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四十六章 回憶逆流如河
沒有時間，沒有空氣，沒有光明，甚至沒有空間，沒有上下左右。
虛無之界！
每一個生靈體內為靈魂寄託的特殊節點。
在這片完全死寂的黑暗中，李震顫和卡索似乎達成了某種默契。
翡翠嶺的天空，充斥著四股氣流。
屍雲，血氣，虛無的吟唱，透明的靈魂。
嗚嗚！
荒原之上，李震顫收集的屍體搖擺著殘破身軀，仍在拚命吶喊。
搖擺的手臂，胸骨，盆骨，雙腿，不知不覺中，已化為骨粉。
呼！
被瑪瑙大荒原上的春風一掃，地面上乾乾淨淨。
骨粉在空氣中飄蕩，形成一種特殊的骨霧，如同春日的霧霾。
「你所有的積蓄完了。」，卡索看著荒原上積蓄的一切骷髏成為粉末，笑了，他很清楚李震顫的資本就是這些屍體。
組建商團，鼓勵商業，拓展冰原，李震顫費盡心力，聚攏起的屍體，為別人做了嫁衣。
此刻，他覺得自己和李震顫好想象。
所有的家業成全了馬特。
李震顫似乎麻木了，沒有一點感覺，更像是對命運的認輸。
根本感受不到遍布整個荒原上的骨霧，只能通過商人們的反應想象到這場骨霧的可怕。
在骨霧中，零星能看到一些屍體向著翡翠嶺靠近。
那是馬特，諾蘭獻祭的禮物。
「你也完了！」李震顫用同樣的話回了一句，這位叱吒風雲的光明君主，策劃了整個翡翠試煉存在，現在卻成了一個可憐人。
卡索沒有說話，像只受傷的野獸，潛伏在角落。
荒原上骨霧越來越密，被輕輕一掃，瞬間形成恐怖的骨風暴。
整片荒原，都看不清了。
「你怎麼不說話了。」，李震顫突然問道，「你在這個世界上說不了幾句了。」
卡索定住了，心中有點苦澀，默默的回憶著自己的一生。
他曾經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光明信徒，每天起床到教堂朝拜，祈禱，忙忙碌碌一生。
三十歲，五十歲，七十歲，他沒有慾望，或許正是如此，他很長壽。
本以為會平靜的過完一生，畢竟他已經比很多人活的都長，八十歲，九十歲。
每天他都要到教堂中祈禱，感激光明神眷顧，他順利的度過了一百歲大關。
為了慶祝，也為了賀壽吧，三十年前來到冰原上，以這片純凈的冰雪之地，了結殘生。
可就在那一年，他見識到了一生的傳奇，高加索之王。
即便此刻，他也認為高加索之王是最出色的天才。
近戰法師，將戰士與法師完美的融合在一起，開創了這個世界獨特的法師體系。
野蠻人一族的天才齊聚在高加索山脈，瞻仰著高加索之王的榮耀，每一個戰鬥法師，將標誌的黑眼睛刻錄在山脈上，形成了最著名的黑眸山脈。
而他，卡索，百歲之齡，精在野蠻試煉中，成為三等天才。
那次試練，人族僅有的十人。
直到那一刻，他看到了一生都不敢相信的景象，高加索之王變了，整個靈魂完全蛻變。
取代高加索之王的，是一個在艾辛格大陸上從沒出現過的生靈，君王般俯瞰著所有的野蠻人，在試煉天才中挑選出獨有的三人成為奴僕。
奴僕？
多麼簡單的一個位置，可他，卡索，沒有被選中，驕傲的天才之心瞬間被擊的支離破碎。
那個時候他沒有說話，沒有反抗，確切的是沒有資格，高加索之王僅僅威壓，便將他碾壓的爬不起來。
就和外面荒原上的商人一樣，無助，絕望。
直到高加索之王離開，他才敢抬起頭來。
回到人族，他將所有的精力探索關於萬國大賭坊的一切。
憑藉著天才試練榮耀，成為了牧師，之後他開始鑽研各種有關靈魂替代的方法，幸運女神再一次眷顧了他，在光明帝國的典籍中找到了一卷上古神魔殘卷。
記載著靈魂替代的殘卷。
