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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2章 雙方前三排那些事

  「報——」


  一個西夏小兵吆喝著進入卓洛蘭帥帳,現在是十一月三十日,來自興慶府高層、西夏中書令兼樞密使沒蔵訛龐的親筆信終於到了。


  卓洛蘭非常緊張,猶如乍然看到男人裸體那般的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遲疑著不敢拿信。


  沒蔵訛龐的命令她不能不聽,但她很害怕是無法執行的命令。


  如果是解除漫咩指揮權還好些,就算打不贏,也可以和神機雱在湟水北岸謹慎的拉鋸,至少為以後的談判爭取些條件。


  但如果是……


  甩甩頭,卓洛蘭微微顫抖著手拿過了信展開。內容是:和南軍司撤軍。


  沒蔵訛龐竟是以西夏樞密令,詭異的對邊軍和南軍司下達了撤離命令。命卓洛蘭「殘部」火速脫離河潢戰場,從古骨龍城一線進入西夏境內,過克羅川,於和南軍司固定駐防休整。


  「你部之陳述本相知曉,但儘管有無數客觀原因存在,十次戰役中,你部多次敗於宋軍之手,致使和南軍司損兵折將一萬人,戰損至三成,這是事實,王雱之狡猾殘忍本相清楚,但指揮上的多次失誤你卓洛蘭難辭其咎。」


  「與之對應的,自潢州大捷后,漫咩節節勝利,整個西夏朝廷都在聽聞漫咩捷報。他有效殲滅了以游擊隊狀態存在的唃廝啰部近兩萬人,就算戰報有很大水份,那至少也有一萬五千人。且無需我西涼府後勤支援的情況下,漫咩拿到了非常多的糧草,這是事實性存在的。現在的局勢、皇帝力挺漫咩、急於親政,太后終心疼兒子左右為難的情況下,就算本相也做不到解除漫咩指揮權。」


  「於是在你卓洛蘭接連失利的情況下,根據你之觀點無法打贏河潢戰役的情況下,你是本相心腹軍系的情況下,此番本相只能否定你。以你戰敗、戰損過重不利於繼續作戰的理由,召回和南軍司。以你指揮失誤的理由,召你回興慶府述職受罰。」


  這就是西夏權臣沒蔵訛龐寫給卓洛蘭的結尾。


  傳閱著看過相爺密令后,將軍們眼睛發紅,不知道該說什麼,都想到了宋國人說的「兔死狗烹」典故。這個比喻適合還是不適合,老粗們也不懂,只是現在就想這樣去比喻。


  此外一些將軍認為:卓洛蘭此行興慶府述職恐怕凶多吉少。


  一場轟轟烈烈的戰爭打到了這樣的地步,一些將軍忍不住哭了起來。


  卓洛蘭知道他們想什麼。卻同時也知道:他們想多了。


  沒蔵訛龐或許是個陰險的梟雄狠人,但他也是聰明人。再狠的人都需要心腹,需要抱團。而邊軍中、卓洛蘭部就是沒蔵氏族的心腹。


  所以這次撤軍、回興慶府述職不是****,相反是沒蔵訛龐認為打不贏后給的政治保護。


  把卓洛蘭召回,在別人發難前以戰敗理由抽一頓,別人就不好意思出手了。這叫孩子只打自家的,在別人發飆前認錯就是化解之道。


  那麼雖然名聲不好聽,但卓洛蘭畢竟是絕世功臣的血脈,邊軍重將,居於此只要沒蔵相爺不倒,卓洛蘭東山再起就是看得見的。


  這樣的戰爭,相反打贏了才可能被迫害。因為一但打贏,就是李諒祚的王師贏得戰爭,小皇帝夾威望親政就基本不可阻擋,權臣沒蔵訛龐的好日子就要到頭。


  這就是政治、以及和軍人的悲哀。結論是:往往打贏的將軍才容易出事。


  譬如宋國狄青就是這樣一個典故,好在宋國文明講禮些。但西夏可不玩文明這套。


  召回除了是政治保護外,卓洛蘭也清楚,這麼部署是沒蔵訛龐的利益。


  反正漫咩現在號稱常勝將軍,麾下三萬五千主力,針對宋國志願軍仍舊是優勢兵力。於是這時候沒蔵訛龐把和南軍司抽離,不能定論為「對西夏不利的部署」,只能算「根據形勢做出的執政行為」。


