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蠻荒十萬里
走，還是留下！？
分身很茫然。
蘇成的兩個選擇，表面上來看，當然是留下最符合他的心意。
仿煉紅裳舊例！
成神！？
這兩個火熱的字眼，宛如有著無窮無盡的誘惑與魅力，讓他不能自己，讓他不能呼吸。
然而，其中的代價！
舊例！
如果這舊例，是讓他放棄現在的所思所想，變成另外的一個人，那麼即使成神，又有什麼意義？
他還是他嗎？
就像現在的煉紅裳還是以前的煉紅裳嗎？
不是了。
現在的是女媧，而以前的煉紅裳已經被消化了。
這是現實，雖然很難接受，雖然一直都不敢往深處去想！
還是算了吧！
梁園雖好非久戀之鄉！
只是這一回去，以後輕易可就不能再回來了。
現實宇宙的所有事已經安排妥當，剩下只是按部就班的演繹和發展，幾十上百年後，自然是種花得花，種豆得豆，將來是什麼樣子，別說他，就算是道君也不能盡知。
這裡已經不需要他，通玄界卻還有道君的無盡大業。
猶豫了十幾天，彷徨了十幾天，他最終還是暗下決心。
回去！
繼續自己的修行。
煉紅裳說的不錯，自己不能再蹉跎下去了，下一次即使回歸，起碼也要成就元嬰。
要不然，一旦等她成年，就真的夠不到了。
一天傍晚，分身掏出那枚雕像，將自己的決定傳送出去。
之後，他就猶豫著是否去那座山頂，做最後的道別。
後來一想，還是算了。
最後只留下一封書信，就毅然決然的投入到敞開的漩渦入口中。
一天後，這封信輾轉交道了煉紅裳手上。
她並沒有展開信箋，而是問送信的使者：仙人真的已經回歸了？
得到肯定的答覆，煉紅裳的氣息先是一陣複雜波動，臉上那變幻光影極具了閃爍了一瞬，後來一切都穩定下來。
她又像是掙脫了什麼，放下什麼，一身輕鬆的揮了揮手，將使者送到山下。
終於……
說來很是奇怪，分身一走，煉紅裳就變了許多，十一二歲左右的形態和相貌已久，只是身上、臉上那變幻不定的聖光與容貌，似乎穩定下來。
人味似乎變淡了，直到這時才有一點點身為女神的凜冽與漠然。
但回想她與分身的相處。
似乎不存在任何虛假和虛與委蛇的部分……
這是，明明已經回歸通玄界的蘇成卻在山頂現身。
「他回去了，你就自由了！」
煉紅裳一臉莊重的下拜，說道：「多謝陛下成全！？」
「陛下！？」蘇成似笑非笑，「很有意思的稱呼！」
「陛下既然有如此心意和宏圖，還是從一開始就確定為好！」
「秩序？」
「然！」
蘇成微微點頭，說道：「這些時日，你故意『胡鬧』，就是逼迫我做出決定！？」
「神祇是超然的，神祇只能成為某種事物、法則的代表和象徵，人性的情愛不是我的領域，他留在這裡，只能干擾和延緩我的成熟！」
蘇成漠然。
「陛下的來意我以知曉，關於女媧工程的後續，我已經有了大致的計劃！」
「嗯，說來聽聽！」
「孕育魔神，最關鍵的是在材料，陽神、嬰靈、金丹，代價可謂珍貴稀有之極，陛下如果想讓諸神歸位，一起引領地球和人類向宇宙深處開拓前進，就必須解決它！」
蘇成搖頭苦笑，說道：「別說陽神，就是和嬰靈也不是大白菜啊！一次兩次好說，要是和形成慣例——在諸天萬界，我恐怕會淪落到人人喊打的地步！」
「那就只能在荒獸上動手腳了！」
蘇成還是苦笑連連。
說起來也是諷刺！
最終，他還是要和修士一樣，拿通玄界的原住民開刀！
以前，他還以這些原住民的守護者自居來者。
誰知道，發展到現在，已經由不得他了。
說起來，誰讓荒獸沒有靈智，又是一盤散沙，雖有殘留的世界意識和氣運加持，卻和天材地寶一般，取用了又如何，只要你有這樣的本事！
利用荒獸，重複女媧工程，從而得到在現實中的幫手，無論怎麼看都是一筆劃算的買賣。
讓諸神歸位!?
