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過審
楊鋒逃脫之事沒有給日本人多大的懊惱，因為就算抓住了楊鋒，也不見得能從他的口中掏出是誰泄漏了日軍駐華軍的武漢戰役計劃。
所以，日本駐華軍司令官，命令尾崎和山田，成立了特別調查組，調查戰役計劃泄密事件。
因為能觸及到武漢戰役計劃的都是日軍的高級軍官和參謀人員，所以這次的行動，中國人不知道。
6月25日，周林來到了史密斯的辦公室。
是史密斯打電話，請周林過去商談田中小樹的藥品的交接問題，史密斯不喜歡與日本人打交道，所以只找周林。
周林喝著咖啡，笑著說：「老史，你現在的日子過得是水靈靈的。我卻忙死了。」
史密斯睜大眼睛：「中國話里只有說姑娘水靈靈的，什麼時候日子也可以水靈靈的？」
周林忙亂說：「你整天是不是喝咖啡？咖啡有水吧？」
史密斯點頭：「咖啡的水有多少？能變成水靈靈的？」
周林又說：「你一天要洗兩次澡，洗澡的水多不多？」
史密斯不得不說：「那是水淋淋，不是水靈靈。」
周林橫扯起來：「淋淋與靈靈，是不是同音？」
史密斯念了淋淋，又念靈靈，最後不知是念靈靈還是淋淋。
「我叫你來，不是水淋淋還是水靈靈。是另外有正事。」史密斯馬上嚴肅起來說。
「什麼事情？讓你一本正經的？」周林停住笑問道。
「你們是不是拿了日本人的武漢戰役的情報？」史密斯盯著周林的兩眼問。
周林的眼眨都沒眨，問道：「什麼武漢戰役的情報？我就是給了你的那個情報！那也不算武漢戰役的情報吧？」
史密斯終於確定周林不知道武漢戰役的計劃之事，因為在他的心中，周林是不會瞞他什麼事的。
「不是你給的長江中游中日布兵圖。而是剛剛結束的中日武漢會戰的計劃。要出大事了！」史密斯說。
「什麼大事？」周林心一動，試探道。
「日本人輸了武漢會戰，前天又確定了武漢戰役計劃曾泄密。所以日軍駐華軍司令部已經戒嚴了。聽說臨時隔離了十幾個日軍軍官。正在一步一步的查。」史密斯輕聲的說。
「你哪裡得來的消息？」周林問道。
「從東京傳出來的，而且目標已經鎖定在三個人的身上。」
「哪三個人，有我認識的嗎？」周林想到了吉川俊一。
「有！那個常欺負你的吉川俊一在三人名單中。」
周林裝出高興的樣子：「活該！就要查他才好。」
「據說他的其他方面都沒有問題，只是一筆巨額財產來源不明，而被東京的人懷疑上了。舉報的是他原來海軍的參謀長。」
周林一聽裝作若無其事：「如果是這事的話，他沒事！」
「為什麼啊？我記得你曾讓我幫他家庭全移民去了美國。十萬美元啊！他一個窮當兵的，哪有哪多錢？」
周林遞給史密斯一支香煙：「我同他做了一筆生意，他賺了十萬美元，所以有錢送家人去美國了。」
史密斯睜大眼睛：「周，你不夠意思，什麼生意賺這麼多的錢但你卻忘了我這個水靈靈的朋友。」
周林差點嘔吐了，忙避開史密斯的注視：「這是一筆下三濫的生意，告訴你了，你也不會做。」
史密斯不相信，懷疑周林騙他。周林只好在他的耳邊輕輕地說。
聽完后，史密斯一拍大腿：「他母親的，這錢來的快。可惜我們那些人的東西不值錢，不然的話，我也想干。」
周林斜睨了史密斯一眼：「想干？」
史密斯忙給周林上咖啡：「當然想干！這比那賣葯強百倍。」
「那好！你去找一件你們總統的東西給我，我來安排！最好是有親筆簽名的金錶之類。提前聲明了：不要尿壺。」
周林伸了伸手中未點燃的香煙，示意史密斯點火。
史密斯屁顛屁顛地找來火，給周大官人點上火。
一回到了碼頭，周林馬上回家，將香君拉到了身邊。
「又是什麼事？讓你火急火燎的。」香君問。
周林將史密斯說的事說了一遍：「可能我也要去受審，但我的問題就是沒問題，很快就會出來。你馬上向組織彙報，讓組織給武漢通氣，想辦法要保住吉川俊一。」
接著，周林將如何解困的方法講給了香君。萬一他被帶走了，讓香君不要急，那時候不能出門，因為有人監視她。
