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先教后誅，神助還是自助
個阿德羅斯輕聲笑了笑，他沒有料到，雅威會拿這個問題前來問他。
「這個問題，我並不覺得有必要提。子民見識了強大的力量后，開始心向地獄，那便由著他心向地獄好了。如是我的子民，不僅地獄，也不僅天國，還有各方神域，所有的力量都讓他們看個遍，若能在天地之間的紛繁力量之中，找到他最後還是心中嚮往的，那便隨他去好了。這就像鳥要高飛，魚要游水一般，是他的本性所為，我為何要阻止？」
「再有，他便是心向地獄，又與我何干？」
阿德羅斯沒有絲毫藏著捏著，將自己心中所想慢慢說出，並不忌諱雅威及他的部屬聽去。
本來雅威所說子民一詞，阿德羅斯便有一些不愛使用，索性也提了出來。
「既然你稱他為子民，那便說明他必然足夠忠誠，不會背投他神。既然背投了他神或他信，那所謂的子民說法，又是從何而來呢？」
聽了阿德羅斯的話，雅威與他的部屬頓時沉默了，甚至還有幾位，怫然不悅，覺得阿德羅斯所說好沒道理。
但是同樣有幾位，目光變換，似乎在不斷思考著阿德羅斯的話，體悟其中的道理。
不悅者之中烏利爾最是激烈，雙目圓睜，就要對著阿德羅斯大聲反駁，但是卻被雅威一句話所阻止了。
「星辰之主所說的有道理，如何才能算是我的子民，確實需要好好理清。人與我立約，才是我的子民，人未與我立約，所行與我又有何干。以色列人雖然是我所造，但是未來仍要與我再立新約。」
雅威這話說的，讓阿德羅斯心中哂然一笑，立約，這一次出埃及之後，立的大概還屬於舊約了。想了想，阿德羅斯又繼續出言了。索性他也沒事，不如在這裡和雅威閑聊幾句。
「與你立約之人，最終還是心向你所說的地獄，又該如何呢？」
「凡是我的使者，必然一手持經，一手持劍，行於子民之中。持經讓他們受教，持劍讓他們受戒，經在劍前，務必讓他們都知曉我意，遵守與我所立的約。」
阿德羅斯點了點頭，經在劍前，也就是先教后誅了，倒也說得過去。但是這樣一來，這經就是最重要的東西了，它需要承載教什麼，還要告訴雅威的使者，什麼人已經教不了了，只能用劍相對。
「經在何方？」阿德羅斯繼續問道。
雅威慈目一笑：「等到我所造之人的後裔出了埃及，回到了迦南地，那麼經也可以出來一部分了。」
說完，他目視人間，在那裡，希伯來人正遭受著深重的苦難。
「好了，不說這些了，我曾用伊甸園之中生命之樹果實釀酒，味道十分可口。這一次不論是巴爾副君還是星辰之主，都是第一次來伊甸園之中，一定要好好品嘗一下。」
阿德羅斯正在思考著雅威的一手持經，一手持劍的傳教之法，心中琢磨著他要不要也弄出一套教化手段，最後還是搖了搖頭。關於教化，他還是準備沿用自己很久之前的思路，不急於一時，在於百年千年之功。
當雅威說要品酒之時，阿德羅斯忽然驚叫一聲：「哎，忽然想到，西西弗斯曾在米甸之地向我要一份星辰秘術，我應許了他，馬上就要給他的。」
然後，阿德羅斯看向左手邊，審判天使拉貴爾正站在身旁，他取出秘術，對拉貴爾說道：「審判眾生罪行的天使，還請你幫我一個忙，將這份手稿帶向人間。」
拉貴爾玉容淡漠，看向了高坐於上的雅威。
雅威目光微動，暗使神術，從阿德羅斯這一舉動出發，推演關於阿德羅斯的一切。這是他的預言之術，見微知著，以小見大，是最接近他神能本質的神術，能將萬事萬物瞭然於胸。
他的心神之中，頓時閃過與阿德羅斯相關的一切片段，若是被阿德羅斯看到，會非常驚訝，有些其他神靈對話涉及到他，他自己都不知道，但是卻能夠在雅威心中閃過。
但是當雅威不斷推演，剛好推演到阿德羅斯所說的星辰神術之時，忽然一道神秘光芒亮起，就像是世間希望所在一樣。而後，關於阿德羅斯的一切種種，盡數消失了，唯有無盡的璀璨星空，在雅威心神之中閃耀。
雅威無奈，只好擺了擺手，示意拉貴爾按阿德羅斯所說的去做。但是在他內心之中，卻驚訝無比。
他這道神術，是集他所掌神力法則位階神位等大成，混合一體，然後可以以已知探未知，從不能做變可做，他所遇到的主宰一級的人物，也就寥寥幾位所為能夠完全避開他的查探。
比如說埃及神域那位拉神，巴比倫神域的神主馬爾都克，赫梯神域的大神母，他的宿敵撒旦等等幾位。一般的主宰，即使有著天地的庇護，所做的一些事情，他都可以查探出大半。
