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自毀雙目的忒瑞西阿斯
阿德羅斯滿意地看著這座矗立在他眼前，宏偉壯麗的城池，微微頷首。果然，這些神靈與英雄建造城池是有水平的，難怪普羅米修斯造人到現在，才不到二十年時間，這人間已經城池處處聳立了。
把這座新建成的城命名為特洛伊之後，阿德羅斯也算是為未來的那場大戰布下了一顆暗子，然後帶著自己的弟子於侍女，離開了這塊富饒的徒弟，從新踏上了他的旅途。
這一日，他們重新來到了雅典，那座以智慧女神命名的城市周圍。阿德羅斯帶著他們，翻過重重山嶺，卻發現前面出現了迷霧地帶，讓人無法看清裡面的東西。阿德羅斯的神念，也無法通過這些迷霧，探查裡面的一切。
將侍女與門徒阻擋在外，阿德羅斯笑著對大弟子說道：「忒瑞西阿斯，你自認為可以預言一切，無論神和人的事情，都在你預言之中。那麼現在，踏入這迷霧之中，請你告訴我，這將是好事還是壞事。」
忒瑞西阿斯安定了一下心神，看了這阻擋視線的迷霧許久，然後說道：「老師，我的預言告訴我，在裡面將有收穫。」
忒瑞西阿斯雖然這麼說，但是阿德羅斯的直覺卻告訴他，裡面有著讓他都感覺到威脅的東西。
「你們在外面等待，我先進去看一下，是收穫還是危險，馬上就可以清楚。」
阿德羅斯一步踏進了迷霧之中，憑著本能的感覺，他慢慢向著那隱隱之中危險所在的方向而行。
雖然是在白天，但是在迷霧籠罩之下，他只能看清前方几米遠的距離。阿德羅斯前進的速度並不快，當他走到一個地方的時候，突然發現迷霧遠處，前方隱隱有一些水聲。
他快步走了幾步，然後發現就在他旁邊，有一個水池，一個誘人的身體正在水中嬉戲，皮膚光滑柔潤，身段婀娜健美，讓人不由盯著看個不停。
阿德羅斯的眼神一望過去，水中嬉戲的女子頓時反應了過來，一眨眼的功夫，便將衣服穿在身上，大聲喝道：「是誰？」
這女子把臉一轉過來，阿德羅斯便心道：「這下完蛋了。」
在水中嬉戲的女子他認識，而且算是很熟悉。不是別人，正是這座雅典城的守護者，神王宙斯之女，執掌智慧的奧林匹斯女神雅典娜。
阿德羅斯可是相當清楚，他這位名義上的姐姐是如何保守的。除下與人戰鬥的時候，她幾乎不讓任何男子觸碰她的身體，便是神王宙斯也不例外。
而如今，這位赫赫有名的處女神，身子竟然被他一下子看光，饒是阿德羅斯內心堅強，也感覺亞歷山大。他忍不住暗中臭罵了自己那位大弟子，什麼鬼預言，還有收穫，這簡直是在作死。
就在雅典娜叫了一聲之後，阿德羅斯的弟子與侍女們，也循著聲音來到了旁邊。他們過來，看到從水中走出，面如寒霜的女神，也大概知道是什麼原因了。
「很好，一位人類，竟然看到了我沐浴。我也不難為你，你自己決定怎麼辦吧。」雅典娜算是神靈之中，比較講道理的了，但是神靈的威嚴不能冒犯。
阿德羅斯正想將真實身份告訴雅典娜，突然聽到後面一聲痛叫，連忙往後一看，卻發現忒瑞西阿斯的雙目之中，流出了兩道血跡。
「你這是做什麼，忒瑞西阿斯？」阿德羅斯急忙查看他的雙目，卻發現他是自己從裡面將雙目震瞎了。
「這位尊敬的女神，是我自己自恃預言之力強大，胡亂做出預言，但卻預言失誤。這次老師誤闖入這迷霧之中，看到不該看的東西，責任都在我。如今我自毀雙目，代老師受罰，還請女神原諒。」
聽了忒瑞西阿斯說的話，雅典娜輕輕點頭，嘆息一聲，便離開了此處，不再和他們計較了。
阿德羅斯此時也沒有理會雅典娜去留，細細查看忒瑞西阿斯的雙目，發現他幾乎將眼球裡面的瞳孔完全震碎，幾乎絕了復明之機。
「忒瑞西阿斯，你這又是何必呢？我自有方法應付智慧女神的。」阿德羅斯嘆道。
忒瑞西阿斯洒脫一笑：「老師自然有老師的方法，但是弟子也應該有弟子的處罰。這一次老師進來這裡，本來就是代我受過，過錯在我，我自然要付出代價。只是我這預言之力，本來就有諸多謬誤，如今雙眼一瞎，以後恐怕更不準了。」
