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6 猛將
飛速旋轉的棍棒如同江湖傳聞中的絕殺暗器血滴子，所過之處，屍橫遍野。
「嗚……」
勁風呼嘯之中，那旋轉的棍棒已經掃過十來具馬匹，沉重的重量加上極致的速度，讓這百兵之中的仁者，成為了一種殘忍的殺伐工具。
「啊……」
慘叫聲往往還未升起，那人已經裂成兩半。有那運氣好的，被削去一根臂膀，逃過一命，但更多的，則是連人帶馬一起命歸黃泉。
「棍驚天下！」
棍棒之後，是穆明河前沖的身影，只見他單手一身，接過其力已竭的棍棒，身軀轉動，棍棒舞動，密密麻麻的棍影就把周圍十丈盡數籠罩在內。
「嘭……」
一顆顆大好頭顱憑空爆裂，紅點、白的漫天飛舞，交相輝映。當空一條人影飛縱，一條條無頭屍首接連墜下馬來。
吳家黑衣衛雖強，但畢竟都是肉體凡胎，並無盔甲護身，面對數百斤的鐵棍，只是一撞，就是承受不起之重。
那面吳霸天在殺戮天門的重甲兵，這邊的穆明河下起手來也是毫不客氣！
而且論起素質來，黑衣衛遠遠比不上天門的重甲兵，更有剛才萬箭其發的混亂，來人的恐怖，上千兵丁竟是被穆明河給殺的瞬間喪了膽。
「穆明河！」
「嗚……」
腦後勁風襲來，穆明河單棍一點地面，整個人衝天而起，在避開身後襲來之物的同時，還順手再次點爆兩個頭顱。
「嘭……」
襲來之物墜地，發出沉悶之聲，卻是位身披重甲的天門弟子，不過此時早已沒了聲息。
「原來這裡的重甲騎兵是你在暗地裡搞的鬼？你真是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出現在我的面前？」
遠處的戰鬥已經停下，天門的重甲軍早已沒了剛開始之時的微風，剩餘的重甲鐵騎，不僅沒了剛開始的威風，在一地同行的屍首面前，更是顯得分外凄涼。
吳霸天立於正中，雙手提錘，眼眸冰冷的盯著穆明河。
「怎麼？這幾年如同老鼠一般東躲西藏，現在終於忍不住，從窩裡出來了？」
吳家作為天門曾經的護法，自然有關係尋到天門的駐地，在吳家的絞殺下，這些年天門四處轉移根據地，可謂是分外狼狽。
「我今日來，就是為了殺你，為父報仇！」
穆明河看著對面那個雄壯的身影，當年穆無咎死時的情形彷如猶在眼前，雙手不禁緊了緊手中的棍棒，一股滔天怒火已經不可壓制的從心頭升起。
「邪魔！不論是為公為私，今日我都要殺你！」
「邪魔？」
吳霸天嘴角一翹，似有不屑。
「這就是你給我的稱呼？看來當年我把你嚇得不輕啊！不過當初你能活下來，我也十分意外。」
「不過，當初的僥倖，今日可不會再次發生了！」
「轟……」
大地一震，遠處的吳霸天已經跨步前行，臨近之時一躍數丈，巨大的身姿在日光下映出黑影，無邊威勢把穆明河給徹底籠罩在內。
「吃我一錘！」
「哼！」
穆明河這些年雖然實力突飛猛進，與以前判若兩人，但面對吳霸天卻也有自知之明。當下只是冷冷一笑，身軀後退，鐵棍橫撩，把兩個黑衣衛朝著上方的吳霸天拋去。
吳霸天雖然看似來勢兇猛，甚至半空卻能化剛為柔，手中兩個駭人的銅錘輕輕一抖，那剛猛之力就化作扶柳清風，自然隨意的把兩個黑衣衛輕輕接住。
穆明河雙眸微咪，心中越發忌憚，也不正面交鋒，腳下運使輕功，朝後飛退，棍棒連點，一個個黑衣衛接連朝著吳霸天飛去。
這一次，他的棍棒之上用上了暗勁，每一位黑衣衛，還未來到吳霸天之前，就已經一命嗚呼。
「都散開！」
其實不用吳霸天開口，已經陷入混亂的黑衣衛已經自發的朝著四方退散。在他們看來，穆明河即使不及吳霸天，仍舊是恐怖異常的存在。
