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 碧落黃泉
自己和蘇錦一路過來，牽連了太多人，張冶覺得都怪自己實力卑微，否則也不會害死他們。
飛雲軍主帥，陳指揮使，蘇梧……張冶心頭默念他們的名字，遲早有一天，自己會回來為他們報仇的。
張冶安慰了一下蘇錦，深入佛國內部。
……
「吼！」一個衣衫襤褸的年輕人仰天怒吼，正是南宮無極，不愧是仙帝大能，面對玄仙的自爆，只是有些狼狽，並沒有受到根本傷害。
南宮無極氣得要死，追入佛國，然而他剛踏進佛國邊境，金蟬尊者和另外一名佛國大能出現，擋在了南宮無極身前。
「古伽羅？給本座讓開！」南宮無極沒有大打出手，但掩飾不住內心的不滿。
古伽羅是坐鎮此方的天尊級高手，佛主手下四佛之一的古佛，地位與南天尊相當，腦後有九層霞光，看起來頗為神聖。
古伽羅是南天尊反抗仙界計劃的參與者，知道南宮無極是計劃中的一環，但沒想到，南宮無極這麼快就成了仙帝強者。
古伽羅沉默片刻，唱了聲佛號：「南宮施主，這邊是佛國的地界，請回吧。」
「我找回一個人就走。」雖然和佛國有合作，但不代表什麼秘密都會分享，南宮無極自然不會說蘇錦乃天驕之體的事情。
因為佛門絕對不願意看到仙界再多一位仙帝強者，倘若知道蘇錦乃天驕之體，哪怕有合作，也必然會將其摧毀。
古伽羅猶豫片刻：「既然是南宮施主要找的人，本座還是願意幫忙的，這就安排人手，一旦找到南宮施主要找的人，自當送回仙界。」
也就是說，古伽羅不同意南宮無極進入佛國。畢竟南宮無極是個仙帝強者，鬼知道會不會在佛國鬧事。
南宮無極殺氣升騰，但他考慮到對古伽羅動手的後果，所以忍了下來，眼珠一轉，說道：「我的新婚妻子，也就是南天尊的女兒蘇錦，被歹人搶走，進入佛國，若是我今天找不回她，我必然與你拚命！」
古伽羅聽說過南天府域近來的事情，蘇錦被張冶搶走了，沒想到進入了佛國。
古伽羅思索片刻，奪妻之恨會讓人失去理智，若是不讓南宮無極去找回蘇錦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最終，古伽羅妥協：「既然這樣，南宮施主請稍等片刻，本座親自將人給你尋回。」
南宮無極無法進入佛國，但古伽羅同意親自出手，倒也達成了他的目的，便說道：「那就有勞古佛。」
古伽羅頷首，吩咐道：「金蟬尊者，招呼好南宮施主，本座去去就來。」
一旁的金蟬尊者領了法旨，雖然有些畏懼南宮無極的修為，但他還是目不轉睛的盯著南宮無極，生怕他硬闖。
南宮無極也不著急了，古伽羅掌握佛家六神通中的兩大神通，分別是天眼通和神足通。只需放眼一觀，便能找到蘇錦的下落，再一施展神足通，就能瞬間抵達目的地。
既然古伽羅答應幫忙找人，南宮無極可以放下心來。
……
張冶和蘇錦飛了許久，南宮無極沒有追上來，二人才放慢了腳步，喘息片刻。
張冶從靈獸袋裡取出穿山甲：「打通前往天妖界的虛空隧道。」
如今的穿山甲，境界高了不少，已到地仙巔峰之境，挖掘虛空的速度快了許多，眨眼間便打開一道裂口。
至於先前逃命的時候為什麼不用穿山甲，首先，南天府域戒嚴，任何虛空波動都會被察覺。其次，因為穿山甲挖掘虛空需要時間，哪怕眨眼的時間就會被南宮無極追上。
因此，只有等一切安定下來，才能藉助穿山甲挖掘虛空。
穿山甲沒入了虛空，張冶拉著蘇錦飛入裂口，過了片刻，那空間裂口慢慢癒合。
古伽羅的身形驀然出現在張冶所待過的地方。古伽羅有些疑惑，人怎麼不見了？
他的眼睛成為一片金色，四下張望，隨即，古伽羅唱了聲佛號，腳下有七彩祥光，一躍而起，激起空間漣漪，古伽羅消失不見。
虛空隧道中，穿山甲在前面挖，張冶牽著蘇錦的手跟在後面走，他們沒有逃出生天的喜悅，只有沉重，畢竟，為了成全自己二人，太多人犧牲了，不可能沒有負罪感。
張冶安慰道：「夫人切勿自責，這些事情並非你造成的，是南宮無極和天尊的野心造成的。如果你非要怪罪，就怪我實力卑微……」
蘇錦的確在深深自責，她覺得自己就是個禍害，如果沒有自己，就不會有一切的陰謀和死亡。
張冶的安慰並沒能讓蘇錦寬懷，但她說道：「不怪夫君，因為這是我選擇的路。你也別擔心我會一蹶不振，我會竭盡全力，為飛雲軍、蘇梧他們報仇。」
