，因為這些個地區是這時代最複雜的地區，宗族勢力過大，宗教思維遍地。政府，宗族、宗教三方理論上是天然的敵人，三方都存在且相互壓制時、就能相對平穩，如果力量部署忽然發生大變化，譬如禁軍大幅撤離，宗族思維和宗教思維就不會在隱忍，他們能馬上相互把狗腦子都給打出來。
所謂的陳留縣搶水鬥毆弱爆了，在東南地區他能出現一個地區全部一個姓，然後全部拿著鋤頭上陣，和某些教派的信徒「打仗」。幾乎是真的打仗，官僚的和稀泥不作為導致這些勢力持有大量的管制兵器。就算是後世文明時代，這種勢力也會有許多土製火藥槍什麼的不是。
且韓琦也不傻，提前也收到了一些東南局勢不穩、摩尼教彌勒教活動頻繁的消息。於是這也讓朝廷無法動彈，哪怕知道穩定東南形勢不需要多少軍隊，但軍隊數量暫時就是定海神針，一但撤離，一但亂起來，毫無防護又相互踩踏的民眾的傷害會持續擴大。
當年文彥博進貝州平亂時就是例子。少數的彌勒教邪教恐怖份子他就能帶來如此大的傷害。就是因為駐軍撤離后，彷彿規矩不存在了，沒有規矩和駐軍威懾后就一切皆有可能，最終把貝州事件上升了到「龐樞密親自主管」的軍事行動，由文彥博親自領兵平亂。
就此一來現在韓琦抓瞎了，已經進行的廣南部署不想糾錯，因為現在無法確定遼國要打，如果糾錯廣南政策，這代表這次政治撕逼輸給了大魔王。韓琦還是要臉的。
就此一來，東北五路原本就算是對遼部署，已經天然存在了。而上四軍少了先列能開出汴京，於是就剩下西北兩路，中部三路是最後能動的資源。
中部三路那點體量沒多少用處。就唯一剩下自來重兵部署的秦鳳路和永興軍路可以有軍隊抽調。
至此韓琦很無奈，是否能抽調西軍是個疑問，西軍那是西門國門支柱，是自古以來針對西夏而部署的，現在雖然看不出會和西夏發生戰事，但畢竟和西夏是世仇，能否抽調西軍去應對遼國的怪誕行為，這需要權衡。
僅僅考慮了兩日，韓琦做出了艱難決定：發文永興軍路都總管種鄂，立即帶五萬人起兵，開至河東太原府布防，以應對遼國的調兵遣將行為。
另外韓琦要求：永興軍系需要協同原河東軍、河北軍，分別於太原府，河間府，真定府，形成看得見的雄偉防線、用以威懾遼國。
至此一來樞密院上下稍微的心理安定些。雖然還不夠雄偉，無法和遼國的軍事肌肉媲美，但不論怎麼的也算勉強湊足三十多萬禁軍在東北方五路的防線上了。
這樣的防線不能說它不雄偉不牛逼，負責任的說，這世界上、能短時間拿出這種規模防線來的國度，只有遼國和宋國以及印度阿三，再也沒有第三家。
除了樞密院自己的官僚把這稱為雄偉王師外，宣傳口也被迫要求以「雄偉之不破防線」進行宣傳，再次鼓動著舉國上下的雞血情緒。
一時之間，宋國內部從恐遼轉為嘲諷，大有愈演愈烈之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