兩人一追一逃，片刻已是出了廣場，吳霸天身披重甲，手持巨錘，速度定然受到影響，始終差上一分，未能追上穆明河。
「堂堂天門之主，難道就是這般的無膽鼠輩不成？若是你想耍什麼手段，我勸你還是死了這份心吧！對於你這種小蟲子，我殺之也是無趣！」
久追不下，吳霸天不由冷笑，出言相激。
「好！」
穆明河腳步一頓，在一處巷道之前停下身姿，雙眸死死的盯著對方。
「我今日就見識見識，你這位天下第一猛將的能耐！」
「那就來啊！」
吳霸天一挑眉毛，雙錘一前一後，把自己牢牢護住。
只是短短的接觸，穆明河已經明白，這位世人盛傳性格魯莽的吳霸天，其實不僅不魯莽，反而十分精明謹慎。
攻城之時，此人不疾不徐，並不急攻冒進，靜等黑衣衛的到來。
城內廝殺，他也是眼觀八方，出則絕殺，城中衛兵的幾次反擊，都被他輕易擊潰。在天門弟子出手之前，黑衣衛幾乎未曾出現過傷亡。
此番看來，此人不僅是一位絕世武將，還是位合格的智將！
「來就來！」
穆明河平復了一下呼吸，輕輕一抖棍身，胸腹微鼓，眼中精光陡然綻放。
「天罡不壞神功！」
「無界之力！」
「棍驚天下！」
腳下輕踏，穆明河的身影已經電閃而出，其勢迅疾如電，剛猛如雷，電光激射之下，一道驚天棍影已經把吳霸天給徹底籠罩。
「呼……」
身影穿出，勁風才起，此時他的速度，幾乎超出了常人的反應極限。
「當……」
驚天巨響油然而生，兩人棍錘交擊之處，轟然掀起一股狂暴的勁風。勁風呼嘯而起，瞬間席捲周遍百米，就連遠處的黑衣衛、重甲軍都身不由己的朝後退去。
「好！」
大喝聲中，吳霸天的身影連退五步，才定下身形。
在他的腳下，堅硬的大地如同柔軟的布帛，被硬生生撕裂出一道道深深的印痕。平整的地面，出現一道道猙獰的裂口。
穆明河雖然一擊擊退對方，臉色卻並不怎麼好看，剛才那一擊，他已是盡了全力，再想使出，確非易事。
而吳霸天，雖然後退，但其實只是不願與他正面硬碰硬，從他後退之時有條不紊的節奏看，其實他並未落入下風。
「再來！」
雙錘一撞，巨響之中，吳霸天一臉興奮的邁步衝來，單錘揮舞，裹挾著四周的龍捲就朝著穆明河當頭罩下。
「怕你不成！」
單棍抖動，如同蛟龍出洞，無界之力之下，穆明河渾身上下的力道齊齊湧入手中的棍棒之中，每一擊，都有滔天之力加持。
而對面的吳霸天更是強悍，整個人如同人形狂獸，雙錘揮舞，看似癲狂實則暗運玄妙，雙錘交替揮舞，力力節節貫之，直壓著穆明河連連倒退。
「叮……叮……當……當……」
金鐵交擊之聲不絕於耳，往複旋轉的勁風化作龍捲，直衝百米高空，橫掃方圓百丈。飛沙走石之中，兩條身影已是不可直視。
鐵石城的房屋大都十分堅固、牢靠，但在這兩人的對撞之中，那一棟棟房屋卻如同豆腐堆砌一般，被悄然撕裂。
「轟隆隆……」
房屋倒塌之聲不絕於耳，大地震顫連綿不絕，那道接天連地的龍捲風暴所過之處，萬物皆為廢墟。
「咕嚕……」
一位立於赫連少欽身旁的天門弟子滾動了一下咽喉，眼眸之中儘是驚駭。
這般恐怖的場景，幾如話本小說之中妖魔出世一般，對於他們這些凡人來說，帶來的就是絕望。
這樣的情形出現在眼前，讓不少人幾乎懷疑自己是否是在夢中？
「準備好，門主引他過來了！」
赫連少欽眯著眼，猛然沉聲開口。
「今日這頭妖魔不死，我們就絕無活路！」
「是，西護法！」
伴隨著低沉的呼喝之聲，四周隱於暗處的天門弟子開始收斂心神，有序的開始運轉起來，一張大網，悄然張開。
「嘭……」
