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安拉、密多羅、龍蛇、迦樓羅
密多羅生活在印度東邊之地,本來是洒脫快樂的,有興趣便起身到人間逛一逛,無聊便呆在神殿之中參習瑜伽。可是自從前幾年他去人間之時,便被一位神靈纏住了。
這位自稱為安拉的神靈,找到密多羅,便開始向他宣講信念之路,並一直問密多羅可有興趣走這一條路。
密多羅當然沒有興趣了,他如今參習瑜伽神術,感覺自己已經入了門徑,再過個幾百年,應該便能一舉成為因陀羅那種層次的主宰,何必轉投其他道路。
再說了,這位安拉神指示給他的信念之路,似乎不僅僅是信仰之路,還是信他之路。密多羅心中,對於這種道路,實在極為排斥。
他委婉拒絕了,但是這位主宰卻並沒放棄,認為密多羅只不過是不了解信念之道的厲害之處,繼續跟在密多羅旁邊,向他佈道傳法。
「密多羅,你對印度神域的正法怎麼看?」
似乎知道密多羅對於印度神域眾神的態度,安拉開始問起了密多羅對於正法的態度。
密多羅怵然一驚,往這位面目和善悲憫的神靈一看,心中暗暗嘆道:「終於來了嗎?」他雖然只認識眼前這位主宰幾年,但是這幾年聽其言觀其行,可以很清楚地看出,這位主宰的矛頭直指,似乎就是印度神域的正法。
「正法是世間之法,是天地之法,但不是我的法。」
對於正法,密多羅本來就沒有多少信奉之意,甚至很多時候他的所作所為,與正法還有一些偏差。他也曾想過跟隨正法的指引,走上主宰之路,可是終究與他的心意相悖。
說這句話的時候,密多羅憨態可掬的肥胖臉上,都流露出了一絲苦意。他同樣不喜歡正法,但是又能如何呢?正法便是正法,是天地與眾神共同定下的,他改變不了,也沒有能力改變。
當初擬定正法之時,他便提出過意見,可是他那微薄可憐的意見,完全就被無視了。
「既不是你的法,為何不跟我看看信念之道帶給你的法呢?」
雅威微微一笑,自從在恆河之旁與馬爾都克、阿德羅斯分開,他便化名為安拉,開始在這方神域之中遊走查看,順便想找一些本地神靈傳信念之道。他第一個找上的,認為極為合適的神靈,便是眼前這位密多羅神,曾經執掌印度神域光明與白晝的主神。
密多羅肥胖的笑臉又多了幾分苦意,他無奈說道:「安拉神,我實話和你說吧,我真的對信念之道沒有興趣,強行讓我走自己不想走的道路,對你並沒有什麼好處啊。」
雅威搖了搖頭:「走吧,你在神殿之中枯坐也沒有什麼意思,隨我出去走走,說不定會提起對信念之道的興趣的。」
他可不管密多羅同不同意,便拉著對方出去了。這位肥胖的神靈,長得雖然不入他的眼,但是天賦潛質,甚至是與雅威道路的契合,都讓他捨不得放過。
······
「開始吧,梵天。」
毗濕奴浩大的聲音傳遍天地,然後又有一個略顯蒼老的聲音應了一下,隨後,生主梵天的法相出現在天地之中的須彌山旁。
須彌山上,一切天神、阿修羅、乾達婆等眾,都抬頭看著梵天巨大的法相。對於梵天神,他們的認識雖然要比濕婆和毗濕奴少,但是對於梵天最出名的法相還是一眼就能分辨出來的。
四臂四臉,對應東西南北四方;頭戴黃金王冠,是他至高地位的象徵;白色長須,是他無上智慧體現;腳踏創世蓮花,則是象徵宇宙與自然的所有存在。
不像其它印度神靈,梵天的手中沒有持拿任何武器;但他的一隻手握有一支湯匙型的令牌,為他可以為天地犧牲的宣誓;一隻手拿著一個水壺,壺中的水代表萬物初始,涵蓋一切。在另外兩隻手上,梵天分別拿著一串念珠與吠陀經,念珠是他計算宇宙時間流逝的定時器,吠陀經則是他與其他兩位神靈開闢無上瑜伽的象徵。
