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文殊師利初見妙賢
象城的王宮，建造得富麗堂皇，可以說是諸人類國度之最了。事實上，象城的國力，俱盧王族的實力，也隱隱是諸國之首。
因為諸王子回歸，在沙恭尼的建議之下，盲目的持國王舉辦了一場盛大的晚宴，目的就是慶祝各位王子學成歸來，象城後繼有人。
處處有寶石鑲嵌的宮殿，處處安著樹狀燈座的華燈，真是一片燦爛輝煌的妙境。樂師們奏樂，舞伎們翩翩起舞，歌人們縱聲歌唱。
自從出世開始，燃燈大概算是第一次見識印度的宴會了，與他前世所見識的宴會差不了多少，觥籌交錯，三三兩兩聚在一起喝酒閑聊，然後又時不時有人出場表演。
不知道時不時錯覺，燃燈總感覺有幾道目光一直放在自己身上，他環顧整個大廳，但是卻什麼都沒有發現。
這讓他感覺到神奇了，出生開始，便修行瑜伽之術的他，感覺極為敏銳，就連號稱人類第一戰士的恆河之子毗濕摩，只要關注到他，他也能馬上發現。而這幾道目光，若有若無，似有似無，那他無從尋找。
單單持國王與王后甘陀利的兒子，就有一百個之多，可以想象，這場宴會的場面，是多麼嘈雜與喧鬧。
燃燈的母親貢蒂，自從宴會一開始，便將燃燈交給了他的堂姐杜莎羅，而她自己，卻去往了宴會之中，尋找那個曾經被她拋棄的孩子，迦爾納。
杜莎羅倒是很開心地帶著燃燈，依次與她的眾多兄長打招呼，並向他們介紹燃燈。但是持國百子，對於燃燈這個堂弟，卻不是很歡迎。礙於自己親愛的妹妹顏面，他們沒有多說什麼，但是燃燈卻很清楚感覺到，這一百個所謂堂兄眼神之中的冷意。
「音樂的妙處，應當與正法相依，只有知悉正法，才能彈出妙音。」
「不對，不對，音樂便是音樂，與正法何干。正法所在的，是人心與秩序，音樂所在的，就是聲音罷了。」
······
與自己的一百個哥哥打完招呼，杜莎羅便帶著燃燈來到了般度五子所在的區域。過來之時，便聽到有一男一女正在討論音樂。
這男子杜莎羅很熟悉，正是她的堂兄，般度五子之中最小的無種。在般度五子之中，也只有最小的無種與偕天，他們喜歡研究一下藝術，三位兄長遠遠不能相比。
而相比偕天，無種在音樂上面的造詣卻又更勝過一籌了。現在，他便是與一位女子開始就大殿之上演奏的音樂展開了辯論。
當杜莎羅與燃燈看到這位女子之時，心中不由得露出了讚歎之色。這位女子的容貌，彷彿是天上的天女降世一般，她長著一對褐色大眼，窈窕多姿，容光照人，穿上牧女服裝，顯得更加嫵媚。
「杜莎羅、燃燈，我給你們介紹一下，這是你們的表姐妙賢，她是雅度族婆藪提婆之女，是我們母親貢蒂的之女。」
聽到堅戰介紹眼前這位容貌更在自己之上的美女，杜莎羅馬上一驚：「你便是大力羅摩與黑天之妹嗎？」
貢蒂出生的雅度族，出了兩位強大無比的戰士，就連象城王宮的恆河之子毗濕摩，都經常讚歎無比，這兩位戰士，便是大力羅摩與黑天。
聽到杜莎羅指出眼前這女子的身份，燃燈眼中便露出一陣奇光，大力羅摩、黑天奎師那，那可不僅僅是人類英雄，這對兄弟可都是極為了不得的存在啊。
就燃燈前世所知道的，這對兄弟都是印度神域之中的守護之神毗濕奴降下的化身。特別是奎師那這個化身不一般，他是毗濕奴的第八個化身，後來甚至被成為是諸神之首，世界之主。
不說後來為了打擊佛教，硬被說成是毗濕奴化身的那位人類大神通者，毗濕奴的諸多化身之中，就屬被稱為黑天的奎師那混的最好了。
燃燈也是第一次聽說，原來他現在的身份，居然和毗濕奴的這尊化身是表兄弟關係。對著眼前這位美麗的表姐，燃燈目光複雜，對她彎腰行了一禮。
