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3章 青山綠水
八掌柜不知張冶的話什麼意思，但他吩咐道：「諸位客人，還請助我八仙樓拿下此人，以續穿山萬人盛宴！」
「八掌柜說的是！」仙人們飛身而起，就欲拿下張冶。
張冶說道：「諸位且看，這便是八仙樓為諸位提供的美味佳肴！」
張冶話音剛落，手中捏碎一枚玉簡，一道光暈散開，仙人們以為有詐，紛紛防禦，不曾想，那道光暈只是穿身而過，並沒有傷害。
就在仙人們疑惑間，忽聞鼻中惡臭，無不捂鼻掩面：「誰把屎拉褲襠了不成？」
但就在此時，仙人們愣住了，隨即哇哇大吐。
目之所及，哪裡還有什麼美味佳肴組成的山水，到處都是腐爛的蔬菜，長蛆的臭肉，汁水渾濁泛綠光，還有幾具屍體漂浮在上面。
想到先前所吃的東西是這些，誰還能忍著不吐。當看到吐出來的東西的確是些污穢之物，仙人吐得越發凶了，恨不得把腸胃都掏出來洗洗。
一旁的八掌柜眼中噴火：「你到底是誰，為何砸我生意！」
張冶心頭也噁心得慌，恨不得吐上一氣，但他沒有真正吃過這些東西，所以倒是忍耐得住。
話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還得從張冶剛剛進入八仙樓說起。
張冶進入八仙樓，的確被這酒池肉林的景象所吸引，但當他準備飽餐一頓時，經手的美食，卻讓張冶覺得很訝異。
張冶是頂尖的鍛造師，就算有東西能騙過他的眼睛，也騙不過他的雙手，物質材料只需雙手一摸，就能知道其本質。
張冶眼中看到的是美食，雙手所呈現的反饋卻是腐肉爛菜，其中甚至還有人肉的質感，當時張冶就有了警覺。
不過張冶並沒有說破，而是裝著吃東西的樣子，前往四處查探，最終發現，八仙樓所提供的所有吃食都是用腐肉穢物幻化而成的。
這種幻化之術極為高明，涉及了視覺、嗅覺、觸覺等方面，所以再高的修為也會著道。若非張冶的雙手摸過了太多的材料，打破了幻化之術的觸覺欺騙，否則也無法發現。
仙人們早已百毒不侵，吃了這些最多鬧點肚子，倒不至於身死，可張冶想著這等奸商行徑，實在氣惱不過，所以先前救穿山甲的時候，就準備給那八掌柜來一記狠的，若能除掉他，倒是讓萬界市場少一個禍害。
只是可惜，這八掌柜道行比看起來還要深厚，張冶鴻蒙一刀，竟然沒能將其斬殺。
回到現在，張冶自覺不是八掌柜的對手，而且已經揭發了八仙樓的真面目，想必八掌柜必會受到應有的懲罰，自己當功成身退，所以張冶當即飛遁離去。
那八掌柜欲追，卻被其他仙人攔住：「奸商，退錢！」
「跟他說什麼廢話，滅了他！」
群情激奮，八掌柜無法脫身，看著張冶越飛越遠，冷笑了一聲：「砸了我的生意想走？哪有那麼容易，都去死吧！」
「大言不慚！」憤怒的仙人們向著八掌柜發起進攻，然而八掌柜卻憑空消失了，不知蹤影。
忽然，整個八仙樓隆隆顫抖起來，入口忽然關閉。
張冶就在入口附近，見大門關閉，眉頭一皺，當即取出幾件寶物，準備強行破開八仙樓的陣法，但他剛剛布置好，就臉色煞白的退了回來，那幾件布置在牆壁上的寶物竟然消融了。
這裡絕不是什麼空間陣法，這是……某個生物的體內！
張冶剛明白這一點，地面上忽然裂開一個大洞，罡風陣陣，將所有的污穢吸入其中，有個別修為孱弱的仙人無法保持身形，慘叫著落入，不知深淵幾何。
「不要觸碰四周，有腐蝕性的溶液！」張冶提醒得晚了一步，有仙人倉促想逃，撞到了壁障上，當即化為了血水。
仙人們這才凌空而立，不敢輕舉妄動。
沒多久，地面的那些腐肉污穢統統落入黑洞消失不見，這片天地的真貌終究顯現了出來。
四周長著一圈高樓般的森森白牙，地面是一條巨大厚重的舌頭，至於那黑洞深淵，分明就是巨獸的咽喉。
這是在某個生物的嘴裡？可這生物是得有多大的啊！
仙人們冷汗直流，想起張冶揭發了八仙樓的真相，紛紛看向他：「前輩，這可如何是好？」
張冶算個屁的前輩，他本以為只是八仙樓用腐菜爛肉賺黑心錢，可誤打誤撞之下，出了這麼一檔子事，所以張冶也不知該當如何。