他開始不間斷的鑽研，尋找試驗對象，第一次他對準了自己的導師，雖然很艱苦，但成功的佔據了對方的靈魂，讓他成為了一個普通光明祭祀。
雖然只是向上邁入了一小步，卻讓他嘗到了靈魂佔據的甜頭。
主教，紅袍主教，一步一個台階，從一個小小的光明信徒到光明帝國的核心之一，只用了不到五年的時間。
那時候他一百零五歲，而被他佔據的軀殼已達到了三十多具，每一個都是光明帝國的核心。
自己是天才！
卡索一直這麼告訴自己，他將目光瞄向了整個光明帝國的核心，光明君主的寶座。
對於那個佔據著寶座的老頭，卡索只用了一點小小的計謀便將其困在密室，最後的靈魂替代雖然有點困難，終於如願以償的控制了對方。
光明君主的死亡，而他，已經完全的操控了帝國高層的核心，成為新的光明君主，水到渠成。
此刻他成為了無數信徒朝拜的對象，那年他一百零五歲了，即便如此，他還感覺自己很年輕，整個帝國都在他的手上。
他開始牢牢掌控整個帝國，首先是神階，整個王國最頂尖的戰力，憑藉靈魂替代的能力和光明君主的權威，他成功將一半神階轉化為自己替身。
排除，打壓，佔據！
他能夠遊刃有餘的操控整個王國。
他牢牢的將帝國掌控在手中，沒有人能夠揣度他的王位，甚至整個人族都會在他的統治下融為一體。
可現在他沒時間了，歲月成了他最致命的缺陷，沒有一個人活到他這個年紀，甚至感覺到以前乖順的手下，開始窺視他的王位。
不可容忍！
但還是忍下來，因為他看到了在光明帝國之上還有一層更龐大的網路存在，光明教廷，一切光明信仰的源泉。
以前他從沒接觸過，也從沒聽說過，但在替換了一個新的神階靈魂后，才明白過來光明帝國不過是光明教廷的一小片基地而已。
光明帝國的存在不過是光明教廷提供一個臨時的補給點。
可悲，可憐！
那個時候，一切信念完全崩塌了，神聖的王位不過是一個打雜的。
他不甘心，開始瘋狂的收集一切關於光明教廷和萬國大賭坊的信息。
雖只是隻言片語，但已能夠讓他把握到這些狩獵組織的線索。
永生！
萬國大賭坊的真正秘密，讓每一個組織內的會員永生永世的存活下去。
他要加入進去，曾經奢望進入天堂，可惜一個一百多歲的君主根本沒意義，他不得不將目光鎖定在冒險性極強的萬國大賭坊身上。
雖然知道萬國大賭坊是一頭惡狼，但只要手段巧妙，未必不能獵取。
回憶如同潮水在卡索的心底流逝，對於李震顫的嘲弄簡單的笑了笑，此刻似乎又逆流回那個純真的信徒年代。
「不，我是天才！」，卡索極力的提醒自己，將腦海中的雜念刨除的乾乾淨淨，如果是個信徒，此刻恐怕已經是片飛灰了。
他的命運，永遠掌控在自己手上。
看著李震顫，有幾分輕蔑，又有幾分可憐，他至少還能從耐奧祖手中爭取到一點機會，而李震顫徹徹底底輸掉了整個賭局。
「我的時間到了！」，卡索笑道，靈魂瞬間從虛無之界中消失，隨之取代的是一片無盡的白骨海洋。
骨鳥，骨蛇，骨牛，骨馬，一切都是白骨鑄造，漂浮在黑暗中形成一個龐大的白骨頭顱。
耐奧祖！
耐奧祖的靈魂，由無數白骨組成的魂靈。
嗚！
白骨頭顱中不斷呼嘯，如同千軍萬馬賓士而過，頭顱中不斷浮現出古老的符文。
「小丑！」白骨透露怒聲吼道。
虛無之界生生撕出一道裂縫，裂縫之外只有一道魂魄，卡索。
此時卡索的整個靈魂已徹底的化為光質，頭頂一座恢弘的古老教堂，教堂前方是一位聖母雕像。
聖母之上，是一個龐大的十字架，十字架中，是以為救贖之主。
「以我主，我之光明，我神的名譽，裁決一切邪惡！」
當！
教堂之上的晨鐘，震蕩了一下，一絲細長的光線，蕩漾在虛無之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