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百八十四章 不能回頭
李震顫彷彿沒有聽到蟹大廚的勸告，仍舊乾巴巴的站著。
只要他不想做的事，即便世界塌了也做不到，此刻即便死了，也要站著。
盯著羅潔化為碎肉的地方，眼中從未有過如此堅決。
眾人抬頭看著仍舊佇立的李震顫，覺得可笑，尤其是早已跪伏的法拉克斯，更是冷笑連連，「挺住！有種一會兒也站著。」
隨著羅潔的話音，聚集著三百六十道規則之力的靈魂突然動了，亦步亦趨的向著台階之上走去。
砰！
砰砰！
每走一步，空氣便震動一絲，老李的身體跟著顫抖一次，在那關節之處便傳出一道啪啪聲響。
而跪伏的眾人卻沒有一丁點傷害，相反五大光輪中提煉出的規則隨機的落到每一個人身上，彷彿是羅潔的賞賜，融入眾人體內，頓時各個臉上立時露出欣喜之色。
砰！
又是一聲，老李直覺得整個天空都壓了下來，四面八方儘是山脈之威，整個軀殼彷彿要生生的化為碎片一般。
雲團！
猛力抽取周圍一切雲層，可無論如何抽取都抵擋不住前方震動的傷害。
「跪下吧，只要跪下就沒事了。」，腦子裡一直有個聲音提醒著自己，老李覺得只需要膝蓋輕輕向下一彎便沒事了，可他不能，隱隱感覺只要低下就一輩子抬不起頭來。
創世神魔固然可怕，但真正可怕的還是自己，如果自己都戰勝不了，這次能夠躲過那麼下一次必然會再次面對強者。
這次後退，下一次一定是後退，現在不過是創世神魔的威壓，連這麼一點壓力都抗不住的話，以後怎麼能夠面對創世神魔呢。
膝蓋越是疼痛，老李越是清醒，有的時候他很隨和，但有的時候他卻很固執。
啪！
疼痛讓老李已經感覺不到膝蓋的存在了，但他的目光仍舊直直的盯著白骨階梯，盯著那聚集著三百六十道規則的靈魂，就這樣直直看著。
他不害怕，相反如此直觀的注視還能讓他的疼痛少一點，幾次疼痛過後，竟返現似乎適應了這種威壓，甚至還能夠看清楚羅潔靈魂的模樣。
所有人都跪著，唯獨自己，那個已經成為古神魔的亡靈法師和羅潔並肩而立。
「跪下！」，跪著包裹的正中心傳出厲喝之聲。
亡靈法師的自己似要跪下，但膝蓋剛剛半彎的時候突然綳直了，此刻，老李似乎感覺到了一股反抗的意志從軀殼中迸發出來。
「沒聽到我說話嗎，跪下！」，羅潔的聲音加重了幾分，亡靈法師的自己膝蓋彎的更深，可最後還是綳直了。
他還是自己！
老李笑了，不關羅潔用了什麼手段控制了自己的身體，但那軀殼中的靈魂還是自己的，儘管他崇尚武力，蠻橫固執，但卻和他擁有一模一樣的秉性。
他是獨立的，那也是獨立的，此刻老李忽然有種覺悟，純粹的暴力戰爭固然不是好的靈魂思想，但如自己這般一味仁和主義也未必是這個世界生存的原則。
自己似乎少了那一血性，正如鏡子中看到了一樣，少了一絲正面對抗的勇氣。
他也需要實力，在他的骨子裡是遵從那些實力強大的生靈的，甚至他也希望自己成為強大的古神魔，創世神魔。
可每次再向上修行的時候卻退步了，在他的潛意識了認為自己根本不是一個修行材料，更沒有強者天賦。
儘管在生意場上如魚得水，但在修行領域卻是自卑的，他沒有膽子，也沒有基礎向上邁進。
可能是羅潔暗算了自己，但更主要的是自己的靈魂，自己的思想有缺陷，自己有毛病，蒼蠅不叮無縫的蛋，如果自己的思想足夠完整，根本不會給別人可乘之機。