  不存在放水或者和王雱屁1眼交易說法。


  與此同時,等於保存了沒蔵訛龐所能控制的嫡係數量。若漫咩不小心擊敗了王雱,全面佔領河潢,這是西夏整體利益,同時也是沒蔵訛龐的英明執政。因為沒蔵相爺及時把「拖後腿的卓洛蘭撤離,不任人唯親」。這很光偉正大。


  若漫咩不幸戰敗,對於沒蔵訛龐也是利益。等於強勢削弱了皇帝軍系,保存了自己方的實力。與此同時,反正漫咩的常勝將軍概念不是老沒蔵定論的,是一撮別有用心的政敵在蠱惑聖心,致使了沒蔵相爺不得已把和南軍司撤離、騰出空間讓他漫咩施展。


  這很蛋疼。但自古以來,前三排老爺們的橋牌就這套玩法。


  卓洛蘭除了苦笑著執行命令外,沒啥子好念想的。誠如神機雱所言:要認清形勢,重新評估天下形勢。老娘已經輸了,再去追著小鮮肉咬沒多少意義了。


  「兄弟們,這次只是階段性失敗,不要受到挫折就自怨自艾,留得青山在,我卓洛蘭於此古骨龍城立下誓言:遲早有天、於公平的戰場上活捉王雱。」


  卓洛蘭意氣風發的口出狂言后,把馬鞭一揮舞道:「現在跟著我的腳步,回家!」


  磅礴大雪中,回家前。


  灰頭土臉的疲憊軍士們回望著一望無際的雪景,看似無人,卻因王雱帶宋軍的崛起,這裡成為了幾乎不可翻越的屏障,這不禁讓征戰半年的將士們噓噓,不知道有生之年,還有沒有機會再次回到這裡?


  西夏人處於苦寒之地,都想要這片富庶的地區,吐蕃人把這裡稱為聖地,而現在,宋軍在這裡紮根了。


  醉卧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


  這樣想的話也還不錯,在一場打不贏的戰爭中,大多數的兄弟仍舊跟著蘭帥回家了,自此不需要繼續在嚴寒戲謔的戰場上漂泊流浪。


  回家……


  十二月三日,大宋都城漫漫大雪。


  這是天賜的大雪,預示者來年豐足。因水災之後會留下很多疫病和蟲害根源,但這場大雪嚴寒,能通過自然手段把這些扼殺。


  司馬光和呂公著加快了步伐,趕去中堂定論王雱的「大逆不道」,他違背朝廷指示持續推動戰爭不說,還如同流氓似的打傷了積石軍主帥呂公弼,誓要問個公道。


  不過蛋疼的在於王雱「惡人先告狀」的文書已於昨日、先一步到達了汴京,陳述了西寧州大屠殺外,且作為志願軍統帥,他已經先一步利用這個事件在河潢地區發布志願軍檄文:作為負責任大國,大宋志願軍誓為河潢民眾拿回這筆血債。


  果不其然,進入中書門下之際整個朝廷炸鍋,紛紛在滿口仁義道德的指責西夏的「非人道行為」,前陣子好不容易反水支持停戰的富弼,鑒於他一直親唃廝啰,現在也震怒了,揚言不論王雱做什麼心思,但作為負責任的大國,戰爭到了這個地步萬萬沒有撤軍理由,否則國格不存,還會冷了唃廝啰地區的民心,斷送大宋往後的外交利益。


  現在的中堂,討論的已經不是司馬光、多吃己、蕭慧的三方會談聲明,而是怎麼維持宋軍於河潢的存在,怎麼讓製造血案的漫咩兵團付出代價?