蘇成的眼神狂閃。
這一步是錯開始對！
現實中的神祇，相對宇宙法則來說，只是高級一點的生命形式罷了。
新內容體系內的法則神，沒有信仰神的制約和枷鎖，一旦失控，必定會對現實人類造成無可挽回的災難。
既然要放猛獸出籠，就要準備好籠頭，防止他們反啜。
只是這籠頭該如何選擇？
「第二，即使材料解決，這人選……」
不錯！
讓誰成神，總有個判斷依據和標準。
封神的誘惑太致命了，多次重複之後，消息肯定是封鎖不住的。
該如何解決？
所有的這些都是好難題，考驗這蘇成的智慧。
好在此事不是最優先需要解決的事，還有一段時間，讓他來仔細思考和權衡。
「你的神國準備建在哪裡？」
蘇成換了個話題問道。
「就在這！」
「這裡？」
蘇成打量四周。
這只是個平平常常的山峰，在魔月，不是最高，也不是最險峻，看起來平平無奇，並沒有什麼特殊之處。
但自從她降生，就好像一直都沒有離開過這裡。
唯一的特殊之處，可能就是這座山下的峽谷。
峽谷中有一個入口，直通地下世界。
蘇成瞭然一笑，就不糾結這些細節，禮貌的告辭后，身形就融化散去。
「這次是真的走了！」，煉紅裳神光變幻的呢喃，「我要建設我的神國了……只是，我不喜歡這個地方，很不喜歡。」
她望著太空。
一顆蔚藍色星球佔據了小半個天幕，碩大的太陽與它東西相望，煉紅裳就像立在兩者中間，不言不動。
良久！
她深深的嘆了口氣，暗道：「慢慢來吧，慢慢來吧！」
主宰離去，仙人回歸，最大的兩個「動亂」之因離開，地月之間，就沒有了最大的波動來源。
女神雖然還沒歸位，但真神存在，無形中還是改變了很多很多事。
————
通玄界，雲夢山脈。
東西十萬餘里，從南到北，幾乎籠擴了所有的地形和地貌。
這條山脈，宛如通玄界的脊柱，形盛而無法簡略描述的靈山大澤簡直和比比皆是。
其靈脈之雄厚，靈氣之充裕，在通玄界，沒有幾處可以比擬！
與之相對的，這裡的原住民也不是千幻谷可以想象的。
十萬大山，就有化神荒獸的領地不下百處，其他諸如元嬰期的荒獸更是多如牛毛。
深入蠻荒，修士開拓的腳步距離這裡還很遙遠，自誕生以來，就沒被大規模打擾過的原生態環境，完全稱的上是窮山惡水！
歷經十餘年遷徙，沿途歷盡艱辛，真正的到達目的地，迎接教廷修士和信徒的，不是只能入駐的家園，而是相差懸殊的敵我力量對比。
二十餘萬教廷修士，六百餘萬信徒移民，一路上浩浩蕩蕩，似乎什麼艱難險阻都能推平！
然而，真正的進入雲夢山脈后，卻像是羊群落入虎穴，哪還有之前的自信？
用一年的時間，好不容易才在一個邊角開闢出一小塊存身之地，面對茫然不知深處的蠻荒大山，所有教廷修士都一片茫然。
接下來怎麼辦！？
大開闢！？
別開玩笑了，就這二十餘萬修士，位階最高不高元嬰，大部分都是練氣期的低階，佔一小塊邊角可以，一旦觸動那些真正的大能荒獸——這點人還不夠填飽無數異獸的肚皮。
說什麼用雲夢山脈作為自己的根基之地，說什麼裂土封建，說什麼數不盡的靈山，用不完的福地——原來不過如此而已。
士氣就此一落千丈，抵達雲夢山脈之日，就是徹底渙散的一天。
教廷至此，終於失去了對大部分修士的掌控力。
無數修士開始脫離組織。
有人試圖原路返回，但這一路何其漫長，其中的艱難險阻，是依靠眾心合力才走過來的，現在要回去，人少了不行，人多了也不一定安全，總之就是九死一生。
有人試圖遁入蠻荒，脫離因為聚集在一起，而形成危險境地。