單錘猛撞，穆明河咽喉一甜，整個人已經倒飛數米，重重的撞塌一棟房屋，身軀倒在廢墟之中。
「裂地錘！」
一道身影從天而降，巨錘撞地，大地如同水面一般掀起波折，旁邊的廢墟轟然起伏，巨大的石塊被一股巨力轟然震成粉末。
「呼……」
穆明河的身影從粉塵之中極速穿出，衣衫已是襤褸的他氣勢絲毫未有減弱。
「棍抖星海！」
無窮棍影從天而降，周遭狂暴的勁風背著棍影撕成粉碎，又被其中那股奇異之力裹挾到棍勁之中，朝著吳霸天瘋狂轟殺而去。
「來得好！」
「轟天勁！」
「轟……」
巨響再起，穆明河再也壓制不住體內奔涌的氣血，一口鮮血狂噴而出，神色瞬間萎靡。
「看來你不行了！」
大踏步聲從煙塵之中響起，穆明河弓著身，在地上一滾，避開那襲來的一錘，腳下一蹬，已經撞破一處房屋，朝著遠處逃去。
「你以為你還能逃得了？」
冷哼之中，吳霸天的身影再次衝出，這次的速度竟是比一開始還要快上一籌。
久戰之下，他不僅沒有出現力竭的情況，似乎反而越發興奮起來。
「哪裡逃！」
突破煙塵，眼前一亮，穆明河踉蹌奔逃的身影盡數入目。大吼一聲，正要追上前去，一股沉重的壓力，突然讓吳霸天皺起眉頭。
「投石車！」
「嗚……」
十來個數人環抱的巨石從天而降，在那巨石之上還有熊熊烈火燃燒，那火焰，甚至讓天際都染出一片紅霞。
「大炮打蒼蠅！」
冷冷一笑，吳霸天身走蛇形，在巨石之中蜿蜒穿梭，只是一頓，就破開了巨石的攻勢。
「放！」
一枚枚人頭大小的鐵球從四面八方襲來，更有那燃燒的引線在發出『嘶嘶』之聲。這種聲音，終於讓吳霸天變了臉色。
「火藥？」
「轟……」
爆開的火焰里有鐵釘、鐵屑，這些小東西，在火藥爆炸的推動下，可以輕易的撕裂四周的一切。
「繼續！」
「嗚……」
勁風狂飆，狂暴的龍捲橫掃全場，那一枚枚火藥還未近身，就已當空爆開，而滿身黢黑的吳霸天，已經穿過了這道防線，出現在那百餘位手持火藥的天門弟子身旁。
「去死吧！」
「轟……」
一聲巨響，烈火狂飆之中，凄厲的慘叫聲響徹整個城池。
而此時，赫連少欽的臉上卻露出一抹喜色。
「拉……」
大地之下，十來個巨柱撐起上方的地面，百餘根鐵索纏繞在巨柱，在一聲大吼聲中，鐵索攪動，巨柱轟然倒塌。
上方，大地一晃，灰頭土臉的吳霸天身軀一晃，低頭朝下一看，眉頭不禁一皺。
「轟……」
大地坍塌，一個深達幾十米的洞窟突然出現在場中。
「別讓他出來！」
「鼎火爐！」
赫連少欽的狂吼緊隨其後，一個個巨大的爐鼎被快速推出，爐鼎之內，儘是火紅的鐵水。
「倒！」
「他出來了！」
「我來，滅魔一棍！」
穆明河一聲狂吼，身軀之上外溢鮮血，整個人已經不要命一般朝著吳霸天衝去，當空一棍搗出，天地為之失色。
這一棍，是他畢生最強的一擊！
以他的實力，本是無法施展出來的。此時使出，他的肉身幾乎當場崩裂。
「當……」
兩條身影一撞，同時翻滾著身子朝著下方落去，四周爐鼎搖搖晃晃，一蓬蓬火紅的鐵水來回灑下，落到人身之上，自是凄厲的大叫之聲。
「門主！」
薛鐵一聲大吼，手中猛然穿出一根鎖鏈，當空一繞，已是纏到穆明河的腰間。
「倒！」
赫連少欽身軀前沖，不顧爐鼎的灼熱，以肩頭死死的頂住下方，狠狠一頂。
「嘩……」
少許晃動之中灑下的鐵水落在肩頭，當即腐蝕掉他身上的一塊血肉，但此時赫連少欽已是顧不得了！
「倒！」
「轟……」
八個巨大的爐鼎，本是祭天所有的東西，一同朝著那洞窟之中傾瀉著內里火紅的鐵水。
「啊……」
「啊……」