「你便是燃燈弟弟吧，我聽阿周那弟弟說起過你。出生時身邊一切光明如燈，故稱為燃燈，你當真是不能言語嗎？」
妙賢美麗的眸光，似笑非笑看著燃燈，心中想起了自己到來之前，兄長奎師那對自己所說的話。
「般度五子，註定都是人間的英雄，他們將是改變整個人類，堅守正法的神靈之子。但是貢蒂的第六個孩子，他卻註定是一位擾亂正法的魔頭。妙賢，你去拜會貢蒂姑母，看看他們之中，有哪位最合你的意吧。在他們之中，將有一個是你未來的丈夫。」
她也早就從自己的兄長口中，得知了貢蒂年長的五個孩子，都是神靈在貢蒂體內所孕育的，唯有這最後的第六子，奎師那怎麼也不說他的來歷。
妙賢見到燃燈之後，心中升起的興趣，卻遠在他五個兄長之上。兄長不願意說就算了，她要親自探究，這位貢蒂的第六子，到底是什麼來歷，讓他的兄長都心生憂慮，卻一時無可奈何。
燃燈面帶微笑，看著這位美麗的表姐，輕輕搖了搖頭，心中思索她的來意，難道就是為了試探他嗎？
「妙賢公主，燃燈弟弟確實生來就不能說話的。」
杜莎羅感覺到，這位雅度族的公主似乎對自己的燃燈弟弟興趣很大，她連忙站在了燃燈前面。
妙賢見到杜莎羅緊張兮兮，嘴角不由露出了笑意，她轉頭對堅戰說道：「堅戰弟弟，不如我們去請示貢蒂姑媽，將燃燈弟弟交給我養育一段時間吧，我有把握，將燃燈弟弟天生不能說話的病治好。」
妙賢這倒不是瞎說，她自小得到兄長奎師那教導，身俱神靈之力，特別是對於病痛之類，有著極好的效果。
再者說來，即便她治癒不了燃燈，還有她的兄長奎師那在。妙賢長這麼大，從來沒有見到過自己兄長做不到的事情，心中充滿了自信。
「妙賢表姐，你真的有把握治好燃燈的毛病嗎？」
堅戰聽到妙賢之言，馬上臉色一變，頗為激動。自從他再次回到象城王宮之中，知道自己的幼弟生而不能言之後，便開始不斷想辦法，讓自己的弟弟能夠開口說話。現在妙賢這麼一說，當然是讓他高興了。他相信，要是自己的母親貢蒂得知這個消息，一定也會高興無比的。
「當然，我從小就得到哥哥以及各大仙人教導，對於人間各種疑難雜症，已經治癒過不少。燃燈不能說話，或者是喉嚨有問題，或者是心思有問題，只要讓他跟著我一段時間，我找到了病因，就一定能夠將他治好。」
聽到妙賢這麼肯定的話，堅戰五兄弟馬上開始商量起來了，他們決定了，一起去勸說他們的母親，將燃燈交給妙賢一段時間。
杜莎羅心中頓時升起了一絲不妙的感覺，照這個節奏，可愛的燃燈弟弟，似乎真要被眼前這個莫名其妙的女人給帶走了。想到這裡，杜莎羅便開始思緒紛飛，思考解決辦法了。
「治得好他人，不知道能不能治好自己；人病了你有法可治，天地病了，不知道你是否又有法可治呢？」
正當堅戰幾兄弟差不多商量好了，要去找他們母親貢蒂之時，忽然傳來了一個美妙的聲音。這道聲音彷彿天音，聽在眾人耳中，感覺美妙極了。
隨著聲音走來的，是一位容光照人的女子，她的美麗似乎難以用語言來形容，一切都是這麼完美。
如果說妙賢的美貌，還是屬於人間的話，那麼這位剛剛出現的女子，她的美貌已經超脫人間之上了。甚至諸神之中，也難以找到這般美貌的存在。
「你是哪裡來的女子，怎麼無緣無故出現在象城的宮殿之中？」
妙賢可以確定，自從她到來到現在，從來沒有見過這位女子。否則，如此出眾的一位女子，怎麼也不可能瞞得了眾人的眼睛。
這位如同天女一樣的女子雙手合十，對著幾人微笑說道：「我名文殊師利，聽說般度王幼子患有生來不能言之症，特地過來醫治。」