  實在是王雱給予大宋朝廷的信心太大。


  原本就連富弼也擔心西夏主力未損,持續打下去有可能失利,可能把大宋拖入泥潭。但這個指導精神卻因軍相韓琦不吭聲,沒正式得到志願軍回復。


  緊隨其後整個大宋雞血,原本看似剛愎自用、應該五渡湟水逃命的王雱部,卻鬼使神差的於民和通潢兩地大捷,以傑出又驚人的軍事表現,穩住了汴京前三排的心態,且成功把卓洛蘭部「嚇退了七十里」。


  賭徒都是越贏膽子越大,其後王雱順利和積石軍會師,力量得到大幅加強,這讓相公們看到了後續可能產生的利益。


  至此,富弼也就不急於責問王雱「抗命」了。


  至現在,司馬光也得承認王雱會打輸的可能性越來越小,且西寧州血案的確站不住腳。


  但司馬光於朝中據理力爭:應該換帥,形勢已經大幅好轉,大宋輸掉戰爭的幾率不大了,於是沒理由放任流氓繼續代表宋國在外領軍,若讓不講道理、以下犯上,打傷呂公弼的不良子弟代表大國在外,那我大宋還是禮儀之邦嗎?

  對這個事件,韓琦都難免一臉黑線,感覺不好意思。


  但恰好富弼這個不想臨陣換帥的人進入訟棍模式,當朝和司馬光進行理論:王雱毆打呂公弼固然不對,的確有違軍紀,但談不上以下犯上和大逆不道。僅僅只是年輕衝動下的誤會,是兩個觀點不同之人的衝突。


  司馬光據理力爭:「論年紀,呂公弼比王安石更年長,是他伯父。論資歷論出身,他是我大宋進士。論官位,呂公弼大了王雱不是三級那麼少,自然算是以下犯上。」


  富弼道:「你說的不差,但有理不在聲高,有德不在年長,一個巴掌絕對拍不響。王雱有錯本相不否認,但呂公弼於戰場環境下質疑、對抗最高統帥就是不該。有情況你反應嘛,你彈劾嘛,你講理嘛。但志願軍節制積石軍是我皇帝陛下、樞密院做出的最高部署,王雱是志願軍統帥之情況下,在當時他就是呂公弼上司。戰場形勢瞬息萬變、面臨生存流血問題時,作為『屬下』質疑統帥決定、與統帥對抗就是錯誤。」


  司馬光臉如鍋底:「相公您確定可以和王雱那不良子弟講理?」


  「為什麼不可以?」王安石介入道,「我兒子有毛病這不假,但你要說他完全不懂道理,我老王不服。」


  包拯客觀的道:「總體上,在一些關鍵問題他並不糊塗,會講理的。但衝動違法的事,他也的確沒少干,說他不良子弟沒毛病。」


  「嘿,包黑炭你厲害了,出來低估一番,卻等於啥都沒說。」韓琦道。


  鑒於可以領軍、有戰爭經驗的人死的死老的老,對此司馬光也不能無視,現在的形勢吵不過他們,便又道:「下官堅持呂公弼無辜被傷害結論,鑒於皇帝病重不理事,軍陣非天子令不散原則,下官可以接受不臨陣換帥,但這筆賬不能抹除,須記錄在案,於適當時候進行嚴厲追究。」


  王安石的好友韓絳也很無奈,從細節看呂公弼真的無錯,至少在軍法上是正確的,剛剛是被富弼拉偏架偷換概念了。所以現在面臨司馬光的「秋後算賬」要求,韓琦只能給予默認。


  富弼則感覺正和心意,先讓他小子把軍事利潤擴大,到時候鳥盡弓藏過河拆橋才是政治正確,沒毛病,於是大大的點頭支持。


  事關兒子王安石需要避嫌,於是只得皺著眉頭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不說話。


  參知政事韓絳還有個屬性是和呂公弼不對付,於是再次神色古怪的道:「你們……你們這樣會傷他心的,不論如何,他對大宋的貢獻是實實在在的。」


  「身為皇帝的臣工,大宋的子民,朝廷的官員,乾的好是應該干不好是失職。」


  富弼韓琦司馬光同聲這樣回應韓絳,話說這正是王雱他自己的理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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