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值班室的床實在太小,邊維出汗了,她呼出的氣息濕熱,全噴洒在男人的臉上。
邊維哈氣,還好,只是橘子的味兒,不難聞。
看吧,心動了以後,就開始做奇奇怪怪的事兒了,很傻逼。
邊維看著男人近在咫尺的臉龐,睫毛長且漂亮,鼻子很挺,嘴唇偏薄,色澤健康,視線就此頓住,不敢往下,她睡不著,很無聊,索性伸出食指,虛虛的描摹他的五官。
突然想做壞事了。
邊維心想,我偷偷親一下,應該不會醒吧?
她又使勁搖頭,嘴裡念出聲:「算了算了,還是不冒險了,萬一我剛湊過去,他就醒了,逮了個正著,那多尷尬啊。」
碰到就離開,這樣呢?
邊維深吸一口氣,屏住呼吸一點點靠近,在碰到男人嘴唇一寸距離時頓了頓,下移一些落在他的下巴上,留下一個很淺很淺的痕迹。
撲通撲通——
邊維背過去急促的喘息,差點嚇死了,還好他沒醒。
平復了會兒心情,邊維上網搜怎麼談戀愛,跟網友們取取經,她不再只看豬跑,要開始吃豬肉了。
手機屏幕的光有催眠作用,邊維揉揉酸澀的眼睛,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章亦誠睜開眼睛,手摸摸女孩汗濕的臉,他拿開她的手機,把人往臂彎裡帶帶:「晚安,章太太。」
早上七點,太陽溫而不燥。
邊維拿錯漱口杯,用了章亦誠的,她做賊心虛的沖洗乾淨放回原處,一扭頭就看到杯子的主人站在門口。
「我不是故意的。」邊維主動認錯。
章亦誠過來洗手:「我們是夫妻,杯子你想用就用,不需要跟我說。」
邊維讓開些位置,她看著他修長的雙手:「我看的小說里,醫生都有很嚴重的潔癖,就是那種跟人握手一分鐘,洗手半小時的程度,開門關門都用紙包著,絕對不允許別人碰自己的東西,也不跟人發生肢體接觸。」
章亦誠耐心跟她說:「潔癖跟職業無關,不是醫生才有,其他行業也會存在。」
「我個人還好,生活中跟常人沒多大差異,只是比較私人的部分如果被別人觸碰到了,我會介意。」
邊維哦哦:「那我倆差不多。」
章亦誠關掉水龍頭,一塊毛巾遞過來,他側低頭,對上一張燦爛可愛的笑臉。
邊維舉著毛巾,疑惑的問:「不擦手嗎?」
章亦誠接過毛巾擦拭手上的水,陳述一個事實:「章太太,你變了。」
邊維嘴巴張的能塞下鴨蛋。
章亦誠勾唇:「你的變化讓我很高興。」
邊維的臉刷地一下通紅:「我去食堂打飯了。」
她腳底抹油的開溜,急急忙忙的,差點撞到門框。
邊維給爸媽打了早飯,陪他們吃完就準備去上班,她想請假在醫院照看來著,被她媽訓了一頓。
邊母問:「請假扣錢嗎?」
邊維說:「扣。」
邊母給她一個板栗子:「那請什麼假?」
母女倆的溝通到此結束,之後是長達十分鐘的訓話。
邊父在一旁看著閨女被老伴訓的跟一孫子似的,他都插不上嘴。
上午小偷的家人來醫院打苦情牌,企圖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很不要臉的指著能把醫藥費抹去零頭,小護士通知了章主任,他及時控制住了局面,沒讓事情鬧大。
邊母給女兒打電話描述事情經過,在電話里把女婿從頭到腳誇了一遍。
邊維左手換右手:「媽,我手都酸了,你嘴巴不幹嗎?是,他成熟穩重,人又有禮貌,會辦事兒,這些我真的都知道了,也看得出來,咱能掛了不?」
