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交手
「陸師弟,你這是什麼意思?」看著深伏在地的陸方,白眉一把上前將其拉了起來。
被白眉攙扶著,陸方滿目寵愛的望著一旁的陸瑤:「我這妹妹,從小跟著我。我天賦資質不好,登頂大道已是無望。這些年我帶著她東奔西走,也是為了能給她找一個好的師門,不知師兄能否答應。」
「這……」若是放在前一陣子,白眉自然會滿心歡喜的接下這個送上門的徒弟,可是這幾日他用心想了想,這收徒之事,還是不能操之過急。
首先白眉自認自己也是剛成為修士才不久,手頭上除了一門青蓮寶訣與青石劍法,沒有可授之技。
再者說了,白眉現在孤身一人,養活自己還尚且自足。要是再多一個人,還是一個女子的話,那肯定會有多方的不便。
蜀山劍宗系統的最終目的,是讓白眉建立一個壓服諸天,萬界第一的宗門。
這頭要是沒開好,還拿什麼來爭那萬界第一。
思來想去,白眉最終還是狠下心來,一咬牙:「此事,真的要對不住陸師弟了。我師門門規嚴謹,向來不允許私自收徒,這事恕我不能答應。」
「那尊師……」聽到白眉拒絕,陸方眼神頓時一黯,隨即又燃起一絲希望的問道。
「師傅回歸宗門,連我都不知道何時能歸。」白眉道。
「既然如此……我也不勉強白師兄了。」面色閃過一絲失落,雖然有過心理準備,可是一次又一次的希望落空,還是讓陸方感到一陣心靈疲憊。
「哥,我哪也不去,我就要陪著你。」輕搖著哥哥的手臂,陸瑤眼裡閃爍著倔強的光芒。
寵溺的笑了笑,陸方輕撫著妹妹的頭髮:「就你會說話。」隨即有扭頭對白眉道:「白師兄,剛才的話若有唐突,還請見諒。」
笑著擺擺手,白眉道:「無妨,陸師弟愛妹之心,為其操勞多年,當真是讓白眉佩服。」
「師兄謬讚了。對了,師兄依我之見,這怨氣之源已經找到範圍,我們應該儘早行動為妙。」話鋒一轉,陸方建議道。
「哦,師弟剛才可還說此去危險之極啊。」知道剛才陸方是故意嚇他,想要他幫忙收下陸瑤入門。白眉不點破,卻調笑的說著。
「師兄莫要取笑我了。」臉上一紅,陸方拿起羅盤指著道:「依我多年行走除妖的經驗和鄉公等人提到的線索。
那崔地主定然是化作了一種怨氣極深的惡鬼,只不過還未來得及出世害人,就被那位佛門高人鎮壓,之後的三次超度雖然沒能徹底化去其怨氣。
但必然對其造成了極大的影響,以至於他三年前脫困,卻未當時就來報復。甚至到了今日,也只是驅使一些惡鬼來害人。
如果他本體無恙,親手復仇的滋味,難道不比假借他人之後要痛快的多嗎?
所以陸某斷定,這崔地主化作的惡鬼,定然傷勢未復,且不知我們已經探得他的範圍,我們此刻前去,雷霆出手,一定可以打他一個措手不及,一舉將其鎮滅!」
說完,陸方氣勢飛揚的望著白眉,若論修為白眉自然要比他高上一籌,但是論起對付這些鬼物妖魔,陸方在外行走奔波這麼多年,也是有著自己的一套經驗與技巧。
「好,就這麼辦。」白眉答應道。
……
木林外,鄉公謝文茂帶著三百多名鎮上的青壯年站在木林外的野地上,此刻正值午時,天空中金日浩蕩,再加上人多勢眾,所有人都是膽氣十足。
將一根拴著一枚枚古舊銅錢的紅線,交給謝文茂,陸方交代道:「你讓這些人手持著紅線,將木林包圍起來,一旦有東西衝出來,切記!手中的紅線不能松,緊閉雙眼,這青天白日,那些邪祟的東西,根本奈何不了你們分毫。」
小心翼翼的接過陸方遞來的紅線,謝文茂點頭道:「法師放心,老朽一定安排妥當!」
交代后一些事宜,陸方扭頭對陸瑤說:「小妹,你就不要進去了。這次有你白師兄同行,你就等在外面防止那東西逃脫。明白了嗎?」
「我不,我要跟哥一起。」聽到陸方想把自己留在外面,陸瑤小嘴一嘟,當即抗議道。
