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淵湖畔憶往昔
當然,論厚顏無恥,阮蘭芷決計是敵不過蘇慕淵的。
彼時蘇慕淵喂貓兒似得一口接一口地喂著懷裡的小人兒,他不錯眼地看著阮蘭芷,把那澆了奶白乳酪的殷紅櫻桃吃進嘴裡,粉嫩的丁香小舌時不時地卷一下,看著看著,他總是剋制不住地湊上去親她。
蘇慕淵有些遺憾,她還太小了……
阮蘭芷被他強迫著餵了幾顆櫻桃之後,已是羞臊的不行,再開口時,聲音裡帶了一絲嗚咽的哭腔:「拿開……你別餵了,我不想吃。」
蘇慕淵有些可惜地俯下身,意猶未盡地舔舐掉了她嘴角殘留的那一抹奶白色的乳酪,聲音暗啞:「嗯?就不吃了?那我送你回院子里歇息吧。」
阮蘭芷聞言,將那食盒子蓋好,提了起來,蘇慕淵有些好笑地看著她將食盒子寶貝似的抱在懷裡,看來他是選對了,阿芷嘴裡說著不肯吃,可她心裡應該是極喜歡的。
其後高大的男子小心翼翼地將小人兒打橫抱了起來,正要一躍而出,那小人兒卻擔心地拽著車帘子指了指地上的兩個婢女:「等一等,我兩個丫頭……」
蘇慕淵撫了撫她的臉頰,親了親那濕漉漉的大眼,耐心地解釋道:「再過半個時辰,穴道沖開,她們自會醒過來,這兩個丫頭不夠機靈,我想法子為你安排個會武的丫頭,貼身保護你,嗯?」
「你別派人來。」阮蘭芷趕忙抓住蘇慕淵的衣袖,仰起小臉看他,水眸里是不容錯辨的祈求。
她心裡思忖著,若是真讓他尋個丫頭來,豈不是更方便他就近監視自己?憶及上輩子蘇慕淵派人守著她的事兒,阮蘭芷此時是一百個不願意的。
蘇慕淵見她一臉的不情願,模樣兒嬌俏至極,便也不再開口提這個事兒,可心裡卻是另有一番盤算。是了,他不能讓阿芷出一點兒事。
考量到他自己也有事務要處理,蘇慕淵知道現在他並不能時時刻刻地看著阿芷,畢竟他親手布下的這盤棋已經開局,那些人已經身在其中,再也掙脫不得。
前幾日蘇慕淵是親眼看著阿芷被推倒在花叢里的,她那個庶姐阮思嬌,小小年紀,就已經如此歹毒,教他怎麼能放心留她孤身一人留在這阮府里?
「阿芷乖,你閉上眼,一會兒就到了。」蘇慕淵抱著阮蘭芷,踏著月色,足下一點,倏地拔起數丈高,借著那大樹的頂梢,又是一躍,幾個起落便不見了蹤影。
阮蘭芷乖順地閉上眼,耳邊是獵獵作響的風聲,她下意識地緊緊抓著蘇慕淵的衣襟,生怕摔下去,蘇慕淵垂頭看了一眼懷中的小人兒,見她如此依賴自己,平日里冷硬的線條瞬間柔和了下來,其後在屋頂飛掠了片刻,就將她送回了綉樓。
將阮蘭芷送回去后,蘇慕淵倒是沒有多做逗留,其原因自不必說,他有些忍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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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府,蒼穹院
蒼穹院是個獨立地三進三闊的院子,院子後頭還有個內庭園子,裡面出奇的大,不光有亭台樓榭,假山奇石,以及遍植蒼天喬木的樹林子,還有一汪清澈似鏡面的湖水,湖上還有九曲迴廊以及水榭,遠遠兒望去,倒像是繁複的迷宮。
平日里,蘇慕淵是不許旁人進這個內庭園子的,他每日早晨都要在這兒練上一個時辰的劍。
皎潔的月光下,蘇慕淵正一條腿曲起,一條腿伸直地靠在廊柱上,嘴角還翹著一絲笑,手旁放著兩罈子酒。
蘇慕淵注視著波光粼粼的湖面,神情里是說不出的溫柔,也許……還摻雜著一絲思念。
先前在風雨橋,蘇慕淵隱在暗處,看著薛澤豐與周庭謹兩個與阿芷有說有笑,簡直嫉妒的發狂,只恨不能戳瞎了那兩人的眼睛,再砍斷他兩個的手腳,叫他兩個再也不能看阿芷,更不能接近她才好……
他實在是太渴望阿芷了,甚至不惜坐在那狹小的破馬車裡,不過是為了守著她回來……
思及此,他不禁搖頭失笑,想他蘇慕淵半生戎馬,卻栽在了一個小丫頭手裡,且一栽,就載了數十年……
蘇慕淵灌了一大口酒,眯著眼睛看著湖面,思緒漸漸飄遠——
蘇慕淵第一次見到阮蘭芷的時候,正是在凌波池邊。
當年,蘇慕淵趁著突厥汗國內亂,一鼓作氣將西突厥殘餘勢力,趕到了北漠以外數百里的荒蕪之地。班師回朝當日,他從皇宮出來,穿著一身玄黑鐵胄,一眾老百姓夾道相迎。他不過是神色淡漠的端坐在站馬上,心裡暗自盤算著回院子里好好兒休息一番。
蘇慕淵路過凌波池的時候,卻見五、六步開外的拱月橋上,憑欄而立著一位佳人。
彼時,佳人正背對著他,她身著一襲簡單素雅的月白色鑲紅邊闊袖長衫,下著湘妃色留仙裙,腰上束著兩掌寬緋紅色束腰,正是纖纖細腰,楚楚動人,一陣微風拂過,衣袖翻飛,裙袂輕揚,那種驚心動魄的美,難以用筆墨描繪一二。
蘇慕淵看著看著,就挪不開眼了,光是一個背影,便已叫他魂不守舍,卻是不知那正面的容顏,該是何等的昳麗?