梵天的身形法相巨大無比,站在高聳如雲的須彌山旁,還要高出一頭。他口中念動梵天咒語,整個須彌山便開始晃動起來了。
須彌山上面的神靈阿修羅等頓時大驚失色,連忙詢問梵天緣故。
梵天笑著說道:「你們不用擔心,毗濕奴要行大法事,須彌山需要暫時放到海邊去。」他說完之後,須彌山便騰空而起,伴在他的旁邊,朝南而去。
須彌山是什麼地方,是印度神域之中最為標誌的兩座神山之一。這座神山自從天地開闢之初,便坐落在神域最中央的位置,屹立不動。
可是現在,印度神域的神靈、魔怪、人類,一切見過須彌山的有情生靈,都能看到這座神山飛到高空之中了。
這一幕帶來的震撼,眾生無不為之顫動。神靈們都知道要發生了什麼事情,倒是沒有怎麼驚慌,但是人類不一樣,他們可不知道毗濕奴要做法事,連忙跑到神廟之中詢問神靈。
還好,濕婆與毗濕奴的祭司,不斷向著各個國度宣講沒有什麼大事。那些作為掌權者的婆羅門與剎帝利,很快便得到了消息,讓自己治下的民眾安心。
當然,他們的民眾,都是首陀羅以上的,首陀羅之下的賤民們,一個個都是跪伏在地,向著神靈祈求原諒。
對他們而言,一直接受著一種認真,他們自從出生開始,便是有罪的,便是遭到神靈厭棄的,什麼時候他們死去了,一定是神靈實在無法忍受他們這種賤種還活在世間。
巨大的山嶽在空中穿行,這種奇景的出現,讓這些首陀羅之下的人,開始認為這是神靈終於要對他們進行懲處了。
不過當山嶽過去之後,他們等待的天罰並沒有到來,終於讓他們安心了,神靈這一次只是威懾了他們一番,並沒有要誅殺他們的意思。
當然,這對他們的心靈造成了極大的影響,更加深刻認識到了自己的罪惡,越加地信服其他各階層貴人所說的話了,開始默默忍受著自出世開始便不能停止的苦難。
梵天帶著須彌山來到了南海之邊,濕婆、毗濕奴都已經帶著很多神靈在海邊等候了,還有很多神靈正在絡繹不絕地趕來,見證這似乎是天地開闢以來,最盛大的法事之一。
上一次這麼興師動眾,神盡皆知,大概還是眾神誓約天地,共同立起輪迴與正法的時候了。
當恆河女神甘伽帶著阿德羅斯的分身過來之時,基本上印度神域的神靈,都已經聚集在這裡了。
大天濕婆,世尊毗濕奴,生主梵天,這三大創世神靈站在須彌山上,在他們前面,就是浩瀚的南海。而其他神靈,都站在他們身後。
這些神靈,有須彌山上的眾神,以天地因陀羅、風神伐由、火神阿蓍尼、月神蘇摩為首;有須彌山之外的神靈實力,以日神蘇利耶、月神旃陀羅、死神閻摩為首;當然還有一些不願意划入這雙方的神靈,如財神俱比羅、醫神雙馬童、愛神伽摩等、暴風雨神摩錄多、凶神樓陀羅、祭司神毗訶波提、語言女神娑羅私婆蒂和母親女神阿提底等。
眾神之中,有幾位神靈極為特殊,一個就是月神,曾經的月神為蘇摩,但是自從被生主梵天將他的主宰之位削去之後,便被太陽神蘇利耶的部屬旃陀羅將神位奪去了,旃陀羅雖然還不是主宰,但是因為日月之間的聯繫,他得蘇利耶之助,神位得來比較方便。
愛神伽摩,眾神都只是能感知到他在此處,並沒有任何神靈能看到他的本尊。並不是因為愛神的神能強大,能夠避開眾神,而是因為他曾經為了幫助大天濕婆重得愛情,用愛情之箭射了濕婆。濕婆開始因此生情,當他明白真相之後,勃然大怒,額頭的第三隻神眼打開,滅世火焰之劍吞噬了這位愛神,讓他的形體毀滅。後來要不是世尊毗濕奴出手相救,他便是神魂都要被那滅世的恐怖火焰燒光。
