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移民
1938年2月17日11點30分，明珠市「黑咖啡」。
周林正坐在轉椅上玩著打火機。
「哈羅，周先生。」一個大鼻子藍眼睛黃頭髮的四十歲的外國男人來到了周林的面前。
「老史來了！請坐。」周林將火機放到了桌子上。
「我叫史密斯，不叫老史。」史密斯翻了翻渾濁的眼睛。
「叫老史顯得親切自然。還是叫老史好。」周林：「喝咖啡？」
史密斯坐下：「來『黑咖啡』不喝咖啡喝什麼？喝中國茶？」
「這裡哪有茶喝？記得我第一次進『黑咖啡』時，就點了一杯龍井，結果被趕了出去。」
史密斯哈哈大笑：「他們肯定以為你是來找麻煩的人。」
史密斯點了一杯咖啡：「你是無事不登一寶殿。有什麼事嗎？」
周林糾正道：「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你少說了兩寶殿。」
「不都是一個意思！說吧，上次你救了我，我總想好好地報答你。」史密斯喝了口咖啡。
周林看了看四周，史密斯明白，馬上靠近周林坐下。
周林小聲的用英語說道：「史密斯，我想請你幫忙，讓我的父母等三人去美國。」
「如果是移民，馬上就能辦理。」史密斯說。
「移民要什麼條件？」周林心一動，這可是個好主意。
只要父母親移民成為了美國公民，那自己將來也有個退路。
「一家三個人的話，十萬美元存款，並要求在美國購買產業。」
「多長時間能辦好？」周林問。
「只要在明珠市的美國銀行開具一個帳戶，存進十萬美元。就可以申請移民美國。而且存單可以去美國本土銀行取款。」
「錢我有。你來辦！」周林遞過一張支票，還有三個名字的紙條，錢正是周暢給的十萬美元的支票。
「沒問題！我去領事館辦理，三天就可以了。你準備什麼時候送他們走？」史密斯收起了支票和紙條。
「越快越好！你知道我家昨天發生的事？」
「知道！你的選擇是對的！去美國是最安全的。」
「還有兩件事，第一，在美國幫忙請一男一女兩個保鏢保護他們，第二，幫忙在美國買一個農場。」
「保證辦到。還有第三，本月23號，我們公司的貨輪返回美國，讓你父母他們搭貨輪走。沒人敢攔。」
「好！你幫我辦好了這事，我答應幫你牽線搭橋。現在我手上有人要貨。」周林輕聲的說道。
史密斯一喜，他知道周林是明珠市的地頭蛇，做了許多的不能擺在明面上的生意。而他曾幾次想讓周林走私貨，但周林總是推辭了。
想不到這次周林終於鬆口了。
「什麼東西？你先說，我好備貨。」史密斯激動的說。
「消炎藥！一個朋友要的，數量比較大，價值五十萬美元。」
史密斯驚愕地站起來，五十萬美元的貨，他可以賺二十五萬美元，難道天上真的有餡餅。
「給你總貨款的百分之八提成。」史密斯伸出一隻手，再伸出三個手指頭。
「行！什麼時候到貨？提前說聲，我讓他們準備貨款。」
「沒有美元的話，用黃金也行。但得現金交易，不能走帳。」
「我做的這多生意，什麼時候轉帳過，那不是將尾巴留給人抓嗎？黃金交易，一手錢一手貨。」周林故作神秘道。
「行！我就不坐了，我馬上去領事館幫忙辦你父母的事。」史密斯一口喝光咖啡，與周林告別後，急匆匆地走了。
從「黑咖啡」出來后，周林來到了貧民區的一間平房。
「哥！」從屋裡跑出一個二十一二歲的女孩。
她叫周花迅，曾經是一個武功高強的跑單邊的江洋大盜。
十九歲前跟著師傅（一個女俠）行走江湖。
