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370章 后修真時代
諸天萬界,有這麼一方開發已久、繁衍昌盛的修真樂土。
它叫做:「蓬萊」!
這是一個大世界,開發完全的,已經成熟到頂點的。
蓬萊與通玄界不同。
通玄以地勢而勝,界內多是陸地,到處都是險峻挺拔的高山,蓬萊卻是以水勝,無邊無際的汪洋中,陸地以一座座分割的島嶼而存在的。
要說剛開始開闢的時候,蓬萊可是比通玄界要困難多了。
變幻無常的氣候,肆虐在汪洋中的巨型荒獸,被分割成碎片狀的靈脈靈山,一出海,就茫茫然混淆了一切感知……
當初,發起開闢的人大多已經作古,僅存的無一不成長為擎天之柱!
和通玄界的稷下學宮一樣,開闢蓬萊同樣有一個組織。
那這個組織名喚作:「夏」!
「夏」,並不是某一家,而是多個跨界家族和跨界宗門綜合在一起。
如今的夏,已經無法準確的描述其廣博和浩大,夏如今更像一種流派,一類修真文化,以及一種歷史久遠的身份認同。
在「夏」這個龐然大物中,從來都不缺乏史詩級的英雄故事。
這些故事和傳說,共同鑄就的夏的記憶和基因,共同塑造出一種文化。
這些故事和傳說,都來源於可歌可泣的開闢過程。
先輩用鮮血鑄就的道路,用血肉之軀趟出來的坦途,用堅韌不拔的意志和犧牲、建設而來的修真樂土,理應被後人所銘記,所記憶,所傳承。
因此,就形成了一個新的族群,新的標識。
諸天萬界的其他類似的修真文明,稱他們為夏族。
這個夏族是個極其廣宇的概念。
通玄界所有的宗門和散修,也都包含其中。
蓬萊是夏的大本營,是發祥地。
通玄界的發起者和現在的經營者(三聖者與四大超級宗門),不過是夏的一個分支,一個正在進行中的「子項目」。
濤濤大道,宛如蓬萊的汪洋,已經成為這裡的主旋律。
至於這個世界的原住民……
那些凶蠻與不通人性的,那些不能適應和皈依的,大多都被製成了一個個藏品,要不已經成為某種珍貴的材料,最好的結局也不過成為器靈,或者成為某位大能的寵物。
蓬萊現在是和平的。
蓬萊當然也有戰爭。
這個戰爭並不是指蓬萊內部的開闢戰爭,而是在新開闢的其他世界,與原住民,與妖族,與魔修,與神道……甚至與其他人族的修真文明。
在那些開闢現場,夏族修士並沒有取得通玄界那樣獨大的地位,一個新世界,妖族,神道,魔修同時看上,一同湧入,結果自然就是戰爭。
還有一些開發完全,已經進入后修真時代的戰場。
這些戰場,夏族修士一般都不會過分的參與,只因哪裡的一切都已經定型,沒有了成長的潛力,與敵人打生打死,結果可能是入不敷出。
無法想象,管理整個夏族是一件多麼困難和偉大的事。
而夏,不過是人族修真文明的一支而已。
俗話說,生於憂患死於安樂。
夏族的決策者深知其中的道理。
蓬萊界作為夏的大本營和發祥地,其自身也不是沒有隱憂的。
這個隱憂不是什麼秘密,可以說諸天萬界所有的大世界都會經歷這一問題。
那就是前面已經提過的后修真時代。
何謂后修真時代?
就是指,一方世界已經順利成長至巔峰,其成長潛力就已經耗盡,急需從其他世界獲得本源的補充。
世界本源!
這個題目太大,先放過不提。
蓬萊的大道成長至「合道」,就達到頂點!
到達的頂點的第一個代價,就是自家的那些合道期的修士,不得不背井離鄉,離開蓬萊,去其他力量上限更高的世界。
自然,人家也不會白白做這等善事,整個夏族往往要付出巨大代價,要簽署一個個的苛刻的協議。
第二代價就是一切都固化下來,一切秘密都已經揭開,一切資源都已經被佔用。
社會等級固化嚴重,必然造成一個個根深蒂固的階級,階級與階級之間因為資源等因素,日益走向對抗,文明和社會矛盾尖銳而突出,內部的壓力逼迫之下,不得不走上一個向外擴張的道路。
第一個代價是大道的,第二代價是世情的。
蓬萊已經夠大了,但已經容納不下整個夏族。
這就是后修真時代!