還有醫神雙馬童,這位長相俊美無儔的神靈,沒有幾位神靈知道他是男是女。雙馬童最令人驚奇的是,他是一體雙神,一位神靈,有著兩具肉身。據說他初現世間的時候,因為立誓要診治世間一切疾病,為了方便試驗藥理,天地便多賜予了他一具肉身,方便他做實驗。
還有其他非神靈的強大存在,如以羅睺等四大阿修羅王為首的阿修羅部眾,以婆蘇吉與多剎迦為首的龍蛇部眾,還有各大人類仙人等。
「甘伽女神,你帶一位異域神靈過來做什麼?」
當阿德羅斯的化身隨著恆河女神出現在眾神面前之時,眾龍蛇的母親,生命之神達剎之女,也即梵天的孫女迦德盧第一個站出來指責她。
在恆河女神甘伽還在雪山王那裡當公主的時候,她們姐妹便與迦德盧關係極為不好,還常常發生戰鬥。不過後來,雪山神女帕爾瓦蒂成為了大天濕婆的神妃,甘伽成為了恆河的女神,迦德盧便不敢再向她們姐妹挑釁了。
但是現在,迦德盧的底氣又來了,這種底氣,來源於她眾多的孩子。當初生命之神達剎將自己的十三個女兒嫁給他的兄弟,同樣是梵天之子的醫藥之神迦葉波,迦葉波與達剎之女結合,誕下了眾多魔怪妖獸。
而魔怪妖獸之中,最為強大的一群,便是伽德盧的生下的眾龍蛇了。這些龍蛇有著接近於龍的一些特徵,不過實質上就是蛇類,他們這些兄弟姐妹,共有一千個,被成為多伽族,以龍蛇之王婆蘇吉與多剎迦為首。
這一千初代多伽蛇族,已經有好幾百個有了主神一級的實力,整個印度神域,都對他們有著幾分畏懼。所以,作為他們母親的伽德盧,自覺水漲船高,可以重新與自己的老對手甘伽開撕了。
不過,她也只是敢與恆河女神甘伽這樣說話,換作甘伽的姐姐,雪山神女帕爾瓦蒂在這裡,她肯定不敢多說,要知道大天濕婆的脾氣,可一直不算太好的。
甘伽瞥了一眼身後的阿德羅斯,然後淡淡說道:「這位異域神靈已經是我的屬神了,可以算作我們印度的神靈,我帶他過來,與你有什麼關係?」
「姐姐,算了吧,我們與甘伽女神數百年沒有爭鬥了,沒必要還為這點小事鬧起來。」
伽德盧旁邊,她的姐妹,與她一起嫁給醫藥之神迦葉波的毗娜達勸慰起自己的姐姐起來了。這些年因為長子的關係,毗娜達的脾氣可是要比當年好多了。
伽德盧怒聲說道:「不死甘露是多麼寶貴的東西,怎麼能隨便給一個域外神靈呢?便是他真的你的屬神,暫時也沒有資格得到這神葯。合著不用你出力,你便一點也不珍惜這神葯嗎?」
伽德盧冷眼看了一下自己的妹妹,十分不滿說道。因為世尊早便有言,這一次的法事,需要她的兒子們出力,讓她自覺神葯便有她的一份。
「不錯,域外神靈怎麼又資格享有不死甘露呢?」
在太陽神蘇利耶身後,一位神靈也出聲了,這道聲音出現之後,令毗娜達傷心不已,目光凄迷看著那裡。出聲的神靈,正是她的長子,太陽神蘇利耶的御者,曙光之神阿盧那。
毗娜達的姐姐伽德盧看到這一幕,禁不住冷哼一聲,自己的這位妹妹,從小喜歡與自己爭奪,與自己攀比,現在拿什麼與自己比。
想到這裡,伽德盧自豪地看了一眼自己的眾兒女,反觀毗娜達,總共兩個孩子,還有一個視她如仇寇。
毗娜達的身邊,一位人面鳥身,長相怪異無比,但是卻看起來很勇武的少年,連忙來到自己的母親身邊,一對如同鷹眼的眸子,冷冷看了一眼曙光之神阿盧那。
曙光之神阿盧那看到自己的弟弟竟然用這樣的目光盯著自己,心中忍不住大怒,同樣冷冷對了過去。
一母同胞的兩兄弟,目光之中,竟然都是殺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