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不為小利亂大局
東西漢徵兵採用的都是募兵制。
然而西漢募兵制和東漢大為不同。
西漢募兵，講究的是兵員素質，體質不夠健壯根本沒資格從軍。
一旦從軍，士兵就會成為職業軍人，每月發放薪俸。
到了東漢，從光武帝募兵起，為了增加兵員數量降低了徵募士兵的標準。
許多刑徒和市井閑人也能進入軍中。
由於人數增加，朝廷發放給將士的薪俸比西漢少了數倍。
憑著微薄的薪俸不僅無法養活全家老小，甚至自己一個人花銷都成問題。
因此每到上陣，朝廷即使不縱容士兵搶掠，也會睜一眼閉一眼不肯加以約束。
戰前讓將士們把身上的錢花銷乾淨，也是臨戰提升戰鬥力的方法之一。
在東漢募兵的背景下，糜芳的說法倒也合情合理。
呂布捏著下巴擰眉沉思。
糜芳站在他面前也不敢說話。
從他臉上困惑的表情，糜竺看出他內心正做著很激烈的掙扎。
下邳缺錢，五千多將士進入城裡，只要駐紮三天就能帶來不少錢財。
果然，過了一會呂布抬起頭：「告訴劉玄德，大軍進城可以，讓他約束好兵馬。要是在這裡惹出麻煩，我一定不會讓他好過。」
糜芳鬆了口氣，躬身說道：「我一定把溫候的意思轉達給皇叔。」
「來人。」呂布向門外衛士吩咐：「領糜將軍去見他家兄長，送兩位出城。」
衛士進屋，糜芳向呂布問道：「敢問溫候，什麼時候皇叔可以進城？」
「今天有些晚了。」呂布說道：「明天一早請他帶兵進城。」
「多謝溫候成全。」糜芳道謝告退。
糜竺被看押在城裡，這幾天倒也沒受什麼苦。
居住在官府，每天吃住都有人照應，幾天下來他反倒長肥了一些。
在城門附近等了片刻，見到糜竺，糜芳鬆了口氣。
「兄長好氣色。」他拱手說道：「這些日子可擔心死我了。」
「呂布雖然把我扣押在這裡，卻沒讓我吃什麼苦頭。」糜竺回道：「每天好吃好睡，日子過的反倒舒坦。」
「兄長日子過得是舒坦，五千吊銅錢可沒了。」糜芳笑道：「不過兄長沒事就好，還請和我一道出城。」
兄弟倆在一隊徐州軍的護送下走出下邳。
把他們送到城門外，徐州軍掉頭回去。
看著緩緩關閉的城門，糜芳想糜竺問道：「兄長來到下邳，有沒有見著呂布？」
「沒有。」糜竺說道：「我只見著當初去了許都的年輕將軍，他說自己是呂布，我怎麼都不信。雖然長相是不差，可呂布如今多大年紀？他現在才多大年紀？」
「他也對我說了同樣的話。」糜芳說道：「我也不信他就是呂布。」
「應該是呂布不想見我們，或者有什麼其他的理由讓他找出這麼個人替代。」糜竺搖頭：「呂布也是蠢的很，找人替代不知找個年紀相當的，找出這個年輕人成什麼樣子。」
「要是他不蠢，當初怎麼會惹來這麼多禍事？」糜芳笑道：「除了放回兄長，他還答應明天一早請皇叔進城。」
「他真的答應了？」糜竺眼睛一亮。
「真的答應了。」糜芳先講述了他勸說呂布的過程，隨後說道：「為了蠅頭小利，他居然肯讓皇叔進城，也是蠢到了極致。」
「既然他尋死，皇叔一定會成全。」糜竺笑道：「只要佔了下邳，除了陳登等人還有些麻煩，徐州再沒其他敵手，皇叔也就有了安身立命的根本。」
「說的就是。」欣喜之餘，糜芳說道：「我們還是快些回去把消息告訴皇叔。」
兄弟倆人返回軍營，把呂布允許大軍進城的消息轉告給劉備。
劉備當然欣喜莫名，當即下令所有將士做好準備，一旦全軍進城立刻奪取下邳。
城外的劉備軍暗中備戰，呂布也沒閑著。
糜竺、糜芳離開之後，他來到了軍營。
得到命令的將士在校場集合，一雙雙眼睛全都望向迎著陣列站立的呂布。
數千人連一聲咳嗽都不曾發出。
校場上空瀰漫著臨戰前的肅殺氣息。
「剛才我答應了劉備，讓他明天一早進城。」呂布一開口，將士們臉上就露出了迷茫。
劉備在城外駐紮好些日子，城門始終不向他們打開。
呂布突然間允許他進城，將士們當然會不明所以。
「我早先曾對你們說過，劉備進城想做什麼。」呂布接著喊道：「你們之中肯定也有不少人疑惑，既然知道他來做什麼。我怎麼還會答應讓他帶著大軍進城？」
他說出了將士們心中的疑慮，在場的所有人都屏著呼吸，等待著後面他將要說的。
「劉備想從我們手中奪走下邳，我當然不會答應。」呂布冷笑著說道：「他給我的理由是麾下兵馬進城可以花費不少銅錢。以為我會為了這些蠅頭小利而看不清大局。」
「可他錯了！」目光在陣列前遊走，呂布抬高了嗓音：「我放他們進城，是要滅了他們。他們帶著銅錢，我們不用他們花費，直接搶來就好。有機會去搶，我們還和他們做什麼買賣？」
明白了呂布的意思，校場上發出一陣不是很大聲的鬨笑。
「今天晚上你們就得就位，明天會有一場一面倒的廝殺。」呂布喊道：「他們敢進城，我們就要讓他們一個活人也出不去！」
校場上的將士們沒有發出吶喊，只是個個挺直胸膛做好了上陣的準備。
吩咐張遼等人各自安排人馬在城裡埋伏，呂布帶著陳宮和閻象離開軍營。
出了軍營，呂布帶著倆人回到州牧府。
依座次落座。
陳宮說道：「溫候明天一早伏擊劉備，必定能夠大獲全勝。擊破劉備之後，溫候有什麼打算？」
「徐州糜家你應該知道在什麼地方。」呂布說道：「糜芳送來的五千吊錢都是從那裡拿來，可見糜家還存著不少財帛。」
「溫候的意思是……」陳宮已經明白呂布要做什麼。
「糜家又不是追隨我的人，他們在徐州還有家業，我把他們的家抄了，應該沒人能說什麼。」呂布嘿嘿一笑：「正愁沒錢，居然有人送了個聚寶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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