殖民吧!
這是解決的唯一途徑。
於是才有通玄界,才有通玄界所發生的一切事。
好吧,讓我們言歸正傳。
通玄界,作為跨界殖民的其中一步,自然是有人關注的。
但關注的程度也極其有限。
在通玄界看來,此次大開闢可謂恆古未有的大事,但放到整個夏族,整個諸天萬界,不過是一朵小小的浪花而已。
值得一說的是。
通玄界是夏族修士獨有、佔據絕對主導地位的開闢世界,一直被視為安定就班的大後方,突然冒出個「神道別支」來,考慮的事情就複雜了。
可能在通玄界,大多數修士都不知道神道為何物,更不知道道君與這個神道有什麼相同和不同,但在掌握整個夏族的那些大能眼中,這個道君無非就是另類了一點的神道別支,是敵人成功安插進來的釘子,是攪亂自家陣腳以減輕其他方向壓力的棋子。
他們這種認知和反饋,通過界主權座,通過稷下學宮這個工具,已經得到了完美體現。
所以,在驚聞通玄界的影子層被道君撼動,以至整個世界為之動搖的情況后。
界主,這個隱藏在幕後,作為夏族遙控和掌握局勢的棋手,動了。
前文已經提到,通玄界的界主,是為稷下學宮的宮主,極其神秘,是絕大多數修士都不知道的秘密。
界主來自夏族內部的一個跨界家族,身份不定,男女不知,修為更不重要。
所謂的稷下學宮,在通玄界就是天,就是宗法與鐵律的代稱,但在蓬萊,在夏族,稷下學宮和稷上學宮都是真實存在的。
蓬萊—不周山—稷下學宮初級甲等學區—正殿—啟慧室。
平平常常的室內空間,先秦風格的熟悉布局,四五名平平常常的男修女修盤旋而坐,一座青銅雕琢的仙鶴位於中央,長喙中蒸騰出渺渺輕煙。
在極品檀香的氣息環繞之下,四五名道童手捧青銅質地的托盤緩緩而入,無聲無息的、行雲流水般的為盤坐的四人擺上靈茶一盞,又屏聲靜氣的退下。
四人中間,一個帶著鐵珊瑚面具的女修先端起茶盞,微微品了一口,然後悠然說道:「這鬼地方我一刻都不想多呆,人人都是仙官老爺,你就是急死,人家還是按規矩走。」
「界主的牢騷話還是少講。」另一名帶著紅瑪瑙面具的男修勸道。
「什麼鬼界主,還不如學宮的一個小小執事,有道是閻王好見小鬼難搪,今日本宮算是見識到了。」
「玄月!」一個看起來年長的身影出聲喚道。
女修連忙欠身,面向這個身影。
「有道是求人不如求己,不就是個神道孤孽嗎?我怎麼記得,你家新出的那個人才,就是天地峰座主……」
「是,有這麼一個人。」
「聽說他確實個不可多得的人才,已經入了核心層的視線,作為重點培養對象!?就讓他出手,了卻這個禍害。」
女修聞言苦笑,搖頭說道:「人家我可指使不動,也指使不起。就像您說的,人家是入了核心層的種子,是未來之星,明日的希望……」
「別說牢騷話!」
女修撇了撇嘴,「本宮說的是事實,他早就超出我的控制力之外了。」
「是有人插手?何人犯此大忌?」
女修聞言無聲冷笑,「您這是在逼我犯錯,我可不上當。這人我是不會講的,您要是想秉公執法,麻煩自己查證。」
「你這個……」
「好了,好了!」最後一人站出來打圓場,止住兩人話頭后,說道:「今日只說通玄之事,無關緊要的話題就不要講。」
「這還有什麼可說的,目前就兩種途徑,第一:自家內部解決,第二,學宮(蓬萊)插手干預。」
「第一就不用說了,天地峰我指使不動,人家現在有別的心思。這第二嗎,人家要規矩,要按流程走。我就不明白了,一個淫祀,一個剛剛成氣候的道君,為什麼要生生的扯到什麼神道上來?本宮已經說過不知道多少次了,此道非彼道,道君絕不是神道,而是另一種剛剛興起的流派,不趁他現在羽翼未豐將之剿滅,以後可是會出大事的。」
「你就是道一千遍,一萬遍,也沒有人會相信此道非彼道,他們還是會認為是神道別傳,既然是神道別傳,肯定是牽動全局的事兒,就需要納入通盤考慮。」
「此話不錯,玄月啊,你當這個界主當然只考慮一界之事,可整個學宮輔助的可是戰爭司,你不知道在多個方向、前線,戰況又多激烈,不搞清楚敵人的陰謀,怎麼能貿然行動?」
玄月(女修)已經聽過類似的話了,左右不過這等言辭,自己的急切,在夏族這個臃腫而日益「官僚」化的龐然大物面前,完全是小憂小患。
每日都是等待,說的都是通盤,言的都是大局為難、前線吃緊……
哼!