「聽話!」溺愛的掐了一下陸瑤的臉,陸方道:「好好在外守著,這單活報酬豐厚,幹完這單咱們就能好好歇歇,到時候哥帶你去大城吃最好菜,買最好看的衣服。」
見自己哥哥語氣篤定,陸瑤嘟著嘴勉強答應道:「那好吧,哥你一定多注意安全啊。」
「放心吧,哥又不是第一次幹了。在外好好等著我吧。」笑了笑,陸方背起行囊,跟著白眉緩緩走進了木林的深處……
……
「主上,主上!那……那人找來了!」滿目張皇失措,顧寧在木林外見到白眉朝著這邊走來,驚駭的險些魂體潰散,一路遁地潛行回歸,趕忙和崔富報告。
「既然這麼快就找來了……」隱坐在黑暗中,崔富手捧著一方巴掌大小的丹爐,丹爐之上細紋雕刻著無數面目猙獰可怖,扭動著身軀張牙舞爪的鬼怪,雙目透著一絲暗紅,崔富抬起頭來看向顧寧:「寧兒,你跟我不久。此事與你無關,這金壇你拿走,另謀他路去吧。」
隨後拋出骨灰金壇,崔富低聲說著。
看到地上的金壇,顧寧眼中頓時亮起了光芒:「多謝主上、多謝主上!主上仁恩,顧寧永世難忘。」連連沖這崔富磕了幾個頭,顧寧趕忙去抓地上的金壇。
我終於自由了……觸碰到金壇,顧寧的臉上揚起了壓抑不住的喜悅。可就在這時,崔富的臉上同時浮現了一抹殘忍的笑容,掀開手上的丹爐,崔富張口吐出了一道黑氣,然後舉起丹爐指向顧寧:「收!」
莫大的吸力頓時從丹爐口噴出,剛將金壇捧在懷裡正準備離去的顧寧,猛地感到一股巨大的危機從身後用來,驚駭的回頭,身體已經不由自主的朝著丹爐里飛去。
「主上你騙我!」凄厲的慘叫聲在丹爐被蓋上的瞬間戛然而止!
「嗬……」冷笑一聲,崔富起身將丹爐放在了自己剛坐的蒲團上,雙手掐起法印,崔富口中低頌著一段陰沉詭異的道文:「南嶼鬼道,叱命奉天;化極東英,聚我神明……」
……
木林深處,陸方手捧著羅盤細細的比對著方向,持劍一旁的白眉,不時仰頭打量著四周,體內的真氣蠢蠢欲動。
額上的汗水吧嗒吧嗒的滴在羅盤上,陸方捲起衣袖,抹了抹臉上的汗珠。
木林深處的氣候潮濕悶熱,白眉與陸方的修為都還尚低,未達到不懼寒暑的境界。
「羅盤反應劇烈,這怨氣的源頭應該就在這不遠了。」看著羅盤上不斷劇烈跳動的黑線,陸方轉頭對白眉道。
「好。」答應了一聲,白眉剛想說話,一股熟悉的臭味從前方飄來,且還在不斷接近。眉頭一蹙,白眉鏘的一聲抽出長劍,體內真氣攢動,劍刃之上盈盈青光浮動。
「陸師弟,那東西過來了……」輕聲提醒陸方一句,白眉持劍而立,感受著那股刺鼻的臭味愈發濃郁,終於左前方的木林中一道通體罩著黑袍的人影,緩緩出現在了一個枯樹旁。
掀開頭上的兜帽,一張年歲四十長相普通的臉,顯露在了白眉與陸方的面前。
看著眼前兩個少年郎,崔富的目光略過陸方,專註在了白眉的身上:「就是你一劍斬了顧寧半身鬼體?」
顧寧?那天的女鬼嗎……上前一步,白眉望著面前的這個一臉平淡的中年人,微微蹙眉:「是我,你是崔地主?」
「崔地主……好熟悉的稱呼,很多年沒有聽到過了。」浮現一絲回憶的神情,崔富道:「沒錯,我就是崔地主。你們倆是來幫外面那些畜生的?」
感受著崔富平淡語氣里的滔天恨意,白眉心中暗忖一聲,看來這件事是不能善終了。
「想必你們也知道我的事情了。殺我全家,奪我財產。你們難道不覺得那些人該死嗎?」輕踱著步,崔富緩緩道。
「你已經害死我五個人了,還不夠嗎?」盯著崔富,白眉沉聲道。
「五個?不夠不夠,我要的是整個青石鎮雞犬不留,化為死地!」大手一揮,崔富面露瘋狂之色:「你們二人與此事無關,若此刻退去,我可以不與你們為難。」
見崔富一點迴旋的餘地也不肯留下,白眉只好道:」恕難從命。」
「虛偽!」伸手在腰間一抹,崔富取出了那枚丹爐:「既然你們求死,那本座就成全你們。」
掀開丹爐的爐蓋,丹爐中倏然湧出了一團不斷掙扎扭動的紫黑色氣體,面露一絲沉醉,崔富深吸了一口氣:「好好享受吧。」
吼!
