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忠義被誰認同
劉勛開口，四名幕僚都不敢多說。
此時此景，眾人選擇站隊都是情非得已，誰也不想給自己惹來太多麻煩。
心知談不出個結果，劉勛擺了擺手：「你們都退下吧。」
眾人起身告退。
離開的時候，他們彼此還憤恨的瞪了對方一眼，幾個人心裡都已是產生了芥蒂。
劉勛知道，曹操的來到嚇破了許多人的膽子。
剛才在場的四位幕僚，至少有三位是傾向於投靠曹操，只不過其中倆人沒說出口罷了。
離開書房的時候，劉勛心情十分壓抑。
壽春城高池深尚且抵擋不住呂布的進攻。
呂布當初可是被曹操圍困在下邳，如果不是最後一刻逆轉乾坤，他很可能早已被殺。
淮南軍連呂布都抵擋不住，區區廬江又怎麼抗衡曹操？
滿懷心思，劉勛甚至不知道怎麼回到寢房。
劉勛的夫人見他鬱鬱不樂，迎上來問道：「夫君鬱鬱寡歡，是不是有什麼煩心事？不知妾身能不能分擔一些？」
「區區女子能分擔什麼？」劉勛嘆道：「曹操領兵屯紮在義井，隨時可能來到合肥。我在想，壽春兵馬眾多還抵擋不住呂布。憑著廬江又怎麼抗衡曹操？」
「夫君難道打算與廬江共存亡？」夫人眼圈霎時紅了：「要是夫君有個三長兩短，要妾身和孩兒們怎麼活下去？」
夫人哭泣，更令劉勛心煩：「婦道人家整日就知道哭哭啼啼，成什麼樣子？」
劉勛的訓斥，並沒有促使夫人止住哭泣。
她抽噎著說道：「妾身只是不明白，夫君明明可活，不知為什麼偏偏要選一條死路！」
心情正煩躁著，夫人一句話卻點醒了劉勛。
他錯愕的看著夫人：「你覺著我還有活路？」
「據說曹孟德有容人之量，只要夫君肯投效，他絕對不會加害。」夫人說道：「看天下大勢，曹家近來如日中天，就連呂布也不是他們對手。夫君又何必與他為敵？」
劉勛沒有吭聲，夫人說的這些卻讓他不由心動。
從眼下的局勢來看，投效曹操確實是他唯一的出路。
心思已經有些動了，劉勛正鎖著眉頭權衡究竟該怎麼抉擇，外面進來個侍女：「將軍，大門外有人求見。」
「什麼人？」正琢磨著該怎麼辦，劉勛心不在焉的問了一句。
「是個商賈，說是從北面來的。」侍女回道。
「區區商賈有什麼可見？」劉勛惱怒的擺了下手：「把他打發了，讓他快走！」
侍女沒有立刻退下，而是說道：「此人說了，他有辦法為將軍解去廬江之困。」
正為這件事感到煩心，居然有人前來拜會還說可以幫忙解去廬江之困，劉勛頓了一下吩咐侍女：「把他請到前堂。」
拜見劉勛的正是賈詡。
他一身商賈裝扮，來到前堂。
劉勛早就到了。
賈詡雖然名聲在外，劉勛卻從沒見過他，可從他的舉止、氣度，能看出此人絕對不是一般的商賈。
打量著賈詡，劉勛問道：「你究竟是什麼人？」
「我不過是個商賈，將軍怎麼這樣問？」賈詡淡然一笑。
「我看你根本不像商賈。」劉勛盯著賈詡的臉：「你身上有很重的殺伐氣。」
「亂世之中，為了活下去，誰能不殺人？」賈詡回應的很平淡：「我要是不殺人，總有一天會被別人殺死。」
「來到這裡，你就不怕我會殺你？」劉勛的語氣比剛才更冷。
「將軍不會殺我。」賈詡回答的很有自信。
劉勛頓時疑惑：「憑什麼說我不會殺你？」
「殺了我，將軍也斷了活路。」賈詡說道：「難道將軍願意和我一同赴死？」
「什麼意思？」劉勛眉頭一皺。
「我的意思再明白不過。」賈詡露出笑容：「將軍應該明白，就如今的局勢來看，如果不儘快找個法子，一旦曹家大軍兵臨城下，將軍與廬江上下必定被亂軍所殺。擺在將軍面前的活路只有兩條，其一是擊退曹家保住廬江，其二則是投效曹家以此獲取安身立命的本錢。」
賈詡分析的頭頭是道，所說的每一句確實也都是正在困擾劉勛的。
劉勛眼睛一亮，頓時轉了語氣：「先生是否有破敵的法子？」
「擊破曹家？」賈詡問道。
「正是。」劉勛回道：「先生也說了，擺在我面前的活路只有擊破曹家……」
「我說的是兩個法子，到了將軍口中，怎麼變成了一個？」賈詡問道：「難不成將軍果真打算帶著廬江上下一同赴死？」
「你的意思是……」從賈詡的話里聽出了什麼，劉勛臉色比剛才難看了不少。
「我的意思應該再明白不過。」賈詡說道：「淮南袁家已經沒落，袁術已死，以袁耀的能耐是否能夠重振淮南，想必將軍也很清楚。」
「陛下雖然年少，可他總有成人的那天。」劉勛說道：「先帝待我不薄，難不成我要背棄他的後人？」
「先帝？陛下？」賈詡笑著問道：「將軍所說的先帝是東漢靈帝還逆賊袁公路？所說的陛下，是如今在許都的皇帝，還是在合肥的袁耀？」
「你什麼意思？」賈詡這麼一問，劉勛臉色頓時有些難看。
「天下不可一日無君，然而卻只能有一位皇帝。」賈詡回道：「大漢還在，普天之下誰敢稱帝？試問將軍，袁術稱帝，有幾人附和又有幾人認同？」
劉勛被賈詡問的啞口無言不知該怎麼回答才好。
賈詡卻接著說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袁公路世受大漢皇恩，不思感恩圖報，卻貿然稱帝，可謂是逆賊。將軍忠義我曾聽說，難不成也要和他一道做個叛臣逆子？」
劉勛畢竟追隨袁術多年，賈詡當著他的面說袁術是叛臣逆子，他的臉色頓時十分難看：「先生這麼說，就不怕我在廬江被破之前把你給殺了？」
「將軍或許會覺得殺了我能夠昭顯忠義。」賈詡說道：「可你卻沒想到，忠義究竟為誰？為了一個逆賊而與天下為敵，敢問將軍的忠義世人有幾個認同？不被認同的忠義，又算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