二十歲時，師傅病死，她便一個人跑江湖。
半年前，她做事時失手被圍。是周林抬出周家的名聲壓迫那些人將她放了。
因為她也姓周，所以她便認周林為兄。
半年來，兩人不是親兄妹，勝似親兄妹。
「花迅，哥有一事想求你幫忙。」周林說道。
「什麼事這麼認真？」周花訊笑著說。
周林將昨晚發生的事講給了周花訊聽。並提出讓周花訊陪自己的父母去美國生活。
「我沒問題，關鍵是你父母同不同意？」周花訊已經厭煩了日本統治下的生活，去美國，她還是很願意的。
周林拉著周花訊就走，讓她現在就跟著去見父母。
看到周林帶來一個女孩，周林的父母瞪大了眼睛。
「這是我認的妹妹，叫周花訊。」周林瞪了兩位一眼。
母親最先回下神來，上前拉住周花訊的手：「還別說，跟林兒長得真的有幾分相象。我一直想有個女兒，但沒有福氣得到。現在如我的願，女兒來了。」
母親的話，讓從小失去母愛的周花訊流下了眼淚。
她跪下給方秋秋磕了三個響頭，正式成為了周林的妹妹。
一家人坐下后，周林仔細地檢查了屋裡外，發現沒有「耳朵」，便放心地將家人喊到了一起。
周林將自己與史密斯說好的事告訴了父母。
「這麼快就要走了！」父親嘆了口氣。
「你不是嚷嚷著要走嗎？怎麼又不想走了？」母親嗆著父親。
「不是不想走，而是走的窩心。背井離鄉，背井離鄉啊！」父親說著說著，眼睛都濕了。
周林抓著父親的手：「父親！就當出去散散心。三年五載后，我接你們回來。」
「入了美國藉，我還是中國人嗎？」父親喃喃自語。
「暫時的，等日本人走了，我們回來后，再入回中國藉就是了。」母親拉住父親的手說道。
「是啊！不是還有花訊也陪你們一起嗎，我不在你們身邊，花訊會代我行孝的。」周林怕再傷感。
「是啊！父親、娘，到時候我們再一起回來。」周花訊忙安慰。
總算穩定了情緒，周林交待起事情來。
去美國后，只要移民批准后，就讓史密斯幫忙先花一萬美元買個小農場，正式成為美國公民。
然後在三個月後，偷偷地再買一個農場，那裡才是父母居住的隱居生活的地方。
「為什麼要浪費錢？」母親問。
「因為史密斯先買的農場，日本人、中統、都會查到的，不安全。」周林直接說。
「你現在不是在給日本人辦事嗎？」母親糊塗了。
父親瞪了母親一眼：「還是大學生？人無千日好，花無百日紅的道理不懂嗎？」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萬一哪天鬧翻了，肯定會出事。」周林講述道。
「我知道！隱居地誰也不能講。就是你外公外婆也不說。對了，林兒，如果你外公外婆想去看我們怎麼辦？」方秋秋又擔心。
「不是有明面的那個農場嗎？陪著他們在那住。等外公外婆走了，就搬去隱居地。如果我給你們發了危險信號，就是外公外婆去了，你們也不能出面。日本人不會對外公外婆怎樣，因為很多將軍佐官都是外公的學生。」
「這話真，你外公外婆在日本還是德高望重的。」方秋秋說。
「你說的危險信號是什麼？」父親問道。
周林點了根煙：「電報是危險的，平時我可能會發電報到明面上的那個農場，妹妹化裝後去拿。」
周花訊自豪的說：「我的化裝術一般的人看不破。」
「我們現在再建立一個聯繫的方法。如果我往你們美國銀行的帳戶存整數1的錢，如100，1000，10000，表示沒事。如果存進了散數，比如1356元美金，那就表示情況危急，你們必須藏起來。如果是500，5000帶5字的，表示危險已經過去了。」
