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2章 天庭與神道
「天地無極,乾坤借法!」
雲霄道人念完咒語,右手的兩根手指抹過劍刃,劍刃立馬染上了一層高亮的能量光暈,就像激光劍似的,在虛空中一閃,然後深深沒入還在扭曲掙扎的樹妖內!
轟!
巨大的爆炸掀起巨大塵埃,衝擊波向四面八方擴散,視線混淆,雲集在周圍的村民驚呼不斷。
良久之後!
煙塵逐漸飄落,視線緩慢恢復,就看到在樹妖存在的位置,一個直徑十幾米深七八米的大坑在冒這冉冉輕煙。
雲霄道人不見蹤影,但並不妨礙村民高興和歡呼!
「不愧是光照境的真人,這一手乾坤借法的神通,真是出神入化!」
同樣在一旁掠陣的一個道人,一手捻著長長的鬍鬚,一邊搖頭晃腦的嘆息。
「崇明道觀這些年越發出息了,出了個雲霄道長,年輕一輩的道人中間,肯定能排進前十!」
又有一個四十多歲的女冠,手搖浮塵,這樣羨慕的感嘆。
「是啊,各位道友聽說沒有,說這崇明觀的一位隱世長老出山了,一出手就補全了「洞玄十二章經」的第四卷!」
掠陣的道人很多,還有做俗家打扮的捉妖人混雜期間,也不知道誰說了這麼一句,馬上引起驚呼聲一片。
「洞玄十二章經第四卷?謠傳吧!」
「如果是真的,這崇明觀真的要一飛衝天了,說不定就驚動了那位天師!」
「呸,做什麼白日夢,還補全洞玄十二章經第四卷,那崇明觀幾年前還是個山野小觀,底蘊全無,全靠護觀山神勤勉,才勉強維持最低限度的香火。觀中上下,連俸祿都快沒著落了,眼看除籍就在眼前……這種道觀,能補全洞玄十二章經第四卷,你砸不讓他飛天呢?」
「道友這就是在抬杠了,不是說了,有一位隱世的長老出山,才補全了道藏!」
「嘿嘿,隱世的長,那崇陽觀的立下山門也不過百年,哪來的隱世長老?」
「說了傳言,傳言,道老友這麼較真干甚?」
「哼,貧道就是和看不慣你們的做派,眼看人家就要起勢了,就上趕著前來巴結……」
「那道友又為何現身於此!」
「貧道是為了找雲霄切磋道法,可不像你們!」
眼看這邊就打起來了,那邊鬥法的現場,雲霄道人還是不見蹤影。
還是圍觀的村民察覺到不對勁,歡呼聲漸漸的弱了下去,遲疑和不安的私語聲取而代之。
一眾道人、捉妖人卻沒有察覺,還在臉紅脖子粗的爭吵。
「各位上師,各位上師!」
村裡的一位長者畏畏縮縮的喊了好一會,才讓一個臉上貼著狗皮膏藥的道士不耐煩的轉過身來,「什麼事!?」
「上師啊,那邊,那邊是不是有什麼不妥啊!」
順著老者所指的方向,這道士漫不經心的看過去。
大坑,輕煙,一片狼藉的鬥法現場。
請神的案台都掀了,什麼符篆、銅鏡、香爐灑了一地。
這些都不是關鍵的。
關鍵的是——雲霄道人呢!?
「哎呦,不好,雲霄道長,雲霄道長那去了!?」
這一嗓子吼出去,險些打起來的道人、捉妖人才醒悟,先是一靜,接著就咋呼開來。
捉妖,捉妖,捉到最後,正主怎麼不見了。
一群人再顧不得爭論,就一股腦的越過拉出的分界線,衝到大坑附近尋找。
「在這,在這!!」
一個十五六歲的小道姑首先發現,指著大坑的底部脆聲高叫。
眾人連忙往下一看,都是一愣。
「還愣著幹什麼,救人,快救人!」
眼力不好的,還真不容易發現。
雲霄道人已經變成一塊焦炭,黑漆漆的、半截都入土了,只留下半截身子,斜斜的舉著斷成半截的桃木劍。
眾人七手八腳的將他救出坑地,又是符水、又是請神,好一通收拾,才將他救的醒轉!