邊母說:「掛吧掛吧,給小章打一個。」
邊維掛掉電話,擦掉手機上的汗,她給章亦誠發微信,丟過去一個捂住嘴巴,眼淚汪汪,泣不成聲的表情包,外加一句謝謝。
之後又補了個撅嘴么么噠的表情包。
那頭沒有回。
邊維就沒再管了,等到她在電腦前忙了半個多小時,章亦誠回她了,也是表情包,比心。
她傻眼,懷疑他過這麼長時間才回,是找表情包去了。
周圍的同事見邊維對著手機笑,眼角都跟著抽了抽,得,什麼配不配的,人兩口子好著呢,真要是閃離了,跟他們也沒多大關係,還不是該幹嘛幹嘛。
趙俊贊助邊維一包山楂片,拿走她桌上的棒棒糖吃,手撐著頭看馮珞,馮珞頭都沒抬一下。
快到晌午,總監身形匆忙的出來:「邊維,你跟我去趟醫院。」
邊維走到他面前,小聲問:「去醫院幹嘛?」
總監滿臉親和:「你爸不是傷到了嗎,我作為你的上司,理應去看望他老人家。」
邊維不領情:「不說實話,我不去。」
總監壓低聲音:「我老丈人今天的手術,你在,我放心。」
「……」
邊維有點無語,她的小算盤噼里啪啦敲響:「那總監,我的稿子能往後挪幾天再交不?」
總監說:「三天。」
「好勒!」
邊維回頭關掉電腦,抓了包過來說:「總監,你跟你太太的感情一定很好。」
老丈人做手術,操心成這樣,沒有半點被逼迫的跡象,家裡那位馴夫有道,可以說是很成功了。
總監沒說話,臉上浮現柔情蜜意的表情。
邊維搓搓雞皮疙瘩。
晚上章亦誠做東,請上次給邊維她爸做手術的一助,麻醉師,二助,還有心外的幾個醫生吃飯,也叫了科室的其他小輩。
這是邊母的意思,說不請人吃頓飯,心裡頭總覺得有個事沒做。
章亦誠沒有意見,都是同事,吃個飯是常有的事。
邊維沒酒量,一杯就倒,酒品還特差,喝醉了就是個智障,所以她時刻保持警惕,不碰酒精類的飲料,不亂說話,她頂著「章太太」的頭銜,得給章亦誠長臉,不能讓他在同事們面前丟人。
章亦誠白天做了兩台手術,還因為昨晚夜班小輩判斷錯誤差點造成醫療事故發了一通火,眉宇間有明顯的疲憊,大夥沒敢給他敬酒。
科室有兩個進修生,都是女的,這會兒一左一右找邊維聊天。
邊維是心直口快的性子,說白了就是神經大條,很容易就被人拽走思維,什麼都往外說,她怕說了不該說的,就故意裝高冷,只給簡短的回應。
飯後一伙人在包廂里鬧騰。
邊維人來瘋,喜歡熱鬧,但今晚例外,她跟章亦誠沒參與,跑外面消食去了。
這是他們第二次一起散步,氣氛比上一次好很多。
晚上悶熱難耐,沒有一絲涼意,空氣卷著熱浪撲來,蛐蛐的細聲歌唱都變得不那麼美妙動聽。
邊維走了會兒,渾身黏糊糊的,脖子里都是汗,她不想走了,就往一處長椅上坐下來,頭頂是片鬱鬱蔥蔥的樹葉,一直在晃動,風是熱的。
章亦誠坐在旁邊,他靠著椅背,閉目養神,稀薄的月光灑在他的身上,將他的輪廓照的清晰而又柔和。
邊維回憶那天在街邊初次見面的一幕,彷彿就在眼前,她摳摳手指,撓撓後頸,又抓抓頭,小動作一個接一個。
這是要干大事的前奏。
邊維抿抿嘴,忽然震驚的喊一聲:「章先生,你看那是什麼?」
章亦誠眼皮掀起,人沒動。
邊維糊弄不過去,她把臉偏到一邊,不跟男人對視:「你配合我一下唄。」
章亦誠配合的側過頭,臉上有柔軟的觸感,他拽住想要逃跑的女孩,把另一邊的臉頰對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