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明王們的前世今生
大雱自來是在戰術上看起來猥瑣,但是戰略上相當的激進。來到大宋起帶著二丫奮鬥出來的全部家底,都用來搭建煤場工業基地的初形,投入在了培養了第一批能用的產業工人。這是一場豪賭。
小舅爺看起來姦猾,堅決反對大雱在西北投入哪怕一文錢,其實還是在戰略上被王雱忽悠了。王雱帶著小舅爺的第二次豪賭是把通過交行融到的現金再投入到了技術研發和人才培養上。
其實也就相當於投資大西北。
之所以能說服曹集那奸商把大量現金投入用於挖全國的匠人跳槽、投入子弟學堂擴招中去,是因為大雱給小舅爺畫了一個大餅。所謂的餅是王雱從葉慶華處以及三司騙到的一百萬首期資金。
作為煤場CEO,王雱對第一大股東曹集彙報時候承諾,撫寧縣的這一百萬資金只是首期,大部分用於採購煤場器械、勞力,包括子弟學堂畢業的人也可以「分配」到大西北建設民兵團來成為「正式工」,算是撫寧縣購買的人才,撫寧縣財政加倍給予煤場子弟學堂「培養費」。
正因為這些看得見的持續利益曹集才動心了。否則想指望這個奸商中的戰鬥機耗盡現金流去辦學,怕是等於做夢。
既然王雱放水,把撫寧縣的採購訂單全部給了煤場,那麼曹集對未來的利潤預期是很樂觀的。於是以曹集的尿性,他忽悠人也是很有幾把刷子的,所以京城的煤場現在交給曹集打理王雱一點不擔心,曹集可以在王雱的教材框架下,以比王雱還猥瑣的方式,把小泥腿子們忽悠成為實幹工人。因為天生就是奴隸主的他,這方面的天賦屬性會比王雱還強。
作為撫寧軍副統治,展昭懷著奇特的心情帶隊跟隨在泥濘中前行,展大俠不知此行任前往西北后,三年後、這隻千人團隊還會活著幾許?這是這個時代的悲哀。但現在這些泥腿子們鬥志高昂,甚至近乎狂熱,對未來充滿了美好憧憬,他們絲毫不知道西北有什麼等著大家。
在展昭看來這是一種欺騙,一種近乎宗教的洗腦和誘導。一般人沒這麼猥瑣,但神機雱有,江南一代的那些宗教也有,譬如道教摩尼教什麼的。
現在展昭不敢否定王雱這個猥瑣上司,因為去了邊境又是戰時部署,作為軍官,王雱一句話發出也就被斬了,沒地方申述。
但是在骨子裡展昭非常反感這種宗教似的狂熱氛圍。大貓認為王雱不是個好東西,那些會乾坤大挪移的拜火教徒不是好東西,包括曹國舅的師尊、道門泰斗呂洞賓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前陣子展昭是也興奮過,以為轉掉「龍組」后,會在大雱這個猥瑣領導的英明指揮下,逐步制定出龍組政策,去獵殺這些江湖暴徒、圍殲這些邪教份子。結果說了么都是淚,大雱這小子自己作死,連個政策都還沒有就撤職滾蛋了,剛剛跟著大雱轉入情報部門的一群特務都差點下崗再就業,現在則是被一夥的弄來西北做丘八填坑,這就是大家的歸宿。
作為撫寧軍將主,穆桂英將軍則是充滿了軍人固有的那種鬥志,也全是軍事方面的思維,於暴雨中行軍上路時,她還不忘記研究西北的局勢。
「大人,這時期咱們去撫寧縣上任,周圍的形勢異常複雜。」行軍帳中,穆桂英專門道:「末將找老楊請教研究過,撫寧縣以北地區,既不是大宋行政區,也不是西夏行政區,而周邊三山七寨也是少民和漢民混雜,牛鬼蛇神聚集,民風尤其彪悍。他們渴望自由,想不受政權節制,不上稅,不服勞役,若咱們不能儘早拿出戎邊的有效政策,詔安掉這些複雜勢力,就沒法放開手腳全力發展,因為除了軍隊,基本沒人能在那邊走商。」
王雱聽后便盯著大型的軍事地圖看,永樂寨,清邊寨,克戎寨,開光堡,米脂山等等,的確如穆大娘所說,撫寧縣全部被這些異民異匪的山寨給包圍,如果這些問題處理不好,的確對撫寧縣的民生經濟會有很大的影響。
聽穆桂英的用詞是詔安,展昭就表達了不同的意見道:「知軍大人,將主,末將可以表達不同意見嗎?我不想看著我的部下在滿心希望的不明情況下去送命。」
穆桂英自來都有些反感這小子,要是打得過他的話,真想如同抽楊懷玉一樣的抽他後腦勺。
王雱則是已經提前進入狀態,正色道:「展將軍但說無妨,在我這裡,只要你有心得,你看到了問題,是一定可以提出來的,不用怕得罪我,反正你皮厚,頂多被我吊起來打一頓。」
展昭道:「在末將看來穆桂英將軍的安撫建議,只會給我等帶來無盡災難。說白了,包括咱們撫寧縣轄區,可以算一半是大宋境內,一般是西夏境內。又涉及了多個部族,那些人他們長期處於無官府主義的思維下,多年以來胡亂作為,搶劫殺人為生,已經形成不能輕易扭轉的殘暴性格。若把他們當做一般良民去安撫,是對真正納稅良民的褻瀆和迫害,把這群不安分的人納入良民群體后,日常看著會平穩,但很容易會在有事時候暴露出特別問題來,若被這些人從內部搞事,那就是極端暴恐問題,會帶來非常嚴重的傷害,末將以為,此點不可不防。」