這麼多人聚集，修士加上凡人，真是無比顯眼，四周的異獸和荒獸已經被驚動，搞不好什麼時候就來上一次獸潮，將大傢伙吞食的乾乾淨淨。
還不如拉杆子出去闖一闖，雖然依舊危險，但不是沒有萬一。
這天凌晨，碧波門佔據了一個小小山門前人聲鼎沸，幾十萬領民擁擠在一個極其狹小的區域，臨時的村寨真是一座連著一座，仙凡之隔，內外之別，就無法堅持了，仙師和凡人混雜，讓這小小的山門，每天都宛如喧鬧的菜市場。
來來往往，你爭我吵，再加上無知孩童，撒了歡似的奔走和打鬧……
「不行，此地不宜久留，必須儘快另擇繁衍生息之地才是！」
殷月華在正對山門的一處閣樓上，憂慮的看著山門內外的人群！
這擁擠的簡直無法想象，這樣下去，還修什麼道，再好的靈山福地也要被糟蹋的不成樣子。
「談何容易？昨天外圍就有十幾道烽火點燃，山裡的畜生恐怕都被驚動了，步步蠶食的計劃恐怕已經成了妄想！」
甄婉在一旁憂慮的說道。
「那怎麼辦，要是驚動了元嬰期的荒獸……」
「殷長老，何止元嬰期的荒獸，就在這十萬里大山，化神期的荒獸都不知凡幾啊！」
「是啊，要是驚動其中任何一隻……唉！！」
「那怎麼辦，這裡簡直就是死地！」
「只能等教廷那邊的消息了，如今只有道君親自出手，吾等才有一線生機！」
「早知現在何必當初！？」
「不好說，總不能一直和稷下學宮打下去！」
「我寧願……」
「行了！」羋玥一拍桌案，碧波門的骨幹精英們頓時安靜下來，「困難只是暫時的，教廷難道會自尋死地？別家如何，我不管，但我們不能亂，也亂不起！！」
「今日，你們就下去把規矩重新立起來，非常之時，當行非常之法！」
眾人被羋玥言辭中的殺氣震住。
就在這時，一道流光突然從遠處的天空射來，一閃就觸及到了碧波門的護山大陣。
流光在護罩外顯出原形。
卻是教廷用於緊急聯絡的靈鶴！
「快將它放進來！」
靈鶴飛入，每個人都提心弔膽。
羋玥接收了靈鶴攜帶的神念，微微一愣，就展顏笑道：「好消息，夫君回來了！」
嫡系如殷月華和甄婉自然嬉笑開眼，其他人雖然應景而笑，卻並沒有多少歡喜之意。
「我們去接夫君回山吧！」羋玥嘆道，「這幅重擔，我是背負不下去了！」
「夫人勞苦功高，門中上下誰不是有目共睹！？」
羋玥嘲諷一笑，道：「是嘛？但願吧！」
一行人乘坐一艘三階乙木飛梭，風馳電逝的來到教廷臨時駐紮的營地。
一到地方就大吃一驚。
只見無數高級牧師一樣的神職人員，一片肅殺的分列在廣場上，還有教廷的修士嫡系，也排列成一個個凜然的軍陣，做好了出戰的準備。
再看高高的神殿。
一個個從未見過的、奇異而瀰漫強大氣機的「人形生物」，分裂在台階上下。
「這是什麼鳥人？怎麼還有翅膀！？」
一個長老嘀咕。
「休得胡言！」，羋玥大怒呵斥，話音未落，就聽到一個熟悉而陌生的聲音，含笑說道：「這是戰鬥天使，道君的打手，說是鳥人也不為過！」
「夫君！！？」
「見過掌門！」
分身施施然的登上飛梭，對眾人點了點頭，「大戰即將開啟，靈山、福地、道場，還是要靠我們一刀一槍的打下來的，你們都要有這樣的心裡準備！」
打下這十萬里大山？
難道就靠現下的這些人？
「你們不用擔心，一群畜生，再強大也是畜生，道君雖然不會親自出手，但這些牧師卻是一股極其強大的戰力……你們不要不以為然，他們就等於道君的化神，借用的也是道君的偉力，只要計劃得當，步驟合理，十萬蠻荒終有一日會成為吾等的靈山福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