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感應
還是那處涼亭水榭,時間已經到了前往「費倫」的前一天。
這一天,羋廣盛莫名的感到有些心神不寧,遇事,往往有煩躁滯澀之感。
到了他這種修為,天人感應的徵兆往往清晰而又強烈,因此,他並沒有將此忽略過去,而是靜坐下來,將這一段時間發生的事拿出來揣摩,一件一件的分析。
很快他就確定,徵兆似乎應在此行,是為不詳。
不詳之兆!
羋廣盛並沒有因此而打消既定的行程,前往費倫的決心反而更加的堅定。
修真,從來都是逆天改命,奪天地之造化與於身的艱難過程。
在這個過程,天人感應的契機於身,不知道要經歷多少次。
從練氣到築基,從築基到金丹,再從金丹到元嬰。
每一步躍升,都是九死一生的超脫,一個不慎,就是身死道消的結果,任憑你的資質再驚才絕艷,任憑你的身家有多豐厚,也沒有絕對之通途這麼一會事。
要是每次契機與身的時機,都惜身不敢往前,那還有現在的羋廣盛,哪還有現在的高階修士!
強者,不僅要有強者的修為和神通,還要有強者的智慧和心性。
不詳,恰恰說明此行之危險,也說明此行之機遇,福兮禍兮,要是平靜如水,他倒是要懷疑蘇成隱瞞了什麼,或者根本就沒有什麼費倫,只是一個異種為了保命而行的拖延之舉。
話雖如此,也不代表著他什麼應對措施都不做。
與身,準備的只會更加的充分,各種保命的手段、資源、法寶、靈石等等,考慮到各種各樣的危險環境。
與他,就是他現在做的。
一有空閑,他就將蘇成叫過來,詳細詢問「費倫」之種種,有時候還會打斷講述,深入某個細節。
羋廣盛的異樣引起了蘇成極大的警惕。
難道對方起了疑心?
難道是哪裡出了問題?
他心中驚疑不定,可進行到這一步,已經到你生我死的關鍵時期,萬萬沒有瞻前顧後、疑神疑鬼的道理。
唯有打起十二份的小心,仔細琢磨說出去的每一句話,力爭不留一絲一毫的破綻。
「回來了?」羋廣盛放下酒杯,含笑向蘇成看來。
「回來了!」蘇成也是「熟不拘禮」,隨意的在他對面坐下,為自己倒上了一杯酒。
不知道進行了多少次的暗中博弈,又在這個風景如畫的夜晚上演。
萬幸的是,蘇成在暗,羋廣盛在明。
「余掌門的觀感如何?」
蘇成微微一笑,道:「應該是被嚇住了,他肯定是想不到,堂堂元嬰異種,為什麼看上他!」
「元嬰異種?」羋廣盛自語一句,然後暢快的笑了幾聲。
笑聲一落,他的面容一正,說道:「上次你說道,諸神有過一段極其特殊的時期?」
「不錯,那段時期在費倫稱作『奇迹時代』,諸神離開了他們的神國,以傳奇聖者的身份和力量行走在主物質位面。」
「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
蘇成搖頭,苦笑道:「不瞞閣下,這是絕對的迷辛,要不是我祖上出過一位傳奇法師,家中的典籍有那麼一鱗半爪的記載,恐怕也說不上來什麼。」
「噢,今夜無事,正好以此下酒。」
「好吧,我就為閣下講講這段費倫前程往事……相傳,在諸神之上還有一位至高、唯一的大能,這位大能喚作希諾,是為神上神,唯一的陛下,萬神殿的創立者,命運泥板的掌握者,宇宙意志的代表。」
「奇迹時代,暗地裡被稱為『諸神的黃昏』,起因是這位陛下從萬年之沉睡后蘇醒,不知因為何事,降下雷霆之怒,用命運泥板,將諸神掃落神國,封印傳奇以上的層次和力量,讓他們以傳奇和聖者的身份行走在大地。」
「那段時期,誕生了許許多多的史詩級故事和歷史篇章,許多舊神因此而隕落,許多新神在舊神的屍體上誕生。上次跟您提起過的,魔法女神,法師之神,謊言王子,死神就是在此時登上神壇。」
「希諾!」羋廣盛的手指敲著桌面,「又是個集眾生之念,以身合道的……」
「不,閣下,希諾並不需要信仰,在各大智慧種族、職業者中間,甚至鮮有聽聞。」
「那就古怪了!」羋廣盛變得極其慎重,「宇宙意志的代表,命運泥板!?」
蘇成不再說話,端起一杯酒,像模像樣的品味起來。
難道這徵兆應在此處?
照此說來,這希洛簡直是非同小可。
羋廣盛不是沒有懷疑過,蘇成所說的一切都是瞎掰,不過,如此浩大而有具有完整世界觀的謊言,大面真實而又經得起反覆推敲,偶有謬誤,卻恰恰佐證了它的真實性。
費倫,是不可能臨時編造出來的。
而且,另一個世界的入口總不是假的,他也想不出這麼做的意義,在他看來,是真是假,過去一看不就清晰明了?
「相傳,希洛是宇宙誕生之初的一點創始元靈,又有傳言,希諾只不過是偶然間得到命運泥板的幸運兒……」
「所以你就假借他的故事,應驗在自己身上?」羋廣盛似笑非笑的說道。
「慚愧,慚愧!」
羋廣盛敲在桌面上的手指變得緩慢起來,「這希諾實乃吾輩之大敵,此行還是小心低調一些為好。」
「閣下何其急也!」
「難道你在費倫那邊的布置能夠停下?」
蘇成聞言一怔,張了張嘴。
「即使能停下,你能保證在短時間內進行同樣規模的第二次?」
蘇成搖頭苦笑。
「那就不必多言!」羋廣盛站了起來,斷然道:「我出去一趟,明天午時三刻一定迴轉,在這之前,你要做好萬全之準備……記住,此行不過打個前站,不該有的心思不要有,一切留待以後,你可明白?」
「是,在下明白。」
……
羋廣盛走了,蘇成留在原處,獨坐到天亮。
當第七天的第一縷陽光照射到湖面的時候,他長身而起,漠然的臉上露出一絲冷笑,身形融化,乘著一股微風,回到祠堂下的那個老巢。
在那口石鼎前顯露形體,他信手一招,滿滿一鼎的光華如水投射到他的掌心上。
這些,都是他的『排泄物』,有不能消化的信仰之力,有駁雜不存的本源,經過石鼎的長時間凈化,現在已經不那麼『噁心刺鼻』了。
現在,蘇成開始製作自己保命的後手。
穿越到地球以後,如何抵禦住羋廣盛盛怒之下的殺手,逃出足夠的距離,獨自打開通道返回,將關係到他的生死存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