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9章 青塘的實際控制者
被漫咩軍隊血腥摧殘過的西寧州整體性沸騰!
聽聞宋軍北川河口大捷漫咩部被全殲,戰後三日也確認了最壞的主將漫咩陣亡,幾乎所有西寧州的人都於雪中跪地匍匐,感謝老天,感謝一切。
另外,沒有人能隨便成功。
西寧州民眾迎接「王師」入城的時候,無一不傷心落淚。因為於嚴寒中贏得了戰爭宋軍實在在凄慘,不但統帥病倒昏迷。不適應嚴寒、凜冬戰爭準備不足的宋軍隊伍戰損也非常大。
哪怕大魔王戰略戰術應用得當,真正死於西夏騎兵的宋軍並不多,連一成都不到。但是凍死的有,凍傷的不計其數。
在大宋的規矩上,所謂戰損包括了死和傷。傷的不是指輕傷。只有殘廢了不能繼續作戰、必須退役的人才計入戰損之中。
於是,北川河會戰宋軍最大的損傷,就來自於凍傷。
支撐著一口氣進西寧州后,大部士兵倒地不起,感覺不到疼痛就疲憊的睡著了。
許多人的盔甲衣物已經和皮肉粘連在一起,尤其腳部:有不少人真的殘廢了,就算在西寧州民眾全面的參與幫助下,不過現有的條件和手段,連安全做到分離軍靴和腳都做不到。
情況惡劣的基本需要截肢,情況稍好些的,腳趾頭壞死,需要切除。
不論如何這部分人就算救過來,也殘廢了,會正式結束他們的軍旅生涯。
包括真正戰死的,凍死的,當時從宗城出陣的兩萬人,以三集群加一的方式投入凜冬戰爭的部署,至全殲漫咩部進入西寧州后,戰損高達近三成。
死去將士只是一千人左右,作為肉盾的馬金偲部戰損尤其高些。
其餘的,近四千人就殘廢於酷烈嚴寒條件下的步兵戰方式。
對此西寧州的民眾除了尊敬就是膜拜。誰都理解不了,這隻部隊能在這樣的形勢下結束了河潢戰爭,且沒有崩潰?
軍官要好些,因為軍官是最早一批的撫寧新軍,都有高質量的禦寒皮靴。但因決戰時機趕的太急,嚴寒作戰的準備不足,就算不計代價,也來不及組織撫寧縣把禦寒軍靴製造的足夠多。
這就是大魔王親手打造的新軍的能耐。
這也是宋軍統治性完勝的完美光環下隱藏的血淚、所付出的代價。
但必須是血淚和風雨後才能看到彩虹,儘管代價非常殘酷,卻也正式宣告了這隻新軍完成了試煉,這剩餘的一萬五千人、是物競天擇方式下誕生出來的政治合格的真正鐵軍。
有這隻軍隊在,大家都相信,大宋往後不會再輸掉任何戰爭,不論對手是誰……
一月中旬大雪漫天。
暫時身在西寧州的王雱病情未見惡化了,但病退如抽絲,暫時還不見好轉。
此外,對於老人而言凜冬總是最危險的時節。能撐過冬天,那基本又能病懨懨的多熬一年,就算後世也這樣。現在生病的人不止大雱,唃廝啰也處於病懨懨的狀態中,精力越來越不好,現在他已經很少見人。
現在大宋和青塘不在是唇齒關係。所謂實力為王,宋國志願軍於河潢戰區的表現,足以定調大國崛起概念。於是現在完全就默認的主從關係。
吐蕃人從上到下基本都承認了宋軍對河潢軍的軍事指揮權。
只因唃廝啰老將軍還在,關於政治正確上、大宋朝廷要求王雱注意些吃相,暫時不許干涉青塘內政就是底線。
能被青塘軍隊尊敬崇拜絕非一日之功,這個工作王雱是最早時候就進行了鋪墊,狄詠的「幹部連」進駐河潢地區、指導員們在長達半年的艱苦戰爭中,對河潢軍隊的思想工作潛移默化。這是第一步。
任何時候不能只說不做,如果僅僅是指導員說辭,人家是不信的。不過後續王雱帥撫寧軍過了黃河,正式投入戰爭,鑒於累創神跡不掉鏈子,於是就會有越來越多的吐蕃人信了宋軍指導員。
至北川河口大捷,全殲漫咩給吐蕃人報仇后,這個地區從上到下,全程見識了宋軍的戰力、意志、裝備、先進程度等等,已經被折服。
加上董氈還有兩個心思不太對付的兄長也在青塘軍中,他們並非鐵板一塊。所以現在董氈有什麼軍事想法,也必須來找王雱彙報。
王雱處於病中,精力有限,但這時候正是唃廝啰的三個兒子密集來訪的時期。