「多,多謝諸位,貧道託大了,不想這畜生的道行如此之深!」
「雲霄道友哪裡的話,道友的神通妙法,已經遠超吾等,一點小紕漏無傷大雅,無傷大雅!」
「不錯,不錯,道友不必過謙,小道可是仰慕的緊啦!」
「道友可還有什麼不妥,小道這裡有一粒春歸丹,上等的療傷之物,還請道友笑納,笑納!」
——
亂七八糟,七嘴八舌。
雲霄道人有氣無力,焦炭似的身體表面正在『脫殼』,粉嫩的肌肉組織長出來后,一面懸在頭頂的小銅鏡才飄落下來。
四周的村民看的津津有味,還有些大姑娘小媳婦偷看雲霄道人裸露出的新鮮肌體,不時的發出些羞澀和興奮的竊笑聲。
雲端上,蘇成和玄月並肩而立,從頭到尾的目睹了這出請神捉妖的戲目。
怎麼說呢!
只能說登壇做法,畫符念咒,請神降頭之類的,果然不出所料。
這才是最熟悉的道士嘛。
修真之類的,根本就是杜撰,是幻想,這才是「真實」,這才是道家應該有的樣子。
只是,類似地球的道教,在諸天萬界卻成了神道。
他們供奉的是三清,還是天庭?
前者偏向個體,後者偏向體制。
或者根本就沒什麼三清,而是變了一種名目!?
既然不是唯一真神,那香火是如何分潤的,上下組織和結構形式是如何運行的——蘇成對這些都充滿了興趣。
當然,這捉妖現場也不是隨機挑選的,而是——且看吧,玄月像是與這捉妖的正主有些牽扯。
下方的鬧劇又持續了一會,等雲霄道人穿戴一新,徹底從反啜中恢復過來的時候,圍觀的新鮮勁已經過了,周圍的村民開始陸陸續續的離開。
山腳下,有一座村寨。
一條小河從村寨前蜿蜒而過。
半山腰的捉妖現場功行圓滿,在雲霞道人的帶領之下,從哪個炸開的大坑內,取出了一顆燒成焦炭的木心。
雖然已經損毀,但從木心上揮發出來的木之靈力還是濃郁無比,一眾道人又是羨慕又是眼紅,對著雲霞道人又是好一陣的奉承。
喧鬧到晚間,一行人在村寨中歇腳。
村寨很富足,甚至超過了通玄界了靈民,當晚就在小河邊,殺雞宰羊,全村的男女老少一起出動,款待為村莊除去大害的雲霄等人。
蘇成和玄月也在慶祝的現場,坐在一堆篝火旁邊,四周的人對二人都視而不見。
他聽著左右對答,收集此界的訊息,從隻言片語中,得到了許多自己想要的答案。
關於那妖物。
卻是和剛剛見過的那座妖物城市有很大的不同。
那座城市內的居民是平凡的、守序的,完全可以看做一類智慧種族,就像人類一樣,他們全都是在母體中孕育而誕生的。
這些妖和精怪,生而具有靈智,傳承的是父輩和母親的基因和血脈。
除了獨特的種族天賦側重,並沒有任何超越凡俗的力量。、
超越凡俗的力量,都是後天修行得來。
但剛剛被雲霞道人摧毀的妖物卻不同,它是從草木走獸、精石能量所屬中,躍升而來。
有些像通玄界的異獸,但,也不是全然相同。
此類妖物,靈智缺乏,只是長時間的吸收天地精華,一步步累積,一步步強大,一步步變異,直到量變累積到質變。
前者之妖,是為「妖精!」
後者之妖,是為「妖怪!」
妖精先有靈智,再後天修行,就像修士一樣,也可以成就高絕的位階和強大的力量,就像玉兔。
妖怪是先依靠本能修行,后開啟靈智和化形,秩序一顛倒,區別是顛覆性,造成了兩者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蘇成直到現在才理解,為什麼玉兔對通玄界的荒獸,沒有一丁點種族和身份之類的認同。
人家是智慧生物,是生而具有靈智的「人」,如何與「猴子」並列,何況將「猴子」看做自己的同類?