玄月不耐煩在此地磨牙了,有這功夫,還不如回去,回到自家的地盤去,再從其他途徑想想辦法。
又枯坐了一個時辰,她將這幾位「關切」的友人應付過去,獨自一人走進傳送門,回到不周山自己的地界。
這是一座漂浮在汪洋之上的陸地,雲霞泛著七彩的靈光,群山遮遮掩掩,數也數不清的奇詭而絢麗的宮闕樓台,就隱藏在七彩的雲霞之間。
漫步在雲海,玄月一人想著心事。
說起來,這道君也不是自己一家的麻煩。
別人不在意,自己急死又有什麼用?
我知道,通玄界目前還看不到潛力極限,於是就有人眼紅了,那天地峰受了誰的挑唆和蠱惑,別以為我不知道。
既然你們做初一,就別怪我做十五。
給我拆台,我就讓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到時候,小麻煩變成大麻煩,反正我早就有言在先。
上頭追查下來,也不是我的責任。
玄月負氣的這樣想,只是她心中也明白,就算是能推卸掉大部分責任,僅僅一個連帶責任,就足以讓她失去對通玄界的掌控。
道君還是要解決的,別人使壞,就從別的地方想想,看看還有什麼破局的關鍵。
回去吧!
此地雖好,可家已經不在。
穿戴一界之主的象徵和權徽,玄月就變得不類真人了。
身形似有非有,似無非無,手持通玄界至高的權杖,跨入只有她才能開啟的通道,經過大世界與大世界之間的縫隙,目睹諸天萬界的真實——回歸!
回歸之際,宛如一顆星辰緩緩降落在稷下學宮(通玄)的總山。
一抵達,在蓬萊的謹慎和小心就全然不見,恢復一界之主的威嚴。
全界撼動。
天理門、棲霞派、雷音寺、外海……
稷下學宮亂成一團。
還沒有知道亂的原因。
影子空間的秘密,只流傳在一個極其狹小的範圍。
「那道君現在如何?」
玄月問一個得力心腹和助手。
「依然進入第六空間層!」
「天地峰什麼反應?」玄月又問。
「……沒任何反應!」
玄月大怒,「某些人做的實在太過分了……無極(釋聖)呢?」
「聖者還在等您的回復呢。」
「回復,什麼回復?」玄月恨的咬牙,「他自己惜身,還有什麼話可講?」
「界主啊,不能再放任下去了,其「勢」以成,關鍵還是我們掌握之外的……再放任就要出大簍子了。」
「你以為我不知道,奈何上面的仙官老爺要規矩,要走流程,生生扯出神道別傳,敵人陽謀陰謀之內的說辭,我能如何?難道讓我以一界之尊,親自下場為他們收拾殘局?想都別想!」
「那……只能招安了!」
「招安!?」玄月聞言,倒是沒有以前的排斥,轉而認真的思考這種可能,「以前不是有過動議嗎?人家可不稀罕什麼護法真君之位。」
「當日怎能與今時相同?當日只是個別人(南宮離)貪心動議,謀的是道君的立身之基,行的是御獸門的那一套……這次,我們就收他做一個別傳外家,納入體制之內,想必能應付過去。」
玄月聞言有些猶豫,半晌才道:「你讓我想想,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