紫黑色的氣體驀然凝聚出形體,那是一具身高三米,脖上三頭,胸腹長滿了利齒的人形怪物。
「白師兄小心,這是陰妖——肥掣!萬不能讓他胸腹的利齒咬中,否則三息之內就會化成一攤黑水!」修為不高,但是見識淵博的陸方,一見到那怪物出現,頓時瞪大了雙眼,高聲提醒道白眉。
雙腳一點,躲過肥掣的一記重拳,白眉趁著間隙回頭問向陸方道:「知道他有什麼弱點嗎?」
「我想想我想想……」努力回想著自己曾經看到的肥掣記載,陸方嘴裡喃喃自語:」肥掣,十八萬三千陰妖眾之一,頭生三首,胸腹皆牙,觸之必死;唯腋下一獨眼,為之要害!獨眼,對,腋下獨眼!
白師兄,肥掣腋下有一獨眼,那便是他的要害!」
腋下……看了看肥掣粗壯的兩條臂膀,白眉道:「哪邊的腋下?」
「呃……」一時語塞的陸方,想了想這典籍中確實沒說是哪邊的腋下:「這個我也不知道,反正不是左邊就是右邊。」
這不廢話嗎……白了陸方一眼,白眉運足了氣力,橫劍擋住肥掣的一擊擊猛攻,身形靈活運轉,白眉時刻尋找著能攻擊肥掣腋下的機會。
可是這肥掣頭生三首,視角幾乎沒有缺陷。而且它也明白自己的弱點在哪,絲毫不給白眉攻擊他腋下的機會。
「青罡解!」輕喝一聲,白眉手中的長劍青光猛漲,半尺長的劍芒吞吐不定,一劍狠狠斬在肥掣的左臂上,嗤啦一聲,肥掣的手臂便被劍芒撕扯開了一個大口子。
瀰漫的黑霧從肥掣手臂的而傷口處湧出,身體受損,肥掣頓時怒吼一聲,攻勢再次兇猛幾分,胸腹之間的尖牙發著咯吱咯吱的磨動聲,一股濃郁粘稠的黑色液體像是雨點般朝著白眉噴吐而去。
明白這肥掣的毒液不好對付,白眉也不硬抗,腳下像是踩著一道旋風,身形扭動著遠遠避開毒液的範圍。
這肥掣被白師兄砍了一劍,這體型似乎小了些許啊。站在一旁的陸方,雖然未進入戰場,可所謂旁觀者清,並沒有直接面對肥掣的陸方,反倒是比白眉觀察的更細緻了些。
「我明白了!」一敲手掌,陸方沖著白眉喊道:「白師兄,繼續傷他。這肥掣並非是本體前來,一旦體內的黑霧泄完,他便不復存在了!」
聽見陸方說的,白眉心中頓時明了。
調動著體內的真氣湧入手臂,白眉手中的長劍青光再次暴漲,整把長劍都開始發出嗡嗡的輕吟聲,眼中閃過一絲昂然的戰意,白眉猛地扭動手中的長劍,口中低喝:「青罡崩裂!」
已經被青色光芒包裹住的長劍,隨著白眉手腕一催,轟然間炸裂成了無數鋒利的碎片,這些飛散出去的碎片,無一不包裹著那鋒銳的青芒,眨眼間便轟在了體型龐大的肥掣身上。
肥掣龐大的身軀瞬息間便被白眉青罡崩解射出的碎片,在身上劃出了無數道傷口!
嗤!