再有就是這神道了。
通過這些道士的交談,隻言片語中透露出的訊息,讓蘇成明白了很多事。
比如神道的大體框架與運行結構。
說穿了其實很簡單。
首先就是香火供奉的對象。
一層層,由低到高分別是:家祀(灶君、門神等有赦命的小神,此神位統一名稱,呆在神位上的神明卻不盡相同,此神位數量繁多,一般都用來安置神道體系中的新人。)——村祀(土地、山神、水君、河伯等,局限一域,同樣是有赦命的正神)——城祀(城隍、府君等有赦命的區域中階神明。)——州祀(某某天神,某某真君等在天庭中享有果位,同時有資格接受人間香火供奉的高階赦命。)——國祀(國祀只能是玉帝,人間的帝王無不號稱天帝之子。)
以上是凡人香火的去向與構成。
當然,凡人也可以跳過低端直接供奉高端。
比如,直接供奉玉帝。
只是,玉帝太高,眾生太遠,供奉祈禱的響應和延遲往往使凡人失去耐心,再說,玉帝也不見得接受區區一個凡人的祭祀,由國家,由天子直接繳納的香火願力,才是維持自身地位與力量的根本。
越高端響應和延遲就越成問題,除了那些「有關係」,有身份和地位加成的人。
與之對應,越低端響應和延遲就越少,祈禱就有大幾率獲得響應,願望就越有可能得到解決和滿足。
是以,香火是分流的,其中,是不是有另一套機制,將分散的香火截流到天庭,還不得而知。
這是香火體系。
都知道,天庭和蘇成一樣,都試圖將修士也就是修真,包括在自己的體系之內。
天庭的做法,造就了像雲霄道長此類的修道之人。
此類道人,也號稱修行。
只是這修行,不是逆天而獨自成道。
而是有些像蘇成的牧師。
與香火願力掛鉤,與神道中的貢獻、功勛甚至人脈關係有關。
一句話,藉助的是外力,再用來反哺自身。
修行的第一步,也是講究資質的。
這資質就在於靈覺,靈覺的作用在與溝通浩瀚而繁瑣的神道,從神道中尋找一個對自己感興趣的隱神(沒有赦命的苦哈哈)或者有赦命的正神,領取他的使命,開闢一片香火道場,作為交換和報酬,修道之人再從這神明哪裡獲取諸如道法、力量、甚至位階等等。
這雲霄道人的崇明觀就是一片香火道場。
這村寨就是香火的傳播對象。
雲霄道人為村寨服務,即是責任,也是業務。
瞧是不是很複雜?
複雜歸複雜,卻很成熟,成熟到運行如意,持續了不知道幾萬年,至今還展現出勃勃的生機。
蘇成與之相比,就顯得極其簡陋。
但正因為這簡陋,才造成信仰的明確,信仰的純粹和純凈,才使的他在短時間崛起,並取得讓一界之主都無可奈何的神通和威能。
很難說誰高誰低。
只能說,此神道不適合蘇成,從一開始就南轅北轍!
篝火上,烤的金黃的羊腿滴答這油脂,油脂濺落在火焰上,引起一陣噼里啪啦的脆響。
空氣中,瀰漫著濃郁的酒香,又大膽的少女手拉著手,圍繞在篝火載歌載舞。
在這一刻,每個人都是高興的,每個人都是滿足的。
這些凡人的精神面貌和物質生活,真是超出通玄界的凡人良多。
精神有歸屬,物質有保障,再解決了安全問題,那還有什麼讓人煩惱的呢?
這裡沒有登仙的渴望與仙師的高高在上,自然就沒有仙師們的殘酷爭鬥和一損皆亡,沒有朝不保夕,沒有修士治下的動蕩。
有的只有為自家服務的雲霄道長。
也許在前線……
「道君感覺如何?」,玄月笑著問道。
蘇成搖頭不語。
可能對凡人來說,生活在神道的治下,要比修士治下要幸福和安逸很多。
但對修士來說,凡人的安逸和幸福,根本就微不足道,甚至都沒有這方面的意識。
自然,看到眼前的一幕,根本就不會想蘇成哪有,心有所感。
凡間,哪裡的凡間都是凡間。
苦難、動蕩,幸福與安寧,只要人口基數不出現大的出入,就是無所謂的事,就沒有什麼區別與否。
忽然間,蘇成就對著神道有些絲絲的好感。
只是,再有好感,也改變了不了,他與之根本的對立和矛盾。
「這雲霄道人是界主的線人?」
「線人?被線牽動的人?呵呵,道君的比喻很貼切,只是,他還不夠資格做我的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