王雱道:「你的意思是,那些人教化不了?」
展昭道:「大人容稟,教化有個前提是他們的思維處於空白,但實際上他們又窮又凶,基本是窮山惡水中的悍民、和內陸通緝犯聚集在一起,以自我自由為中心群居,他們絕對沒屬性,沒有國家民族概念。因為這個地方彷彿拉鋸,各種民族國家的概念就淡化,或者傳著傳著就變味了。真正在影響這些人的絕不是某一人某一政權,而是一種非常極端的宗教思想。」
想不到展昭這孫子居然也能說出這樣的話來,連王雱都有些動容,皺眉少頃道:「難怪你能說教化的前提是思想空白,你的意思是,這些人由政權思維,過度到了神權思維?」
展昭不卑不亢的回應道:「是的知軍大人,西夏人信佛,佛教在西夏也和吐蕃一樣乃是國教,他們也和吐蕃一樣是個勇猛又愚昧的民族。早年間李元昊還在時期,控制嚴格那還好,而近些年以來西夏等於沒有了主心骨,內部政治相對動蕩,政權的控制力大幅削弱,於是宗教勢力始終在抬頭。他們和吐蕃一樣幾乎人人都信佛,國家民族的凝聚力在慢慢消失。的確是朝神權意志過度的一個現象。有這番論調乃是因為早年行走江湖時候,末將對影響到吐蕃和西夏兩國的大藏明王其人有過了解,那人野心勃勃,且思想非常極端……「
聽到這裡大雱一口水噴了出來:「大藏明王……開什麼玩笑?難道不該是大輪明王或者金輪法王之類的么?」
「?」展昭也不知道不良少年說的什麼意思,又道:「末將不開玩笑,大藏明王武功深不可測,論蠱惑人心之能,甚至還在大人您之上,有傳言西夏一品堂第一高手魔刀季天擎,就是他的首席俗家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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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大雱這個穿越者也聽的滿腦殼圈圈,看向了穆桂英。
穆桂英偏著腦袋想了想點頭道:「大藏明王這人我聽過,展昭說的這人武藝深不可測也是真的,不過關於思想神權這方面的我不懂。這方面正好大人可以用到葉家的渠道和消息。只說就以我家老楊在西北駐防的經驗來看,我穆桂英個人認為什麼神權啥的也是虛的,其實神權也代表了當地的貿易利益。」
聽到這裡,王雱微微一愣。
接著展昭表示不服,又和穆桂英大娘爭吵了起來。展昭認為不是貿易利益,而極端宗教利益。但穆桂英堅持確認楊文廣在這邊的心得,說是錢鬧的。
王雱感覺有點煩了,便抬手打住道:「兩位勿要爭吵,其實你們說的在我聽來是一回事。」
到此,展昭和穆桂英仍舊錶示有些不服,卻也不再開口了。
的確,大雱就覺得這是一回事。
愚昧預示著好欺騙,好利用。宗教思維是把這些沒主心骨、沒見識的人變得更加好騙更加愚昧無知。
這只是手段而不是目的。
把這些人洗腦後就可以達成任何方向性目的,引導指揮他們進入神權思維,不服從甚至是極端抵觸任何「政府」,不論是西夏官府還是大宋官府都抵觸。那就會把這一地區變為真正的「金三角」。
持續的越久,這地方的行政管理成本就越高。過高的行政和反恐成本就會導致宋夏雙方都把「金三角視為雞肋」而不願意介入,長此以往,就變為了一片方外之地,他們理想中的「西天極樂」世界。
但實際上太陽底下的事情,永遠繞不開「錢」。在京城聽到的一些傳說,包括後世大雱了解到的一些地方志和野史中,都存在一個現象:往往就是這類的金三角地區,一些普通物資的價格會高到了喪心病狂的程度,譬如在撫寧縣以北的三山七寨地區,楊文廣很確認,用五斤鹽能換到一頭牛。
沒什麼秘訣,要做到這步必須「愚民」。讓這些人愚昧到沒有其他任何多餘想法,安於這個現狀就是他們的信仰。就想恐怖份子進入人群自爆那樣的單純。
唯其有這樣的極端又單純的思維,才能做到這樣的貿易利益。因為只要這些人哪怕略聰明一點,就會以商人思維去發現,鹽其實不論在西夏還是大宋南方都非常便宜。
一但這個地區的人失去了愚昧、勇猛、殘暴這些血統后,他們就會信仰產生動搖,他們中最聰明的那群就會開始嘗試把手裡的牛羊,直接送到大宋南方那些私鹽販子手裡,那將直接獲利百倍不止。
或者直接北上,在西夏的幾大著名鹽場,也能獲得五十倍還不止的利益,且西夏的鹽是質量更好的礦鹽。
所以太陽底下真的就這回事,這是錢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