慘叫聲在下方響起，聲聲震動雲霄，晃動大地。而上方的天門弟子，則是心驚膽顫的握著手中的兵器，唯恐那頭惡魔再次衝出地獄，為禍人間。
叫聲漸漸低落，最終微不可聞。
「他……死了吧？」
薛鐵鬆開渾身抽搐穆明河，聲帶忐忑的朝著赫連少欽看去。
「這樣還不死，那他還是人嗎？」
赫連少欽滿臉冷汗，一手顫抖著往肩頭摸著藥粉。
「也是！」
點了點頭，薛鐵上前兩步，來到那洞窟邊緣朝著下面看去。
「我看看……」
「噗……」
一道血紅的身影從下方衝出，帶著灼熱的鐵水撞在薛鐵的身上，在接觸的一剎那，就把薛鐵的身軀撞成了肉泥。
「小心！逃！」
赫連少欽眼皮一抖，已經猛然大吼，整個人同時朝著遠處退去。
「轟……」
那血紅的身影雙拳捶地，大地起伏之中，幾十為天門弟子當場口噴鮮血，癱倒在地。
「穆明河……」
怪異的聲音在場中響起，聲音中的憤怒，讓人心膽欲裂。
遠處的人看的真切，那火紅的身影應是吳霸天，自是此時的他幾乎已經不能稱之為人。
體表不是肌膚，而是那顫巍巍的血肉，頭顱五官幾乎完全融化，雙眼成縫，耳朵全無，鼻孔平坦只有一個黑漆漆的洞口，嘴唇更是大半黏在一起。
一聲吼叫，黏在一切的嘴唇被硬生生的分開，扯出大片血水。
「怪……怪物！」
此時的吳霸天不僅形似怪物，動作更是如此。
他的雙眸不知為何變的通紅如火，但他的力道卻似乎變得越發強大，單腿一跺，大地開裂，一聲狂吼，震的人心肝俱碎。
雖然他似乎雙眼看不真切，但在這狂沖之中，天門弟子已是如同稻子一般齊齊倒伏在他的腳下。
恐慌、驚懼、絕望，重重情緒出現在剩餘的天門弟子心中，而他們的人數，也越來越少。最後幾乎是只見惡魔的吼叫，不見天門弟子的奔逃之聲！
「炸藥……炸藥還有沒有？」
飛逃之中的赫連少欽突然被人拉住，心驚膽顫之中回過頭來，卻見是一臉慘白的穆明河。
「有，都在十字巷地下埋著！」
十字巷，城中幾乎必行之地。
「我引他過去，你來引爆！」
穆明河艱澀的咽了口口水，不等赫連少欽回復，就已經翻身躍上一處廢墟之上，朝著遠處的吳霸天大叫起來。
「吳霸天，想不到吧！你也有今日！你這副模樣，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活著還有什麼意思？乾脆死了得了，省的出來嚇人！」
他的聲音一落，場中瞬間變得寂靜起來，就連那微風，似乎都被一股詭異的力道壓得不敢激起似乎波瀾。
「穆……明河……」
咬牙切齒的聲音從那滿身血紅的身軀之上傳來，其中的殺意，直透人的神魂深處，冰冷之意，讓在場所有人身軀齊齊一顫。
「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啊！」
「轟隆隆……」
大地顫鳴聲中，吳霸天如同地獄魔神，帶著毀滅之意，直奔穆明河而來。
「赫連少欽，快！」
面對此時的吳霸天，穆明河臉色不禁一白，給了赫連少欽一個眼色，已經運使輕功朝著遠處逃去。
片刻后，赫連少欽咬了咬牙，猛然起身，朝著目標位置狂奔而去。
穆明河走的不是直線，這給他留下了一定的時間。
片刻之後，大地震顫之聲從遠處響起，越來越近。
兩個身影漸漸的靠近炸藥設伏的地方，他們一前一後，相差不足數米，速度之快，駭人聽聞。
眼看著兩人即將踏入埋伏點，赫連少欽雙眸微咪，陡然點燃火線。
「嘶……」
「轟……」
大地被徹底掀翻，赫連少欽的身軀仰飛而出，重重的摔倒在幾十米開外的地方，當場昏迷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