聽到這個名字，燃燈的瞳孔微一放大。文殊師利，這個名字實在是太過熟悉了，甚至在自己前世之時，印度神域的三位創世神靈，都沒有文殊師利名氣大。
沒有想到，自己這位燃燈才不過七歲，文殊師利便已經出現了。難道真如有些佛經所說，大智文殊雖為菩薩身，但卻實為眾佛之師嗎？
前來之人，正是阿德羅斯的弟子文殊師利，她本來一直守在入定的阿德羅斯身邊，但是因為迦爾納出師，彌勒頂替了她的任務，她便不用一直在那處山林之中呆著了。
片刻之前，一直在關注象城王宮的正法明突然傳來消息，讓她去象城王宮之中，阻止老師的轉世身燃燈被人帶走，她便出現在了這裡。
除下般度六子、妙賢與杜莎羅之外，其他人似乎沒有注意到這位女子的存在，他們繼續在進行著他們的宴會。
但是恆河之子毗濕摩例外，他的神目看向這裡，自然也發現了文殊師利的存在。待到看到燃燈也在之時，他便不再關注了，這位女神，曾經在燃燈出世之時也出現過，將太陽神蘇利耶的御者差點殺死。
「你是醫者？拿什麼來證明呢？」
對於突然打斷自己計劃的文殊師利，妙賢的語氣可是絲毫不客氣。
文殊師利同樣看著她，面露悲憫之色：「可惜，可嘆，名為妙賢，一切卻是虛幻。」
「你在說些什麼，什麼虛幻不虛幻的？」
對於文殊師利之言，妙賢絲毫不解，只能繼續詢問。
但是文殊師利可不敢再往下說了，妙賢的來歷，涉及到世尊毗濕奴的布局，要是被她破壞了，天知道那位尊者會怎麼動怒。
她迎向了般度五子，手中突然多出了一棵小樹，乃是一種從來不會開口的鐵樹。旁邊眾人，心中都稱奇不已，這神秘的女子，拿出一棵鐵樹來做什麼？
不等眾人開口，文殊師利便走到了燃燈面前，將小樹在他頭頂上面一轉，忽然之間，這亘古都沒有開過花的鐵樹上面，竟然長出了美麗的白花。
「七年不言，是不必言，一年之後，是必須言。燃燈燃燈，啞巴開口，鐵樹開花，照遍諸天一切黑暗。」
文殊師利將這鐵樹往燃燈頭上一拍，然後便輕笑一聲，徑直往門口走去。大廳之中簇擁著的眾人，除下高台之上目光複雜的毗濕摩，竟沒有一人察覺到異常。
「你等等啊，跟我說清楚，妙賢怎麼就是虛幻了？」
妙賢可就不同意了，這女子莫名其妙說了這樣一句話，現在話都沒有說清楚，就想離去，哪有這麼容易的事。
文殊師利在臨到門口之時，回頭嬌媚一笑：「等到燃燈開口之時，便由他給你一切解答。」
這種麻煩的事情，文殊師利心想，還是交給自己的老師燃燈去頭痛吧。她大概能夠看出妙賢的存在，雖說也是由人身孕育，但是更多的，卻是世尊毗濕奴的幻力。一旦世尊毗濕奴將這道幻力收回，妙賢的一切，就將回歸虛無。
甚至到了那個時候，人間她所有的親眷好友，除下奎師那之外，將不會有人記得她。
妙賢聽后，馬上看向了一臉沉靜的燃燈，嘴角露出奇怪的笑意，來到燃燈的身旁，說道：「燃燈弟弟，你真的在一年之後便能夠開口說話了嗎？」
燃燈不置可否地搖搖頭，要說話的話，他現在就能做到，只是是不是開口說話，一得看他瑜伽修行如何，二要看形勢如何。呆在這宮殿之中，一言一行都要依照所謂正法，他還不如當一個啞巴。
幾位兄弟正高興地討論，一年之後燃燈是否真能開口說話之時，忽然看到大殿角落之處，他們的母親貢蒂，臉上竟然流下了眼淚。
而在貢蒂旁邊，沒有其他人，只有剛剛被難敵加冕成為國王，和阿周那大戰了許久的迦爾納。見到這一幕，幾兄弟都要氣炸了，他們素來尊敬愛戴自己的母親，現在一個蘇多出生的人，竟然敢讓他們的母親流淚。
想都不用想，幾兄弟便來到了貢蒂與迦爾納所呆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