創世神魔的威壓儘管還讓他害怕，可現在他必須要闖一闖了，如果他們的靈魂是完整的，那麼就開始融合吧。
海姆大陸的戰爭，世界樹上最大的奴隸貿易，整個大陸的毀滅，一切的罪行都讓他自己扛吧。
「謝謝你，雲霄巨人！」，老李淡淡笑著，靈魂緩緩的從軀殼中冒出來，如同羅潔那般一步一步的向著王座上走去。
「跪下！」，羅潔瘋狂的叫道，對於李震顫的緊逼似乎感到了害怕，聲音更加的狂暴。
老李在顫抖能夠感覺到一重重威壓將領在自己身上，腳下有無數雙的骨手攔截著自己，甚至有無數重巨網攔截著自己向前行進。
他甚至感受到背後的牽引，一股混沌色的絲線拉扯著自己要進入到鏡子空間去。
可越是這般，老李越發的感覺充實，猛的抬腿向著台階上狠狠踏去。
「不要，你不能去！」，背後突然傳來雲霄巨人哭嚎般的叫聲。
老李猛然一陣悸動，似乎感覺到了關押在鏡子空間雲霄巨人正在經歷某種折磨，本能的想要回頭。
「不要回頭！」，腦子裡突然出現了一個詭異的聲音，紅銅夫人那詭異讓他害怕的聲音。
老李一狠心，踏在第二台階上。
「李震顫，不能去，你犯了雲雀之水的罪惡，要受到裁決的。」，蟹大廚突然說道。
「李，不要，你不能去！」，莎拉厄運帶著哭腔叫道，「你會被毀滅的。」
老李一愣，對於莎拉厄運他是有愧疚的，讓這樣一個女人喜歡自己，他不知何德何能，他現在心很痛，似乎只要再次向前，莎拉厄運也會遭受厄運一般，甚至已經看到了她那絕美的容顏上出現了點點黑斑。
這不是幻象。
李震顫能夠清晰感受到背後的喘息聲，可他的腳步不能停，邁開步子又向上一階。
嗯！
短暫沉吟，耳邊傳來玫低沉的喘息聲，聲音越來越急，彷彿得了某種疾病一般，「李！李！」，老李猛然一怔，這不是玫，而是他最為愧疚的聲音。
索妮！
老李下意識的要叫出名字，可話到嘴邊生生的被堵住了，「不要說話，不要回頭，不要有任何一點戀想，想回到身體中就一直向前。」
聲音如同魔咒一般在腦海中炸響，可他的雙腳卻不聽使喚，根本邁不開腳步，脖子生硬的想要扭過去，再看一看曾經那個熟悉的面孔，可整個脖子卻被鋼板生生定住一般，無論他如何用力都無法向後看。
「不要回頭！」
老李能夠感覺到聲音的急切和堅決，甚至聽到一絲害怕的成分，可他卻無法真真正正將內心的害怕割捨掉。
砰！
幾乎用盡了所有力氣，踏在了第四個台階之上，眼前的一切變了，他能夠清楚的看到羅潔的靈魂，渾身滿是肉瘤，像無數個泡泡堆積起來，臃腫攤成一堆。
老李從沒見過如此醜陋的生靈，如同糞坑中的蛆蟲，一團肉瘤上只有一張嘴巴，每一張嘴巴中死死的喊著一枚規則。
「主人，不要離開我。」
突然的一道聲音讓老李一怔，莫萊爾的聲音，不可能啊，他現在應該在鯨魚酒館才對，可現在卻彷彿是在自己腦海里。
「主人，是我！」，腦海中突然出現莫萊爾的影像，她的模樣和紅銅夫人不斷的變換，似乎要完全融合成一個新的生靈，「我不能伺候你了，主人，不要離開我！」，似在求救，可聲音很近，已經貼在後腦勺上。
「不，不要！」，老李下意識的伸手，可瞬間他那靈魂般的手臂竟完全僵硬，一節一節的開始石化。
他現在迫切的需要紅銅夫人的聲音提醒自己，可久久的不見動靜，抬著越來越笨重的手臂，似乎整個人也要順著手臂石化一樣。
「不，我不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