不過張冶倒是有個猜測，那八掌柜想必就是這巨型生物的化身，吩咐其他人不要輕舉妄動后，張冶向著天空喊到：「八掌柜，你這麼做，可不是待客之道！」
一個聲音大如雷霆，冷哼道：「你們不吃我的東西，就不是客人！」
這聲音來自四面八方，八掌柜的本體果然是這巨獸。
此時，那些仙人已經嚇破了膽，連連說道：「八掌柜，我們吃啊，你把那些東西弄回來，我們一定吃個乾乾淨淨！」
在生命面前，這些仙人服軟了，反正吃了那些髒東西又不死人。
八掌柜說道：「晚了，你們統統都得死。」
地面的那層舌頭翻起波浪，就要把空中的仙人統統打落，張冶連忙說道：「八掌柜且慢，八仙樓里進來這麼多顧客，要是都死在了裡邊，恐怕你也不好交代吧？」
舌頭的波動小了不少，那八掌柜說道：「好像有幾分道理，但若我放你們離去，在外面胡說八道，我的日子恐怕也不好過吧。」
仙人們聽到八掌柜有些退讓的樣子，連忙賭咒發誓，說今天的事情絕對不會傳出去。
但八掌柜的聲音再次傳來：「我想清楚了，還是把你們都殺了，大不了我再換個地方，開個九仙樓便是！」
仙人們面色苦惱，甚至不少人埋怨的看了張冶一眼，覺得若非張冶揭發了真相，把大家拖下了水，現在不知道有多好呢。
張冶哪能不知眾人在想什麼，有一句話說得好，你永遠叫醒不了裝睡的人，所以張冶並沒有理會。
張冶又說道：「八掌柜且慢！」
八掌柜好不耐煩：「你這人話怎的這般多？」
通天正在靈獸袋裡挖掘虛空隧洞，張冶得想辦法拖時間，話不多點可不行。
張冶說道：「在下自知難逃一死，但也想做個明白鬼，八掌柜明明廚藝驚人，為何要用那些腐肉爛菜幻化為美味佳肴欺騙顧客？」
張冶雖然是拖時間的一番話，但也戳到了在場仙人的痛點，紛紛附和，表示不解。
那八掌柜許久沒有回應，最後才說道：「也罷，有些事情憋在我心頭許久了，告訴你們也無妨。」
忽然，光華流轉，在場仙人們彷彿離開了獸口，來到一處垃圾場，連那些垃圾的惡臭都能聞到。
「不要輕舉妄動，這只是幻化之術，還沒有脫離獸口。」張冶本來是不想管別人死活的，但大家現在是一個整體，有損傷就會降低綜合實力。
本來躍躍欲試的仙人們只好安分下來。
果然，八掌柜的聲音再次響起：「這裡是萬界市場的廢棄物堆放點，你們看到了什麼。」
殘羹剩飯、屍體還有其他花花綠綠的不可名狀的東西，仙人們又想起了先前所吃的食物，好幾人沒忍住嘔吐起來。
八掌柜說道：「給你們再看看這片土地之前的景象。」
畫面一轉，好一片青山綠水，這等美景，竟然會讓仙人升起歸隱之感。
不過仙人們覺得有些眼熟，哦，先前八仙樓內用食物布置的場景，就是這片天地的縮影，秀色可餐。
畫面再次流轉，天地精氣化為一隻小魚，暢快的遨遊在天地之中。時間飛速流逝，小魚化為大魚，但始終沒有變化的，是小魚的開心，這感染了仙人們，彷彿也想化身為一條小魚暢遊在這片天地。
但好景不長，一艘艘虛空貨船突然來到了這片天地的上空，船底艙門大開，垃圾如山洪一般傾瀉。
很快，這片青山綠水變為了窮山惡水，那大自然所化的精靈小魚再也沒有了棲息地，污染的水源蘊含劇烈的毒素，活潑小魚逐漸發生了異變，變得醜陋、猙獰，再也不復之前的可愛，與這片天地一般讓人心生厭惡。
……
看到這一幕場景，在場仙人都沉默了，不需要八掌柜解釋，那天地所生的小魚必定就是八掌柜了。
八掌柜的家鄉被人類的垃圾污染，所以當他有了修為之後，就用人類的垃圾來做美味佳肴，讓人類自食惡果，以此報復。
本來眾人是恨八掌柜的，但這一刻卻又有些恨不起來。
此刻，八掌柜的聲音再次響起，怒火滾滾：「現在，你們可以去死了吧？」
仙人們不敢答話，張冶猶豫片刻，還是說道：「八掌柜，對於你的家鄉遭到這樣的劫難我深表遺憾，但這不代表所有人都是罪惡的，我願意幫你清理家鄉的污濁如何？」
張冶並非委屈求全，他看到這一幕是起了惻隱之心，成心想幫忙的。
其他仙人也反應過來，不管是出於真心還是想活命，紛紛附和：「八掌柜，我們也願意幫忙。」
八掌柜沉默了許久，最終，地面上的那條巨舌忽然卷向在場仙人：「人類都是騙子，統統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