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八章 背棄江湖
周安繼續審閱報告，看了一陣，又對小亭子吩咐了幾句，小亭子便領命離開。
小亭子才出門，門外便又響起了腳步聲。
「廠公，人來了。」小太監在門外道。
「進來。」周安道。
門開了，小太監沒進門，年約四十多歲長得尖嘴猴腮留著小鬍子的男人步入書房，瞧見周安第一眼馬上便低下頭，向前幾步便跪倒在地，叩首道：「草民參見廠公，廠公千歲千歲千千歲！」
嘿！
何時成的千歲？
周安愣了一下反應過來，馬三稱他為千歲，刨去奉承的意思，其實也不算是錯的，因為他是一等貴親王！東乾一朝，妃子，皇后，王爺，都可稱千歲。
「馬三……」周安盯著馬三，從馬三進門的作態就看得出來，他必然是出了事。
不然，好端端一個江湖超一流高手，是絕不會來朝廷「受辱」的。
在「正常」的江湖人眼中，周安可不是什麼千歲，而是魔頭，是朝廷鷹犬，是狗皇帝的走狗，就不是個玩意。
「草民在。」馬三應了一聲。
「起來吧。」
「是！」
馬三站起身來，卻還是弓著腰，垂著頭。
「怎麼？來給咱家送錢的？」周安問道。
「是是是！」馬三連連應聲，從懷裡掏了一疊金票出來，雙手拖著向前送了一步，卻也沒敢靠的周安太近，「這是大人您的，都在這兒……」
價值六萬黃金的票子，全都是通寶號的金票。
周安目光掃了一下，也沒起身去接，一抬手，那一疊金票便飛了起來，直吸到了周安手中，周安也沒細看，丟在桌子上，又道：「你倒是有信譽。」
「人不信而不立，再說了，草民貪誰的錢，也不能貪廠公您的錢啊。」馬三稍抬頭，對周安露出諂媚的笑，見周安面無表情的模樣，他馬三又低下頭。
書房裡突然安靜了。
周安不說話，就看著馬三。
馬三心提了起來，額頭上很快便沁出了汗珠，說不緊張不害怕那是假的，周安武功蓋世還心狠手辣，他對江湖人存在偏見，也是眾所周知。
馬三這次來，本就是擔著巨大的風險，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著離開東廠。
但他還是來了。
現在周安不說話，他不知道周安在想什麼，心中忐忑到了極致，卻也不敢問。
好一陣。
馬三抬手擦拭了一下鬢角的汗水。
「還有事？」周安終於開口。
「沒，沒事。」馬三馬上回道，緊張的有些結巴。
「沒事還不走？」周安又道。
「走，這就走！」馬三說著便轉身低頭向外走，走的很快，很急切，一副要逃離這裡的樣子，周安明明沒做什麼，也沒說狠話，但他就是想要逃。
周安望著馬三的背影。
馬三已經走到門口，要推門出去，卻硬生生的停下了腳步，他的表情很掙扎，臉上汗水更多。
「有事便說。」周安的聲音再次傳來。
「大人！」馬三猛的回身，「撲通」跪倒在地，對周安叩首道，「草民今日來，除了給您送錢，還想……還想……」
「想什麼？」周安問。
「草民還想……在您這兒求一份差事！」馬三說出口了，一個頭重重磕在地上，聽他那腔調，好似一種解脫似的。
確實，這話對江湖人來說，是很難說出口的！
在朝廷求一份差事，就等於背棄整個江湖！
尤其是來東廠，找周安求差事。
那，是絕對的背叛！
說出這句話，對馬三來說必然是很難的。
他這種在江湖上有頭有臉的人物，主動投靠朝廷，那是會在江湖上引起軒然大波的。
他會眾叛親離！
也不知道他為什麼要走這一步。
周安沉默了一下，問道：「你能為咱家做什麼？」
「草民願為大人做牛做馬，刀山火海，萬死不辭！」馬三想也不想的道，這話說的太虛，但意思到了，他已經不打算回頭。
「都知道你金錢鼠家財萬貫，武功高絕，在江湖上也是被尊稱一聲三爺，怎麼想著到咱家這裡謀一份差事？」周安問道。
「草民有感皇恩好盪，當此天下大亂，草民……」馬三這段話說的非常順，從用詞上就感覺的出來，這很可能不是他自己想出來的話，很可能是早有準備。
「咱家給你一次機會。」周安打斷了他話，「說實話，為什麼？」
馬三話音驟止，額頭上汗珠更密。
「實，實不相瞞，大人！」馬三有些結巴，但很快便順了，「草民在江湖上漂泊三十載，雖結交四方，卻也仇家無數，前陣子，草民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物，江湖已無草民容身之處，草民並非怕死，而是家中還有妻兒老小，所以才……廠公，廠公！您若是能收下草民，草民願封賞全部家財……」
他真的說實話了！
雖然說的不詳細，但大概意思說清楚了。
他遇到了大麻煩！
他來東廠，是尋求庇護的！
前段時間周安才在越山之巔大殺四方，江湖人現在雖對周安恨之入骨，卻也畏周安如虎。
江湖人本就不會招惹朝廷。
更不敢招惹東廠。
身份越高實力越強的越是如此，反而是那種實力不上不下，在江湖上頗具凶名的滾刀肉，才天不怕地不怕。
而能逼得馬三做出如此決定，怕是一個天罡宗師。
若是地煞境，馬三完全沒畏懼的理由，以他的財力，召集江湖殺手能夠做掉任何地煞強者。
又好一陣沒動靜。
馬三入東廠的理由是讓人不悅的，走投無路才來東廠，當東廠是什麼？
但他又不敢騙周安，因為他的事，在江湖上一查便知。
吱呀。
椅子挪了一下，是周安站了起來。
馬三還跪在門口，垂著頭。
再次沒了動靜。
馬三等了好一會兒，以為周安只是站起來，可他才稍稍抬頭想要偷看一眼，便看到了周安的腳。
周安已經走到他身前，可他，毫無察覺。
沒有聲音，也沒有氣息。
「抬頭！」周安說了一聲。
馬三高抬頭，這個瞬間，他感覺頭頂上一重，緊接著便是不可想象的劇痛！
「啊！」馬三慘嚎了出來。
周安捏著他的天靈蓋，手上泛著光。
看他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