走不出這份悲痛，但化悲痛為動力總是好的，張冶點了點頭：「沒錯，等我們實力足夠，便為他們復仇。」
「阿通，現在到哪兒了？」又走了陣子，張冶問道。
「回稟主上，快到天妖界了。」穿山甲的聲音傳回。
張冶吩咐穿山甲再加快速度，但就在此時，一隻金色的佛手忽然打入虛空隧道，穿山甲被按在手下，骨頭噼里啪啦爆響，動彈不得。
張冶心頭一跳，連忙護著蘇錦後退，但身後的虛空已經合攏，退無可退。
「閣下是誰？為何阻我去路！」張冶喝道。
金色佛手依然鎮壓著穿山甲，但一個佛道高手緩緩出現在隧道中，正是古伽羅。
他悲天憫人的看著張冶和蘇錦，唱了聲佛號：「奉勸施主，回頭是岸。」
「回頭是死。」張冶握住龍紋骨刀，準備來一記狠的。
但那古伽羅早已發覺，一彈指，張冶的骨刀，碎成齏粉。
「阿花？」張冶大驚失色，這和尚也太過厲害，極品混沌靈寶，說毀就毀。張冶手忙腳亂，好不容易保住阿花的器靈不散，納入神識溫養。
蘇錦的眼中，有一抹慘然和決絕，她說道：「古伽羅，是南宮無極讓你來抓我的？」
古伽羅搖頭：「不是抓，是請。」
蘇錦不想爭辯什麼，說道：「我願與你離開，但請不要傷害張冶。」
蘇錦知道無法從古伽羅手中逃脫，所以便想犧牲自己保住張冶。
古伽羅說道：「出家人以慈悲為懷，這是最好不過的。」
但張冶極不甘心：「錦兒，不要！」
蘇錦深情的看著張冶，在他唇上輕輕一點，吐氣如蘭：「答應我，好生活下去。」
張冶渾身顫抖，眼睛血紅，他不想放手，但也明白，只有活著，才有無限可能。
張冶掙扎了許久，彷彿打了一場惡仗，汗水濕了衣衫，他咬著牙，最終點了點頭。
蘇錦憐惜的看了一眼張冶，隨即走向古伽羅，古伽羅沒有耽擱，揮灑出一片金光，包裹住蘇錦，破碎虛空，消失不見。
蘇錦消失后，張冶就像丟了魂，癱倒在地，淚如泉湧。
做了這麼多努力，蘇錦終極還是離他而去。張冶怒吼著，掙扎著，只願自己太渺小！
很快，張冶翻身起來，他擦了擦眼淚，神色肅殺，咬牙切齒：「南宮無極，天尊，古伽羅，我一定會回來的！」
張冶知道哭泣是解決不了問題的，他強行讓自己保持冷靜，雖然這樣會承受更大的痛苦，但他不想再浪費時間。
張冶騎上穿山甲的後背：「阿通，我們走。」
穿山甲受了些傷，但還是可以動的，當即揮舞爪子，挖掘虛空。
然而穿山甲還沒挖多少距離，一隻金色佛手，破碎虛空砸下，不僅砸塌了虛空隧道，還將張冶和穿山甲碾為塵土。
古伽羅的聲音回蕩在虛空之中：「出家人以慈悲為懷，實在看不得施主這般痛苦。」
……
「叮咚，檢測到宿主死亡，開始清點財產。」
「經過統計，宿主共有財產五百塊上品道石，不滿足復活條件。」
「宿主再見……」
張冶好不甘心，好想罵娘，但那佛手蘊含的威能，足以讓張冶神魂俱滅，他最後的意識，也消散於無。
「叮咚，宿主還沒死透，重新激活系統……」
都說上窮碧落下黃泉，天界是人能抵達的極限，那麼黃泉幽冥，便是鬼能抵達的極限。
一條渾濁的河水，從不知名的源頭而來，又流向不知名的地方。無數個身影模糊的人，確切點來說，應該是鬼魂，一臉茫然的在沒過膝蓋的河道中走著。
其中有一個鬼魂，看起來有些像張冶。
按道理，張冶神魂俱滅，不應該有魂魄進入幽冥。
仔細一看，方才知曉原因，張冶的手心有一個道字在發光，這是祖龍對張冶的饋贈。張冶道心永存，哪怕魂飛魄散，也會重新凝聚。
只是，他的肉身消亡，魂魄無依，只能落入幽冥，化而為鬼。
不過張冶的神情看起來有些不對勁，面容獃滯，眼中無光，只是茫然的在河道中走著。
再一看其他的鬼魂，亦是如此。
都說新死的鬼，是沒有意識的，要過七日方能恢復記憶，莫非，現在就處於那個狀態？
漸漸的，河道上出現了一座橋，橫架兩岸。但這橋並不是給鬼魂們走的，當然，也不是給鬼魂們鑽的。
因為橋上站著一個黃衣僧，但凡有鬼魂來到橋下，黃衣僧便伸手一抓，無數鬼魂落入他腰間的口袋。
很快，張冶也來到了橋下，黃衣僧看了看口袋，自言自語道：「再抓三千，今天的任務就完成了。」
說著話，黃衣僧伸手向著河下撈去，數百鬼魂，落入其手，但所有鬼魂都安安靜靜的，因為他們還沒有意識，根本不知害怕。
這時，張冶手中的道字再次發出金光，他的雙眼，忽然恢復了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