阿德羅斯用一種古怪的音節淡淡吐出了一句：「絕利一源，用師十倍。」
「什麼？」
這是前世一本名篇《陰符經》裡面的話，阿德羅斯也沒指望忒瑞西阿斯能夠明白，他解釋道：「眼睛瞎了的話，你的耳朵可以靜心傾聽天地之間的一切，或許會得到更好的效果。」
對於普通人來說，或許眼睛瞎掉，一輩子差不多就毀了。但是總有一些人，雙目失明帶給他們的是更好的契機，他們反而成就了正常人所不能成就的事業。
在武俠的世界之中，都有失明之人，能夠靠著耳朵與習慣，與正常人無異，甚至遠勝很多正常人。更不用說，這是一方神靈出沒的世界了。只要心夠強大，瞎眼根本無法帶來任何影響。
忒瑞西阿斯還不是神靈，他若是成為神靈，可以和阿德羅斯一樣，用神念去觀看萬物。但是就他此時傳奇武者或者說是人類所謂封聖的實力，還無法做到這一點。
在提豐之亂以前，人類將初步能運使法則之力的武者稱為傳奇，更進一步，法則之力可以與肉身結合，則稱之為封聖。
對於一介人類，能夠讓法則與肉身相合，阿德羅斯深感佩服，畢竟大多數神靈，也不過如此。進一步的法則與神力合一，是主神的境界。
但是他們將這種實力的存在命名為聖，阿德羅斯就不置可否了。在他認為，所謂聖人賢哲，都是思想境界達到一種高度的體現，無關乎力量。
「你什麼時候，能夠做到用心來觀察世界，那你的預言之術，或許能夠與神靈比肩了。」
阿德羅斯對著面色似乎平靜無比的忒瑞西阿斯說道，聖賢之事，不是他現在想要關心的東西。
「敢問老師，我該如何才能做到用心來觀察世界？」
忒瑞西阿斯確實平靜無比，自毀雙目是他做出的決定，也是自己的對自己的懲罰，沒有半點怨天尤人。但是聽到阿德羅斯的話，他的臉上仍然閃過一絲欣喜的表情。他絲毫不懷疑自己老師說出的話，感覺未來的人生，仍舊充滿了希望。
「當務之急，當然是聯繫聽力了。作為人類從外界獲取信息的最主要兩種途徑，如今你的眼睛沒有用了，那就訓練耳朵。讓你的耳朵，使你回到雙目失明之前的那種狀態，這是第一步。」
「再之後，便是用耳朵傾聽人心，傾聽天地了。這一步的重點就在於心靜，觀察外間一切時，不夾雜自己的念頭，心中始終清凈如常，不起波瀾，便是入了門徑。」
「再往後來，便是心眼之境了，不用眼看，不用耳聞，心念一動，一切事情便知曉前因後果，來龍去脈。到了此時，過去未來，也都在你心中了，預言之術也就小有成就了。這種境界，我也不甚了解，不可多說，全看你自己領會。」
這些東西，倒也不是阿德羅斯胡說，他已經成為神靈有些年頭，再加上修行了巫族的法門，對於心靈妙用有了一些感悟。
於是，他便將佛門天眼通之法結合自己的一些思考，說給忒瑞西阿斯聽。甚至最後，念動則曉世事諸法，通過去未來，已經是宿命通的境界了。至於最後的漏盡通，這種阿羅漢果位的標誌，除非忒瑞西阿斯能夠人身成神，否則是無此緣法的。
「沒想到，眼睛瞎掉了，還能夠變得這麼厲害。嘖嘖，心念一動，便能知曉過去未來，真是了不得。」西西弗斯驚嘆道。
「怎麼，你也想得到這種能力啊，要不要我幫你一把。」黛拉最是喜歡與西西弗斯開玩笑，見他這麼說，便嬉笑著抽出阿德羅斯昔年給她打造的赤銅匕首，指了指西西弗斯的雙目。
西西弗斯急忙跳開，連連擺手：「沒有沒有，老師雖然沒說，但是想想也知道，這種境界，得需要極好的耐心和性子。我這種貪玩的人，還是省省這兩顆眼珠。」
對於西西弗斯這番話，阿德羅斯倒是頗為讚許，也就忒瑞西阿斯，經過阿德羅斯這些年的調教，性子沉穩，可以這樣一試。換作西西弗斯，他恐怕要想辦法幫他恢復視力去了。
接著，他們幾個人便開始了對忒瑞西阿斯的視力的訓練，幫助他儘快成為一個瞎了眼睛的正常人。
也就在這個時候，不遠之處的雅典城，智慧女神雅典娜的神廟之中，迎來了一位客人。司掌智慧的女神見到來人，倒是稍有驚喜，沒想到這位忙個不停的神靈，會前來雅典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