蘇慕淵這般想著,又不由得搖頭失笑,大約是前兩年他一直忙著幫阿曜奪嫡,後來又忙著擴充疆土,輾轉征戰戍邊數年,身邊統統都是些大老爺們兒,連房姬妾都不曾納過,如今他看到什麼女人,恐怕都覺得跟九天仙女似的吧……
話雖這樣說,可蘇慕淵卻遲遲沒有挪動腳步,他屏住呼吸,在心裡隱隱地期盼著,他期盼著這位仙子一般的姑娘能夠轉過身來看他一眼。
然而蘇慕淵完全想錯了,那名女子只略略站了一會兒,便朝著與他截然相反的方向走去。
蘇慕淵愕然地看著她緩步離開,他暗自啐罵一聲,便邁開長腿追過去,一把拉住了她,這下子,她終於正眼看自己了。
蘇慕淵心頭一震,這般欺魂奪魄的美人兒,他是頭一遭見到,有那麼一瞬間,他覺得自己似乎忘記了呼吸。
眼前的人兒嬌美無匹,昳麗不可逼視,那細長如彎彎新月一般的柳葉眉下,是一雙清澈如灧瀲秋水的明眸,小巧精緻的瓊鼻下,是如花蜜一般誘人採擷的粉嫩櫻唇。
正是美目流盼,靈秀天成,柔橈輕曼,嫵媚纖弱,顧盼生輝,撩人心懷……
蘇慕淵瞧著瞧著不由得痴了,他的心臟好似要破腔而出一般,劇烈跳動著,那女子見到眼前突然出現一名高大壯碩,身著玄黑胄甲的男子,像只受了驚嚇的小兔兒一般,嚇得臉色煞白,其後趁著他愣怔之際,倉皇離去。
蘇慕淵夜夜夢到她,他渴望她渴望的身子都痛了,最後終於知道了她是誰。
阿芷竟然是蘇寧時那病秧子的妻子……
蘇慕淵是不在乎周蓮秀與蘇寧時這對心腸歹毒的母子的,照他看來,這兩個早該死了,若不是他還忙著扳倒周家,只怕他是會不計後果將阿芷搶到身邊的。
然而,其他的蘇慕淵都能忍,可他哪裡能眼睜睜地看著阿芷被那對母子糟蹋?常年在外征戰的他,從前不知道倒也罷了,後來他終於忍不住內心瘋狂的嫉妒,命人私下給蘇寧時換了葯,弄死了這個不能人道,內心異常扭曲的弟弟。
蘇慕淵回到京城的第二年,在他與新帝尉遲曜的精心布署下,周家不出意外地倒台了,只不過功臣的遺孀明面上還是要照顧一下的,這也是為何娘家倒台,死了丈夫和一雙兒子的周蓮秀,在蘇家還依舊保有誥命的緣故。
周家倒台後,威遠侯蘇慕淵成了兵權在握,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術朝第一武將,風頭一時無兩。
彼時,蘇慕淵時時刻刻都想將守孝的阮蘭芷搶到了自己的身邊。他本就不是個不為禮法所拘束的男子,又哪裡在乎旁的人說他寡義廉恥,將弟媳霸為己有?
而真正讓蘇慕淵沒有下手的,正是阮蘭芷自己。
她是蘇慕淵心尖上的人兒,他也知道阿芷一直懼怕自己,因此他也並沒有強迫她,只盼著她能慢慢地接受自己。
然而蘇慕淵耐著性子等了阿芷半年,她卻依舊沒有從蘇寧時的陰影里走出來,他的耐性漸漸地耗盡。
蘇慕淵永遠記得那個烏雲蔽月的夜晚,蘇府的家宴上,周蓮秀著人將他的酒換成鹿鞭酒。
實際上,蘇慕淵早就嗅出了那股子腥氣,他深知周蓮秀為了保住自己的富貴,將阮蘭芷送給他是遲早的事兒,只不過,他實在是太渴望阿芷了,乾脆順勢就多飲了幾杯。
在那個烏沉沉的夜裡,阮蘭芷被人用繩子綁著,櫻唇也用布條堵著,送進了蘇慕淵的房裡。
蘇慕淵喝了不少的鹿鞭酒,正是性熱,等他推開門的時候,空氣里漂浮著若有似無的幽香,只一眼,蘇慕淵便見到了那朝思暮想的妙曼身影,他的氣息頃刻就絮亂了起來。
蘇慕淵赤紅著鷹眸,死死地盯著紗幔後面床榻上那具緩緩起伏,玲瓏有致嬌軀,所有的理智都轟然崩塌。
彼時,阮蘭芷身上穿著一件櫻粉色綉並蒂纏枝蓮的小兜兒,外罩一件湘妃色的透明薄紗,除此之外,通身並無旁的衣物。
那兩條白嫩嫩的玉腿,就這樣露在外頭,雖然還穿著一件薄透的紗衣,可那半遮半掩,朦朧欲現的模樣,平添了一絲旖旎,只看的人越發眼熱。
蘇慕淵喘著粗氣兒,剋制不住地欺身上前,將阮蘭芷壓在了身下——