濃密的黑氣止不住的順著這些傷口狂涌噴出,不消片刻,肥掣便在一聲極不甘心的怒吼聲中化作了一團黑煙燒盡。
胸口微微起伏,白眉看著肥掣留下的最後一抹灰燼被吹散,心中一松。這青罡崩解,是白眉突發奇想的一式劍法,將已經灌滿了真氣的劍刃繼續灌注真氣,直到其堅持不住,隨後崩散而發,形成的碎刃附著著真氣,激射而出威力確實不俗。
只可惜,每用一次都要浪費一把劍。看著手中空蕩蕩的劍柄,白眉無奈的搖了搖頭,這可是他唯一的一把劍啊。
看著白眉一招便解決掉了自己辛苦招來的陰妖肥掣,崔富的臉色頓時變得有幾分難看。
陰妖乃是天地陰邪之力聚集而生的一種至邪生物,無一不是強大無比,生命力強悍,白眉的這一招青罡崩解若是用在真正的肥掣身上,那些細小的傷口肥掣可以一個呼吸便將其癒合。
可現實是,他召喚的這頭肥掣不過是肥掣本尊一縷氣息的幻化,沒有肉身實體,所以才會被白眉一式滅殺。
知曉白眉不好惹,崔富的目光一下盯在了陸方身上:「巧言亂舌,本座先殺了你!」
身形陡然化成一團漆黑的濃墨,崔富急速接近陸方。
「嗯?上次老子是被你偷襲,你還真當老子這些年在外面是吃白飯的。」聽著崔富的口氣,自己就像是隨意被拿捏的軟柿子,再加上之前的那次偷襲,陸方的心裡早就憋著一股火。
抓起一大把杏黃色的道符,陸方指尖一點,道符燃起火光,手心攥著道符燃起的火焰,陸方嘴一張將手中的火團一口吞了下去:「道神傍法,於我正心;靈宮諭旨,黃巾天力!」
口中大喝著道文,陸方的背後猛地出現了一道高大的土黃色虛影一晃而過。
看見那土黃色的虛影出現消失,白眉隱隱感覺到了陸方似乎是溝通了某個地方的一個神秘存在。
果然那土黃色虛影閃過後,陸方渾身氣息暴漲,面對著朝自己伸出鬼爪的崔富,陸方哼笑一聲,臌脹到沙包大小的拳頭狂嘯著轟出,掀起的勁風呼呼的刮動著地方的枯葉飛起。
轟的一聲!
陸方悶哼一聲,連連倒退十幾步才止住身形。兩人對招之處濃煙滾滾,待煙霧散去,白眉眯眼看清,只見崔富站直了身子立在原處。
望著陸方,崔富嗤笑一聲:「以卵擊石,可笑。」
甩著右臂,面帶一絲痛苦的神色,陸方抬起頭來,看著崔富卻突然咧嘴一笑道:「是嗎?」
土黃色的虛影倏然間在崔富身後顯現,一尊體型魁梧,身材高大身披黃巾的力士,冷眼高居俯視著崔富,轟然揮拳重擊!
崔富臉色的笑容驀然一滯,背後一股呼嘯的勁風狠狠刮來,來及不閃避,崔富只能運起所有修為聚集在背後硬抗。
梆!
被狠狠打飛出去的崔富,重重的撞在了一顆大樹上,將這顆一人粗的大樹直接撞斷。
「好!算本座輕看你了!」狼狽的從地上爬了起來,崔富手一招,那枚掉落在地上的小丹爐晃晃悠悠的飛到了崔富手中,掀開爐蓋,崔富大吸了一口,臉上頓時浮現出了一股迷醉的神情。
連吸了好幾口,崔富才放下丹爐:「好,之前算我小視二位了。想必兩位肯幫外面的那些畜生,肯定是出於什麼原因。是錢財、資源或者是別的什麼。
但是身為修士,這些東西都是外欲之物,再多也只能享受一時。
如果二位現在願意就此罷手,不再保護那些畜生。本座願意將手中的幾卷功法典籍贈予二位,這其中有一卷可是能讓人族修士,一直修到築基期的絕世功法!」
強攻不成,果斷改為利誘的崔富,語氣誘惑的吐露著自己的籌碼。
只不過白眉並非是因為什麼報酬來幫助青石鎮,而崔富說的所謂的功法秘籍,對白眉也幾乎沒有什麼吸引力,他本身有著蜀山劍總系統的存在,會缺功法?
可是一旁的陸方卻瞬間不淡定了,這麼多年來,他帶著自己的妹妹走南闖北,浪蕩江湖,不僅僅是為了生計,同時也是為了能夠找到其他的修行之路。
感受到陸方的呼吸瞬間的紊亂又很快掩飾下來,崔富嘴角揚起一絲笑容,取出一側捲軸,崔富微微舉起:「二位請看,這邊是那捲典籍,如若二位答應我的要求的話,這典籍崔某雙手奉上。」
「陸方,別信他。可能是假的。」心裡也清楚陸方心中的希冀,白眉不由的出聲提醒道。
「師兄放心,陸方可不是那見義忘利之人。」收回目光,陸方給了白眉一個放心的笑容。
「既然如此的話,那就休怪崔某不留情面了。」冷麵收回捲軸,崔富袖袍一揮,猛地化作一道黑風呼嘯著朝木林深處遁去。
「追!」輕喝一聲,白眉與陸方拿著羅盤,快步朝著崔富離去的方向追去。
轉眼間便也消失在了木林的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