但是剛剛阿德羅斯的過往一切，明明已經出現在了他心神之中，可是後面卻又完全消失了，實在讓人驚訝。要知道，阿德羅斯雖然差點成為主宰，但是畢竟還不是，位階程度不同，天地對他的庇護也不同。
阿德羅斯此時的內心，也極為不平靜，剛剛的時候，他腦海之中，那塊神秘石板一動，希望與覺悟之光璀璨耀眼，他忽然感到自己的一切，都裸露在外，似乎要被人看穿了一樣。
心念到此，他哪裡還不知道，眼前這位自稱「可知的，未知的，都可以去探知」的雅威神，正在探知自己呢？
於是阿德羅斯心念微動，也施展出了星辰佈道術，他也沒有具體施展對象，只是布開周天星斗，一齊衍陣。這樣一來，剛剛那種感覺終於消失不見了。
等到雅威示意拉貴爾出去之後，阿德羅斯頓時在心中敲響了警鐘，以後所做之事，只要與雅威有關，都要防備他這一手。
由雅威又推延到其他神靈，是不是也有類似的手段。阿德羅斯發現，單單防備雅威還是不夠，以後做任何大事，都要想法子讓任何神靈都查探不出才好。
······
拉貴爾拿著阿德羅斯的手稿，自伊甸園而出，直接飛向米甸之地。她曾經隨雅威關注過米甸之地，知道西西弗斯這段時間，一直在和雅威選中之人摩西，做著時日曠久地爭辯。
甚至對於他們爭論的東西，雅威時常還饒有興緻地旁聽，並且阻止烏利爾想要對西西弗斯出手的意圖。
有些時候，當摩西爭辯落於下風之時，或者是米迦勒，或者是加百利，他們會入摩西之夢，向他傳授知識，讓摩西不在言語上落敗。
對於他們的爭辯，拉貴爾心中，其實也時常思考誰對誰錯。摩西認為從人類當前考慮，需要信仰神靈，才可以得到久遠的生存；西西弗斯則從人類未來考慮，不信神靈，人類才能得到更好的成長。
西西弗斯的思想，可以說小部分是他自己經歷了卡俄斯神域的提豐之亂，普羅米修斯盜火，特洛伊之戰等等事情總結而來，大部分卻是阿德羅斯的言傳身教，將自強不息的思想貫徹在他腦海之中。
甚至阿德羅斯還曾經起意，找人編寫一本屬於他的聖經，裡面不講神靈創世紀，不講神靈救眾生，單講人類與天地，將這種自助者天助的思想傳播開來，而不是沒事就想到祈禱，讓神靈來拯救。
這件事情，已經被阿德羅斯提上日程，不過這本聖經怎樣寫，還需要他實力再強一些，影響力再大一些的時候寫。
自從成為了卡俄斯神域的佈道者之後，阿德羅斯隱隱有種感覺，在未來，佈道者給他帶來的好處，不會比星辰之主，紫薇大帝要少，因此他對這件事情極為熱心。
拉貴爾在一處美麗的山谷之中找到了西西弗斯，見到這處山谷的瞬間，拉貴爾神色似乎有些慌亂，但是她看了看周圍，並沒有什麼異樣，才現身在西西弗斯面前。
「從人類之中走出的神靈，這是你主阿德羅斯閣下托我帶來之物，他讓我轉告你，你的任務快要結束，該將心思放到提升實力上面了。」
西西弗斯接過這本羊皮紙訂起來的手稿，用一種驚訝但是瞭然的目光望著眼前的審判天使拉貴爾，向她表示謝意。
隨後，西西弗斯不等拉貴爾離去，開口說道：「偉大的女神，有位女神托我給您帶一句話。」
「什麼話？」
自從來到這個地方之後，拉貴爾的心情似乎有點恍惚，有有些煩躁，急不可耐想要離開這裡。
「當初在清泉之中，一起嬉戲的日子，不知道你還記得嗎？我一直記在心裡，銘刻在靈魂深處，就算天地崩滅，也不會忘卻。」
西西弗斯說完這句話后，拉貴爾內心忽然一陣糾動，冷淡說道：「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說完，她轉身便要離去。
但是隨後，拉貴爾的腳步頓時停了下來，彷彿灌了鉛一樣，再也走不動了。
「當初在清泉之中，一起嬉戲的日子，不知道你還記得嗎？我一直記在心裡，銘刻在靈魂深處，就算天地崩滅，也不會忘卻。」
「你看，知道你要來，我特意將這裡打造成為當初我們最為喜歡的山谷的樣子，前面那片清泉，我花費了好多心思，從泉池的外貌，到泉水的流速，溫度，甚至旁邊的一草一木，都跟當初一模一樣呢。」
一個美好無比的聲音出現在了拉貴爾的身後，聲音微有顫動，可以感覺出聲音主人的緊張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