說完后，周林讓香君乘敵人還未發覺時，趕快去通知組織。
香君急忙的開車出去，來到了黃梅戲院。
將密信給了玉蘭后，她便坐著看戲，其實她的心裡象十五隻水桶打水──七上八下的。
過了一個小時，玉蘭回來了，在她的後面，李強也來了。
「老李，怎麼辦？」香君著急的問。
「香君同志，我已經將情況彙報給了中央。中央也轉告了武漢。兩方面都在努力救吉川。你馬上回去轉告周，一切按照他的布置來行動，讓他按自己的思路走下去。相信他會沒事的。」李強快速的將話說完，便去看戲了。
香君急忙開車返回，正好周林還在家。
香君剛將李強的話轉告完，電話響了。
周林接過電話：「喂！機關長，請吩咐！好，我馬上到！」
周林指了指掛上的電話說：「該來的終來了！我該走了。」
香君上前緊緊地抱住周林：「老公！」
周林拍了拍香君的肩：「相信你老公！這點小風浪翻不了我這條大船的。保護好自己！」
說完，周林讓香君不要送，他要悄悄地走。
山田之所以沒有派憲兵來，就是相信周林沒什麼大事，他要維護周林在碼頭出入境管理處的地位。
周林開車出碼頭時，沒有一個人知道周林是去憲兵司令部受審去了，大家都在忙自己的事。
很快，周林就到了憲兵司令部，他被小林直接帶到了一間審訊室，裡面坐著三個日軍少將，其中有山田和尾崎。
周林被指定坐在了中間的位置上，他裝作驚愕地望著那幾個人。
「你叫周林？憲兵司令部特務處處長？」正中的日軍少將問道。
周林馬上立正：「報告將軍，我是周林。」
那少將讓周林坐下：「知道我們為什麼找你嗎？」
周林一臉茫然：「不知道我又犯了什麼事？可就我那些事，不夠格進這個地方啊？」
山田和尾崎都忍住笑，這傢伙，就是一個油條。
少將也聽說過了周林所做的事，所以也忍住笑，過了幾分鐘才控制下來，繼續問：「那你就將你做過的事全部交待一遍。」
周林馬上點了一支煙，想了想，才慢慢說來。
從圍殺共黨，到圍殺中統，從軍火生意到藥品生意，從到各酒樓多吃多佔，到收取的過關好處費。全說了。
就是煙的生意沒說，這個事是千萬不能說的。
「你不老實！還有事沒說！」少將厲聲道。
周林一驚，難道是煙的生意露了？可看山田的樣子不象是煙的生意，所以周林否定了煙的事。
至於地下黨和軍統的事，那是必須要「抗拒從嚴，回家過年」。就算日本人將所有的真憑實據擺在面前，也不能承認，承認就是死。
周林快速的將自己的行為檢查了一遍，發現沒有問題。
可能還是吉川俊一的事情。不過還是要裝傻才行。
看到周林楞住不說，少將也知道了：「你用假貨騙人錢財，一把假軍刀賣了十萬美金，有這事嗎？」
周林馬上站起來說：「那十萬美金我是一分錢都沒拿啊！那個吉川俊一太不講道理了，我好心好意的給他聯繫客戶，結果他是一美元都沒給我，還說再做一次？呸！」
坐在中間的三個少將事先知道大概，所以沒有驚訝。
可小林和花間兩個人卻紅著了眼，是什麼生意一次能收十萬美元？周林這個混蛋，為什麼不找自己做。
「把事情經過交待清楚！」山田開口道。
「是是！我一定坦白從寬。」周林急忙點頭哈腰。
「那是那次追捕新四軍的匪首時，我在碼頭上認識了天津政保局的沈西平，那可是個有錢的主，戴在脖子上的金鏈比狗鏈還粗。」
「說正經的！不要說那些沒油鹽的事。」尾崎阻止道。
「事後，沈西平因複查病情來了一次明珠，與我在宴賓樓喝酒，卻碰上了吉川那個傢伙。因我與吉川從小一起長大的，他特喜歡欺負我，所以我不想理他。可他卻沾上來了。結果就三人一起喝酒。」
周林停下講故事，拿起水杯喝水，喝完了水又點煙。
「接著講下去！」少將聽到了關健處，追問道。
「喝酒中，沈西平說他最擁護皇軍，最熱愛皇軍，他早就想要一把有身份地位的日本皇室的武士刀。」
「皇室的武士刀？他做夢！」小林高聲說道。
周林看了小林一眼：「我也是這樣認為的，所以就當酒話了。可吉川就不是這樣的，他馬上說，他家裡有一把皇室的武士刀。是他爺爺曾經立了功，天皇賞賜給他們家的。」