這其中透著曖昧,很明顯他們三個都比較關心接下來反攻西夏的策略。且三個傢伙都想以「青塘接班人」身份出戰。
於這個唃廝啰身體越來越不好的時期、率軍隊征伐西夏,這個意義非常重大,甚至可以說:王雱委任誰挂帥,誰就會是大宋承認的青塘政權接班人。
此點上就算唃廝啰還有精力也干涉不了,現在吐蕃的殘留軍隊不多了。活下來的人,他們一直在接受宋軍指導員的洗腦,也的確在王雱的游擊戰略下存活的,時至今日的王雱對他們有強大的影響力,這就是魔王的實力。
沒有王雱點頭認可,就算董氈強行把他們拉上戰場也不會有士氣。
更何況,早年青塘累積下來的糧食和金銀基本散失了,現在沒有大宋的後勤支持,青塘軍隊完全不具備反攻西夏的實力。
「大宋登州團練使瞎氈,參見相公。」
瞎氈是唃廝啰長子,也獲得過大宋冊封,有個真真實實的宋國官職。這日早晨因瞎氈催促的急,穆桂英都攔不住,王雱無奈只得接見了他。
見禮后,精神不好的王雱道:「將軍無需客氣,來找本使想說什麼?」
瞎氈神色古怪的樣子先送禮在說話,一拍手,有他的兩個心腹抬了整整兩大箱子進來放下,他笑道:「請相公笑納。」
唃廝啰的大兒子瞎氈一邊說、一邊打開箱子,乃是黃燦燦的金子。
王雱不禁有些眼泛藍,金子這麼好看誰能說不愛呢。
穆桂英尷尬的輕咳一聲后,王雱也只得收起了表情,尷尬的岔開道:「客氣啦,乃太客氣啦,你我誰跟誰,用得這樣啊?」
「要的要的,就算你我一家親,在下也得為青塘民眾感謝相公對青塘所做的一切。」瞎氈嘿嘿笑道。
「知道我有功勞苦勞,也知道我喜歡黃金,說明有誠意,來啊,收了。」王雱便猶如大昏官似的笑納了以後,又進入了昏昏欲睡的狀態。
瞎氈嚇了一跳,急忙道:「哎相公別睡啊,話說現在一月中,眼看最冷的時節即將過去,所謂兵貴神速,在下特來請准相公發兵西夏,在下願為先鋒軍?」
王雱卻不回應,繼續昏昏欲睡的態勢。
「哎,相公別睡啊。實際稍縱即逝,這個時候應該趁西夏的空檔期,最快部署反攻事宜?」瞎氈著急的上前兩步。
穆桂英不好意思把他一掌打回去,只得跨一步,用身體攔著他。
少頃,王雱看似又清醒了些,也不提戰爭部署的事,從懷裡超出了幾張印刷工藝超好的票子遞給瞎氈。
「?」瞎氈一看,乃是傳說中的宋國交子,發行商號的確比較有名,其中有趙允熙公主的農交行,還有國舅爺曹集的煤交行票子。
再一看數額,瞎氈便有些尷尬,按照面值換算雖不精確,卻大抵相當於此番送給王雱的黃金價值了。
「這……相公什麼意思?」瞎氈楞了。
「這東西在宋國大部分地區是通用的,可以用於購買我宋國糧食,設備,絲綢,美酒,瓷器,茶葉等等。總之但凡你們需要的東西,基本都可以用這個購買。對此你怎麼看?」王雱病懨懨的樣子,故意只把話說了半截。
瞎氈明顯有些不以為然,難以信任這花花綠綠的紙張。終歸真金白銀和銅錢拿在手裡才是最踏實的。要不是因這是王雱在說話,他恐怕就要嗤之以鼻的懟回去了。
「瞎氈將軍,有什麼不妥嗎?」王雱又輕聲道。
「也……沒什麼太大不妥。只是一般人很難信任一張紙。多數人還是願意把物資換為物資,或是真金白銀更實在。」瞎氈尷尬的道。
「一般人的確應該這樣的,但瞎氈將軍,你覺得你是一般人嗎?一般人能領軍反攻西夏嗎?」王雱漫不經心的道。
「這……」瞎氈不禁有些眼暈。
王雱微微一笑不在說的更多了,只是低聲道:「好了,其實這些都是小事,我也就是心血來潮時和將軍閑聊一下。這些交子是我商號發行的,現在青塘遭遇了戰爭很窮,將軍別亂揮霍你的黃金,我就當做是你信任我,把黃金存給我了。這些交子是我給你的收據,將來若你需要,任何時候可來找我兌換為宋國銅錢。」
瞎氈楞了楞后,還是沒有回應,陷入了思考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