母親拿過小本本，準備記，卻被父親攔住了：「不能筆記，只能記在腦袋裡。」
周林又重說了一遍，三個人都記住了。
周林讓父親不用省錢，他每個月會向帳戶上存一筆錢的，其實是向他們暗示自己的情況。
另外，周林還給了父母一個明珠的地址。
那是周林用其他人名字買的一套房子，至今沒有任何人知道。
父母如果有信，就寄到這個地方的信箱，周林會去取的。
方秋秋背了七八遍才記住，為了怕忘記，她找了一張明珠地圖，在那條街上鑽了一個不起眼的洞。
離開家鄉去美國，帶張家鄉的地圖，沒人懷疑的。周林掏出1萬美元現鈔給母親，讓他們在路上花銷。
至於那十萬美元的存單，等史密斯辦好了手續一起給父母。
從父母住地出來，周林帶著母親做的壽司去了日軍憲兵司令部。
「機關長！」周林被帶到了山田的辦公室。
「去你父母那裡了？」山田早就知道周林去看望父母。
「是的。今天我找了史密斯，他答應幫我父母辦移民，而且他收了十萬美元的支票。並說，我父母可以在23號乘坐美國的返航貨輪去美國。」周林是一點都沒隱瞞。
在特務頭子山田的面前，什麼都不要打埋伏，他會看出來的。
「他怎麼這麼爽快答應你了？」山田兩隻眼睛看著周林。
「我答應幫他牽線搭橋談一筆生意。」周林不驚不慌的說。
「什麼生意？」
「幫他銷售一批消炎藥。」周林竹筒倒豆子。
「啪！」山田將手中的筆拍在桌上：「你的膽子越來越大了！竟然做起了殺頭的買賣。」
周林討好地說道：「山田叔叔，你別發火，聽我說完。」
「說！」山田想到，周林既然敢做敢說，估計沒什麼事。
「是這樣，保安軍一師師長常亮找我幫忙，想購買一批消炎藥，他們對新四軍作戰，傷員較多，消炎藥奇缺。」周林交待道。
「不是給了他們一批葯嗎？」
「那點藥用過兩趟就沒了。市場上的消炎藥管的又緊，特別是價格奇高。他知道我救過美國人，便托我牽線。」
山田眯起眼睛：「你會無利起早？」
「老史答應給我百分之六的提成。」周林藏了百分之二。
「哪個老史？」山田好奇起來，怎麼又冒出了一個人。
「就是史密斯。我嫌叫史密斯麻煩，便叫他老史了。」
山田指著周林，哈哈大笑，你將美國人的姓都改了。
周林陪著笑，看來自己的行動受到了監視。
不過一想到這是日本人的常規手段，便放鬆下來。
「這次生意允許你做了，但是你所得的提成必須上繳一半給憲兵司令部。」山田遞過他剛寫的手令。
「遵命！」周林接過手令，小心地放入口袋中。
雖說錢被日本人扣了一部分，但有手令，誰都不敢查他。
「馬上會在經濟委員會下面，建立一個經濟督查處。既然你喜歡與錢打交道，我想將你派到經濟督查處任職。你願意嗎？」山田給周林到了一盅茶。
周林一楞，換位子了？是好還是壞？
組織上沒有給自己任務，只要求自已潛伏。
方先生走後，沒有信來，也不知自己的工作是什麼。
但眼下山田的安排，周林不能拒絕：「願意！可我當處長太年輕了？」
山田笑了：「你心倒是很大。經濟督查處的處長比周暢還高出半級，你拿的下嗎？」
「有皇軍做靠山，沒有什麼拿不下的。」周林挺胸抬頭。
「去做經濟督查處一科科長，比你現在的職位高半級。」山田十分滿意周林的表現。
「是！」
「據我所知，現在關卡不得力，很多私貨違規貨流出了不少，你去后，想辦法摸清情況，關好口子。有什麼情況，直接向我彙報。」山田說出了放周林去經濟督查處的目的。
「保證完成任務。」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