「他說假話！」小林和花間同時說。
尾崎馬上說話：「吉川家族確實有一把天皇賞賜的寶刀，但那把刀不可能在吉川俊一這個三支的旁系手上。」
山田興趣來了：「接著說！吉川說了后發生什麼事了？」
「那沈西平一聽，立即讓吉川將寶刀賣給他，我都以為是笑話了。可吉川竟然一口答應，十天後交貨。」周林又點了一支煙。
「等沈西平走了，我才知道吉川打的是什麼主意。」
「吉川俊一打的是什麼主意？」幾個人同時問。
「第二天，吉川拿著一把武士刀過來，還帶來了一份圖紙。那圖紙說是他們家族的寶刀式樣。他讓我找人按照圖紙雕刻，最後，做了一把與圖紙上一模一樣的一把皇室的武士刀。」
「我草，賣假貨！」小林又大叫了。
「十天一到，我便約來了沈西平，吉川便與沈西平買賣成功了，因為我是一分錢都沒賺，所以我就沒有彙報。」周林看了看山田說。
少將看了看周林，馬上拿起了電話，接通了天津政保局的電話，指明讓沈西平按接電話。
「沈局長，我是周林！」周林按照少將的意思接過了電話。
「周處長！你怎麼有空給我打電話？不會是給我介紹什麼好生意吧？」電話中傳來了沈西平的聲音。
周林看了看山田等人：「沈局長，還給你介紹生意？給你介紹了寶刀生意，可我卻是一分錢也沒賺啊！白跑腿。」
「哈哈！沒事，我會給你百分之一的傭金的。等這次這一單成功了，一起付給你。」沈西平高興地說。
「你不是有了一把日本皇室的武士刀了嗎？為什麼還要？」周林不理解地問。
「兄弟啊！那刀太俏了，我回去一說五千美金一把，好幾個人都要。而且指定要現在駐華軍的幾個師團長的刀，所以幫他們訂的。」
「你不是十萬美金買的嗎？怎麼說五千美金？」周林不懂，審訊室的幾個人都不懂。
「兄弟啊！說十萬一把，別人說我是金錢交易。說五千美金一把，那別人都會認為是皇軍賞給我的。這才有面子！」
電話掛斷了，審訊也結束了，眾人都出了審訊室。
「周林君，我家裡也有一把皇室的武士刀，你負責幫我找到買主。」小林抓住了周林。
周林哭喪著臉說：「等明天，吉川賣假刀的事傳遍了明珠，你讓我上哪裡去找倒霉鬼去。」
周林的證詞與吉川的供詞是一致的，所以吉川逃脫了嫌疑，被放了出來，繼續留在駐華軍司令部任作戰規劃參謀。
調查的結果證實了，吉川是做了騙人的事，但是他騙的是中國人，所以日本人不但沒有責怪他，反而羨慕他。
吉川事件最後帶來了一陣風氣，每個日軍軍官都準備了幾把刀，準備瞅機會賣掉。
中將師團長的刀賣五千美金一把，少將旅團長的刀賣一千美金一把，佐官刀賣五百美金一把。就是尉官刀也能賣一百美金一把。
而這些人的首選，就是找周林當中介，弄得周林叫苦不迭。
之所以這次事件能平息，是因為，各方面的準備工作做的好。
上次讓吉川在茶社拿到密信和武士刀時，周林已經同吉川商量好了怎麼對付審問，讓十萬美金合理。
而戴笠安排的造假師傅也讓事情合理了。
沈西平是軍統的人，他這個冤大頭當的也是合理。
各方面的人都圍繞著假軍刀事情顯出了深厚的唱功。
再則，吉川俊一是司令官調用的人，他也不想讓大本營批評他。
最後，吉川俊一排除了嫌疑，重獲自由。
所有的這場戲都是按照周林安排的戲路演下去的。
弄到最後，日軍方面都懷疑「戰役計劃泄漏」是否真實。
一，排查的人都沒有問題，計劃不是這些人泄漏出去的。
二，如果武漢方面真的得到了日軍的「武漢戰役計劃」，不可能日方得不到一點消息。要知道，武漢高層中有日方的人。
三，如果武漢得到了日軍的計劃，肯定會針對日方的布置相應的重新布局。可是武漢方面一點修改都沒有。
四，雞公山事件，應該是一個偶然事件。薛岳率兩軍從花園進雞公山，確實是去救咸寧的中國軍隊。後來浠水危急，老頭子才命薛岳穿山而過。這些都有武漢卧底彙報過。
五，如果是從明珠得到的情報，為什麼不在明珠和海上發出，卻偏偏要去常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