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五章 我長出來了
其實,如果嚴格來說,現在兩人見了周安,都是需要行禮的。
因為周安這一等貴親王,是超一品!
李廣山雖然已經封王了,卻也只是一個郡王,連親王都不是,與周安差的遠,不過話說回來,以周安與他們的關係,倒是不需要如此嚴格。
更何況,兩人現在並不認可周安這一等貴親王的身份。
「老帥,閣老……」周安又對兩人拱了拱手,滿面笑容道,「聖上甚是疲乏,稍後才能見兩位……這邊請……」
周安一副有話要與兩人單獨說的樣子。
兩人雖然都不願意跟周安單獨談這事,因為沒意義,萬一吵起來,與周安直接交惡也沒好處。
但這裡是內廷。
周安是大內總管。
說極端一些,周安甚至可以直接叫人將他們亂棍打出去。
周安要跟他們談,他們不想談是不行的。
何況也無需那般固執。
周安引著他們,三人一同向乾武宮東邊走,也沒多遠,便是四下無人的湖邊,周安讓離得近的小太監都滾遠了。
三人停下,一同望著風景。
「唉!」背著手有些佝僂腰的賈臨博嘆了口氣,看向周安先開口,「周總管,老夫有句話不知當說不當說……」
「您請!」周安道。
「不知您可看過景朝史?」
「自然看過。」
「景朝一百一十八年,景都發生『春園之變』,景哀宗遇刺駕崩,大將軍馬封起兵造反……」
「閣老,咱家知道你想說什麼。」周安打斷了賈臨博的話,連道:「春園之變,皆因閹黨勢大,景哀宗六歲繼位,便是受閹黨扶持,十六歲遇刺駕崩,也是因閹黨欲廢其位,扶持新帝,大太監李生玉權傾朝野近二十年,從景厲宗到景哀宗,歷兩朝……他玩脫了,最終被義子馬封所殺……」
「知道就好。」賈臨博又嘆了一聲,望著湖面沉吟了一下,再嘆:「以史為鑒!閹黨誤國之事,歷朝歷代皆有之!周總管你不可能不懂其中利害。」
賈臨博一開口就受不住了。
就差指著周安鼻子罵了。
他的口氣倒是平和的很。
這老頭脾氣就真硬,畢竟當初懟過康隆基,明裡暗裡不知道罵過康隆基多少次,不過,他卻也在康隆基死後放下了恩怨,前去弔唁了。
「周總管還年輕,聖上也還年輕,不出意外,今後幾十年,皆是由你扶持聖上治理江山,以你之才學,應該懂得,你若參政,閹黨之勢,必將迅速蠶食朝野……此為禍根!就算你德正清廉,又怎能擔保下面的人,不會弄權禍害朝堂?你站的太高,又怎能將一切都看的通透……東廠又如何?這不過才半年,便屢生惡事,你又知曉幾何?」
賈臨博可以說是對周安曉之以理動之以情了。
他很聰明。
將周安摘出去說,不說周安亂國,就說閹黨勢大的危害,他甚至給周安戴高帽,認可周安的品性,卻又說,周安根本控制不好下面。
一個「小小」的東廠現在都出了問題。
更不要說將來,賈臨博所描述的閹黨。
任何一個勢力當大到一定程度之後,都會出現這樣的問題,最高統治者,是無法面面俱到兼顧一切的。
就如現在的朝廷一樣,女帝心都操碎了,又如何?
其實,如果從理性的角度來看,假若周安是一個權力慾望極大,直白說就是意圖權傾天下的人,那麼賈臨博說再多都沒用。
而且很不幸,周安就是這樣的人!
不過,實際情況跟賈臨博想象的是不同的,閹黨不會因此做大,甚至在未來會被周安所打壓。
賈臨博也是「先禮後兵」,先跟周安講道理。
假若說不通,那麼之後,周安會獲得跟當初康隆基一樣的待遇,賈臨博懟的動就懟,懟不動……他肯定就撂挑子不幹了!
就現在的朝堂局勢,以及滿朝文武的想法來看,賈臨博若是帶頭撂挑子,這朝堂八成是要廢的,不知道多少重臣會上奏致仕。
「閣老,您說的咱家都明白,但是……」周安說了但是,就等於賈臨博的話並沒有任何效果。
「周兄弟!」李廣山開口,打斷了周安的話。
他已經很久沒叫周安周兄弟了。
現在叫,自然是想要放下官職爵位與周安說話,也可以說是拉近關係,套近乎。
當然李廣山套近乎不是為了自己,以他今時今日的地位,不需要對任何人阿諛奉承,畢竟,他是手握數十萬兵馬的中州軍大元帥。
「老帥您說。」周安略微側身,看向李廣山。
「老夫不知道,聖上為何如此莽撞,聖上登基不過一年,尚且年少,心性不穩,難免意氣用事。」李廣山連道,「吾等臣子,既食君之祿,便當用心輔佐,補偏救弊……」
李廣山看著周安:「聖上封你為一等貴親王,若僅如此,老夫以為,雖是冒失,卻未必不可,但……入朝議政,其中利害,賈閣老已經言明,老夫便不再贅述。」
「聖上糊塗,你又怎能糊塗?以武道而言,你乃天縱奇才,以才智而言,你更是人中翹楚,老夫知你對聖上之忠心,既是忠,便當行與國有益,與聖上有益之事,聖上錯了,你怎能讓聖上一錯再錯?」
李廣山話說的比賈臨博直接,性格使然。
而且周安感覺,他應該是跟賈臨博商量好的。
賈臨博是從權勢角度談,若周安應了他,他該推了這一等貴親王之位。
見說不通。
李廣山便發言,直接讓步,封周安一等貴親王,可以,入朝議政,不行!
他們很可能是將對女帝的說詞,稍微變了變,便跟周安說了。
文武之首都是這態度,估計換成康隆基的話,康隆基都會讓步,畢竟現在跟十多年前不同,朝廷不能再廢了。
「老帥,其實我……」周安一副想解釋的口氣。
「你已權傾朝野,何須再進一步?」李廣山又質問周安。
很有道理!
其實女帝不封賞周安,周安依舊已經權傾朝野,只要不是引起滿朝文武都反對的原則性問題,李廣山與賈臨博都不敢跟周安對著干,那代價太大,得不償失。
而再進一步,會使閹黨權勢急劇膨脹,以至失控。
「其實我……」
「你若能讓聖上收回成命,必將名傳千古……」
「老帥你總得讓我說話吧?」周安都無奈了。
「你說!」李廣山道。
李廣山與賈臨博似乎都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周安已經開始在兩人面前,自稱我!
「我長出來了。」周安道。
「什麼?」李廣山沒明白這句話的意思,「什麼長出來了?「
「就是長出來了,我恢復男兒身了,我不是太監!」周安道。
原本他本只是想要暗示兩人,但兩人太能說,他索性直接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